“札幌的櫻花,也要凋零了嗎……”
清晨,北海道札幌市西南郊的野笠山森林公園的一隅,肌膚雪白的幾近透明的嬌小女孩,從露營帳篷裡鑽出來,看着一旁枝頭上殘留的幾片櫻花。
現在時間已經接近五月中旬,櫻花前線月初就已經推進到了氣候寒冷的北海道,熱鬧喧囂的五月黃金週過後,北海道的櫻花也漸漸凋謝。
月見裡因幡喜歡櫻花。
從東京來到北海道,讓月見裡因幡尤爲歡喜的,就是可以觀賞到櫻花。
爲此,她甚至在櫻花前線抵達北海道之後,就乾脆在野笠山森林公園安營紮寨。
雖然綻放時極其絢麗,但是櫻花花期極短,長不過一週,短則兩三天。櫻花也很脆弱,一旦遭遇風吹雨打,就會化作落英,隨風而逝。
櫻花怒放之時花團錦簇,美不勝收,但是凋零之時也不拖泥帶水,一夜之間繁華落盡,塵泥不染,素雅純潔,顯得格外壯麗悽美。
櫻花美麗易逝,有種物哀的美,就好像是之前的她一樣。
月見裡因幡以前賞櫻帶着一種自怨自艾甚至是自毀的傾向,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在那一夜重獲新生之後,她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欣賞櫻花的燦爛絢麗。
北海道札幌的五月清晨,雖然還帶有着幾分寒氣,但是對已經是超凡體質的月見裡因幡來說,問題不大。
簡單的梳洗了一番,給自己紮好了頭髮之後,月見裡因幡取出了宇智波鳴送給她的那把查克拉武士刀,和配套工具,動作嫺熟而細膩的保養了起來。
月見裡因幡是東京警視廳劍道師範的孫女,武家的女兒,對於保養刀具也有一番心得。
原本就一塵不染的查克拉武士刀,刀身就被擦拭得纖毫畢現。
月見裡因幡拿起查克拉武士刀,在空中一劃,刀光如同繪影在空中一閃而過,顯然鋒利無比。
月見裡因幡一如既往帶着靜氣的臉蛋,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深潭般幽黑的左眸中卻流露出一分滿意之色。
對於這把查克拉武士刀,月見裡因幡愛不釋手,不光是這本來就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甚至能承受得住她咒印二的狀態而不斷折。
更重要的這是,主君宇智波鳴大人賜給她的武士刀。
就像是武士小說和大河劇裡,大名作爲主君賜下刀劍給武士,對於武士而言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時至今日,月見裡因幡也不清楚,對自己拯救出噩夢的宇智波鳴大人,抱有什麼樣的感情。
是傾慕嗎?
不,月見裡因幡不過十四歲,感情淡薄的她對於男女之情懵懵懂懂,並不覺得這是戀愛。
但是想起宇智波鳴大人,制定契約所說的,第二次生命之後,從靈魂到身體都歸宇智波鳴大人所有,月見裡因幡還是感覺有些臉頰發燙。
不過,這並不是戀慕,而是感激和忠誠。
這是報恩!
