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最後一道結釦繫上,剪掉多餘的線頭,簡單的關腹完成了。
藤井樹將手裡的手術器械放在托盤裡,周圍靜悄悄的,安靜到能清晰的聽見醫用口罩下的呼吸聲。
“怎麼樣?小松醫生。”
他問向最近的小松多助,這位主刀醫師點點頭,像是認可了他的技術。
“以後,關腹和縫合,你來吧。”小松多助的臉色平靜,在那起醫療事故發生之前,他也曾是冠以天才之名的外科醫生,在第二外科的這幾年,技術雖然下滑,可還是有容人之量的,不會嫉妒後進的醫生。
“你之前在學校練過嗎?東大還讓醫學生上手關腹的?”
走出手術室返回科室的時候,白石菊香追着藤井樹,好奇的問道。
“沒有,都是從書上學習的知識,我平時比較肯花時間練習縫合,只有這一項比較熟練罷了。”
藤井樹的回答並沒有讓白石菊香信服,剛畢業的醫學生什麼水平,她這個過來人還是知道的。
在浪速醫大,哪怕是弱勢的第二外科,每年也會招兩次人,一次是四月份畢業的醫學生,還有一次是秋天從其他地方過來的規培醫,今年算是人數最少的一年,只有藤井樹一個醫學生進組,以往一年的醫學生加規培醫有三四個,這些經過層層篩選的人才,年底能留下一位都不錯了。
敲響了厚重的教授辦公室木門,裡見修二等到了一聲請進後,推門而入。
新選組幹部,齋藤一,飾演者江口洋介。
裡見修二沒有疑惑多久,很快向第二外科的兩位醫生點頭告別,他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向鵜飼教授彙報。
“實在不好意思,這位是?”裡見修二向白石菊香低頭道歉,注意力轉向拿着他報告的藤井樹,光從外形上看,實在不像是醫生,會不會是來體驗醫生生活的演員?
“在下藤井樹,第二外科實習醫生,裡見助教授,幸會。”
藤井樹將報告單還給了裡見修二,伸出手,裡見修二和他相握鬆開的瞬間,有種奇妙的既視感,好像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給自己留下過很深的印象,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鵜飼教授的診斷結果,只有胃癌早期嗎?
藤井樹對於白色巨塔的劇情,記得並不清楚,他當年只是模糊的看過前幾集,知道財前五郎會和東教授鬧翻,成功靠岳父財前的勢力當上第一外科教授,裡見修二這樣直接推翻他頂頭上司鵜飼教授的診斷,就算不清楚後面的劇情,也知道不會有好果子吃。
“裡見,一起打幾球嗎?老是泡在化驗室裡也不好,活動活動身體對健康有好處。”鵜飼教授頭也不擡的問着,比起自己的助教授,好像高爾夫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昨天早上特意在醫院門口等候高官的鵜飼教授,此刻正在他寬敞的領地裡用高爾夫球杆輕輕推動白球入洞,上了一定年紀的他髮量已經不如裡見修二的茂密,頭頂禿出一大片,還剩一簇蘆白短毛頑強的守護着禿頂的最後高地。
“抱歉,我還要提交病人的報告,告辭了。”
病人小西綠,女性,胃癌早期,診斷醫師鵜飼良一。
“早期胰腺癌和胃癌併發?哪怕是六七十年歲的老人身上,都極少見到這種情況,更別說才三十多歲的青年女性,這概率拿來買彩票中大獎都夠了。”
裡見修二遞上那份報告,正在尋找樂趣的鵜飼教授臉色微變,放下球杆,接過這個麻煩,他就知道這個古板認真的傢伙找上自己不會有好事。
“對不起,白石醫生你不要緊吧?”
“從數據上看,的確是胃癌早期,但是腫瘤標記物數值未免太高了,我懷疑還有其他的併發癌症。”裡見修二猜測道,“是不是有早期胰腺癌的可能呢?能不能再進一步核磁共振檢查,與第一外科會診一下。”
浪速醫大第一內科助教授,裡見修二,飾演者江口洋介。
“鵜飼醫生,方便看下這位病人的情況嗎?”
“這位嗎?好像是我門診看過的病人,做過檢查,胃癌早期。”鵜飼教授看到下幾行時,臉上浮起陰鬱的神色,片刻後隱藏了起來。
鵜飼教授面無表情的訴說意見,“來一個病人就上核磁共振檢查,每個月上千名病人怎麼可能看的完?影像科的醫生會詛咒我們內科的,還是快點安排內窺鏡切除術,按我的意見來,胃癌早期。”
更別說鵜飼良一除了是第一內科的教授外,還擔任浪速醫大的醫學部長,在身份是浪速醫大附屬病院的這所醫院裡,院長都沒有醫學部長的權勢大,得罪這樣的上級,下場可想而知。
這位頭髮天然卷的男醫生向被撞倒的白石菊香伸出手,語氣裡帶着歉意,藤井樹回頭看到他的臉,總感覺有些熟悉。
只是一名醫局員的白石菊香,竟然開口埋怨起助教授身份的裡見修二,藤井樹撿起從裡見修二手裡掉落的報告,掃了一眼。
經過進一步檢查,判定疑似併發胰腺癌,診斷人裡見修二。
而就藤井樹剛纔的表現,已經贏得小松多助少許信任,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明顯上升了。
……
“咚咚!”
眼前的男醫生五官在記憶中重疊,老對手隔了一個世界,居然還能遇上,真是有意思。
“我沒事,裡見助教授伱不是第一次了,下次注意點啊,小心被誣告成癡漢。”
藤井樹走到拐角的時候,迎面撞上來一位埋頭看報告的男醫生,他側身避開,結果身後傳來白石菊香的尖叫聲。
“可是……”裡見修二的話被鵜飼教授打斷,“沒有什麼可是的,醫學要遵循基本的科學規律,儘快安排手術,讓病人放心纔是我們應該做的,還有其他事情嗎?”
“沒有了,告辭。”裡見修二情緒有些失落,行禮後帶着報告關上門離開。
“喂,是我,晚上來內科辦公室見一面吧,有事情要商量。”
走出幾步的裡見修二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醫院走廊的光線有些黯淡,他逆着光,重新堅定的走下去,背影漸漸模糊,只剩一抹純潔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