爲了報答宇智波鳴大人的救命之恩,和讓自己有機會手刃殺掉父母的白鱗蛇妖,爲此獻上自己的性命作爲宇智波鳴大人的劍來使用,月見裡因幡作爲武家的女兒,也早就已經做好了覺悟。
首先就是要得到宇智波鳴大人的承認,完成一月之約。
“代號是類型B-16的惡靈……”
月見裡因幡拿出宇智波鳴給她的機密檔案,神色依舊平淡。
她的父母曾經是警視廳搜查四課的成員,自然也清楚這份檔案的機密程度。
說實話,從內心深處,月見裡因幡也對宇智波鳴大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但是她更清楚作爲武士的本分,就僅有效忠而已。
對於把自己逼的家破人亡,並且剜掉自己右眼進行人體實驗的妖怪,月見裡因幡充滿了仇恨,恨屋及烏,對惡靈這種怪異也同樣沒有好感。
既然宇智波鳴大人,要她一月之內斬殺惡靈,那她就一定會做到。
將查克拉武士刀收歸刀鞘,月見裡因幡把它放置進劍袋,緊接着她又取出眼罩遮住了怪異的妖魔之眼,月見裡因幡動身從野笠山森林公園離開。
月見裡因幡搭乘着JR來到了札幌JR站,一出站門入眼就是一片人山人海,稱得上是繁榮的商業區。
日本的一級行政單位有都、道、府、縣,在47個平行的行政單位中,北海道是唯一的一個道,也是最窮一級行政單位的有力競爭者。
北海道舊稱蝦夷地,長久以來一直被視爲不毛之地,蝦夷地的土著阿伊努人被大和朝廷視爲蠻夷野人,日本真正的統治者,赫赫有名的徵夷大將軍,最初就是爲了對付蝦夷人而設的臨時官職。
直到十五世紀之後纔有藩主來北海道經營土地,明治維新後大量失地農民涌進拓荒,北海道才迎來了發展的高速路。
但即便如此,北海道也是地廣人稀,八萬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就只有550萬人口,其中超過三分之一都居住在札幌市。
也正因如此,札幌市纔會有着與北海道不相稱的繁華。
看着札幌JR站附近,人來人往,月見裡因幡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她不喜歡這樣人滿爲患的場所。
月見裡因幡把兜帽翻了過來,遮蓋住半張臉,才走了出去。
今天札幌的天氣很糟糕,雖然並沒有下雨,但是如墨的鉛雲籠罩在了札幌市的上空,顯得氣氛格外的沉重壓抑。
黑雲壓城城欲摧,整個商業區似乎都已經和外界隔離,陷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中去了。
月見裡因幡經過商業街的一處家電售賣場,櫥櫃中的液晶顯示屏,NHK正在播放幾位看起來知識淵博、德高望重的專家們的談話:
“所謂血月奇觀,不過是濃厚的大氣層把紫、藍、綠、黃光都給吸收掉了,只剩下紅光可以穿透過來。同樣的道理,大氣層將紅色光折射到月球表面,所以昨天晚上,我們日本才能欣賞到血月當空的奇觀。”
昨夜的血月奇觀,早就已經像是野火蔓延一般,在日本國內外的社交媒體上快速傳播,甚至在現世之中都引發了一些騷亂。
而日本的幾大電視臺,也請出了一些名校的專家教授們來進行科普、闢謠。
“針對血月奇觀之後的一些網絡謠言,警視廳表示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對於傳謠、造謠的行爲一定會重拳出擊!”
月見裡因幡面色平靜的聽着電視臺播報的新聞。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摸了摸左側後頸,被白鱗大蛇咬中種下咒印的部分。
昨夜的血月奇觀,月見裡因幡自然也是看到了,但是月見裡因幡的直覺告訴她,恐怕沒有像專家教授們輕描淡寫的那麼簡單。
在被宇智波鳴通過封邪法印封印了咒印之後,月見裡因幡身體也擺脫了了樋口大蛇查克拉的壓迫,無需再靠安眠藥和鎮痛藥來入眠了。
但是,昨夜在血月出現的時候,月見裡因幡被封印的咒印,就像燒紅的烙印般開始發作,折磨着她痛不欲生。
入睡之後,在半睡半醒之間,月見裡因幡甚至還能聽到白鱗蛇妖發出的囈語呢喃。
照宇智波鳴大人所說的,白鱗蛇妖還沒有徹底被拔除,它還依附在我的身體內,陰魂不散,蠢蠢欲動!
月見裡因幡擡頭看着櫥櫃玻璃上的倒影,玻璃清晰的映照出一張素淨俏麗的臉蛋。
“嘶嘶嘶——”
但是那張臉蛋,很快就開始變形,生長出一片片的蛇鱗,瞳孔拉長變成豎瞳,彈指之間就變成了月見裡因幡的夢魘,樋口大蛇的臉孔!
櫥窗玻璃上映照出的幻想,僅僅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月見裡因幡面無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冷笑。
重新用兜帽遮蔽住頭臉,月見裡因幡來到札幌市商業街的中心,走上了一座天橋。
在天橋之上,有一個阿嫲身邊正擺放着一個烤地瓜的鐵爐子,腳下的電喇叭發出刺耳的叫賣聲:
“石烤地瓜,又香又甜又糯,100円一個!”
石烤地瓜是札幌市街頭常見的小攤小販,北海道是日本重要的畜牧業生產基地,而地瓜就是農牧業飼料供應鏈的副產品,地瓜的藤蔓、葉子可以給牛馬吃,而地瓜就成了北海道人家常見的零嘴。
“誒,漂亮的小姑娘!今天你又來了,還像以前那樣嗎?”
阿嫲一看到月見裡因幡,就熱情的招呼着。
“麻煩您,給我二十個吧。”
月見裡因幡點點頭,遞過去兩張千円鈔票,阿嫲頓時笑逐顏開,這幾天這位小姑娘天天到天橋上,直接將她的石烤地瓜都包圓了。
月見裡因幡,剝開地瓜皮後,對着滾燙金黃的瓜瓤小口小口的咬了下去,兩腮像倉鼠一樣堆得鼓鼓囊囊的。
看月見裡因幡吃得如此香甜,阿嫲都懷疑自己烤制地瓜的手藝,是不是配得上地瓜仙人的名號了。
一個一百円的石烤地瓜就能填飽半個肚子,三個石烤地瓜就能混個肚圓,但是身材嬌小的月見裡因幡眨眼之間,就將20個烤地瓜如秋風掃落葉般掃蕩乾淨。
“小姑娘,你的胃口真好。”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了,阿嫲還是由衷的發出感嘆。
“謝謝。”
月見裡因幡伸出手指,將嘴角的一點殘渣挑進嘴裡,目光卻一動不動的看着天橋百米之外的一棟20米多高的商業中心。
這棟氣派的商業樓,是札幌市商業區的標誌性建築。
而月見裡因幡此行的目標,類型B-16就在商業中心的第十三層。
從宇智波鳴大人那裡得到的檔案,類型B-16是令和二年,吊死在商城十三層衛生間的一名孕婦。
關於惡靈的三大鐵則,月見裡因幡也事先得到了相關情報。
和其他惡靈相比,類型B-16簡直溫馴得不像話,數年以來它一直徘徊在商城的十三樓,也不會下到其他的樓層,對於闖入其中的人類,也不會奪取性命,僅僅只是大病一場就能了事。
警視廳對其評估的危險性並不高,加上這棟商業樓是札幌市商業區的核心,涉及利益巨大,在札幌市的極力要求之下,警視廳最後也只是封閉了第十三層,其他的樓層照常經營。
或許也正是如此,這隻類型B-16,才被宇智波鳴挑選,作爲月見裡因幡的磨刀石。
月見裡因幡來到北海道的札幌市之後,就一直在商城附近踩點,觀察。
警視廳雖然僅僅封閉了第十三層,但是他們也沒有疏忽大意,在商城之中也安插了監視組。
對於月見裡因幡而言,要硬闖進去並非難事。
但是這些警員可能是月見裡因幡父母以前的同事,她也不好下狠手,所以一直以來,月見裡因幡都在暗中觀察,靜候良機。
現在距離和宇智波鳴約定的一月,還剩下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該動手的時機了。
突然,商城十三樓的一塊巨大的鋼化玻璃脫落,在地上砸得粉碎,碎片飛濺,傷了好幾個過路的行人。
街道上人頭攢動的人流紛紛避讓,驚叫連連。
一些人逃到了安全距離之後,好奇的擡起頭看向十三層,還有人破口大罵起來。
“媽的,高空拋物可是犯罪啊!
“誰幹的,給我跳下來,謝罪!”
只見一個穿着黑西裝和幾個售貨員、顧客,站在窗口處,對着樓下拼命的揮舞手臂,聲嘶力竭的大喊着“救命”之類的話。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會是着火了吧?”
“可是沒煙也沒火光啊?而且這是十三樓吧,不是一直被鎖着的嗎?怎麼突然有那麼多人?”
“不管怎麼樣,先報警吧。”
就在這時,只見窗口的一名職員大聲咒罵着,臉上滿是恐懼絕望之色,似乎要躲避着什麼,腳步一滑,直接從十三樓栽下來,摔了個腦漿崩裂。
身邊的幾個人看了看下面血肉模糊的屍體,又看了看身後,咬着牙閉着眼睛,竟然也一個個像下餃子一樣一躍而下。
噗通噗通,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