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
老人雖然彎腰駝背，但速度卻尤其得快，很快便走到了趙衡面前，和他面對面站着，臉上自始至終都掛着溫和的笑容。
“爺、爺爺……”
趙衡眨巴了下眼睛，他伸手試圖去觸碰下對面的這道身影，可又不敢去碰。
他怕萬一他一觸碰到，爺爺就不見了怎麼辦？
“傻孩子，爺爺是跟你來道別的。”
趙衡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您的意思是……不會的吧？”
“人總是要死的嘛，”老人無所謂地笑笑，語氣中說不出的灑脫，“你爺爺我活了八十二年，也算是夠本了，而且你奶奶走得早，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早點兒下去陪你奶奶去，也省得她總是時不時地給我託夢，埋怨我這個糟老頭子不愛她。”
趙衡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難道他不是在做夢？
可是……這應該是夢吧？畢竟先前的那一幕幕恐怖畫面還是歷歷在目的。
見趙衡沒有說話，老人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小衡，其實說實話是爺爺對不住你，不管經歷了什麼可怕、或是難以接受的事情，爺爺都希望你能自己挺住。”
一句話還未說完，老人的身影突然黯淡了幾分，就像是要隨時消失一樣。
“爺爺……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趙衡連忙詢問出聲。
老人最後衝趙衡溫和一笑，語氣中滿是溺愛，“會有那麼一天的。”
話落，老人的身影就像是破碎了一般，化作無數的碎片消散於空中。
趙衡趕忙伸手去抓，但是……什麼都沒有抓到。
他的面前空無一物，剛纔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覺一樣。
但趙衡很清楚，他的爺爺應該已經離世了，是特地來跟他告別的……
“桀桀桀桀……”
一陣不合時宜的鬼笑聲響起。
趙衡的眉頭一皺，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已來到了十米開外，伸手就從空無一物的前方拎出了一個藍色皮膚的小鬼。
“你怎麼可能抓到我的！”小鬼尖聲尖氣地叫道。
趙衡毫不客氣地一拳打在它的臉上，“別忘了，這是我的夢境。”
小鬼被趙衡這一拳重重地擊落在地上，它瘦小的身軀在地面上不停地翻滾着，一邊翻滾一邊還歇斯底里地尖叫出聲。
面前的畫面一陣陣扭曲……
趙衡醒了過來。
此時，天已經亮了。
無頭鬼和倀鬼還是盡職盡責地守在他的牀前，除了整個房間有些亂糟糟的外，並沒有其它異樣。
趙衡揉了揉昏沉的腦袋，隨口問道：“那個鬼呢？”
無頭鬼揪起窩在趙衡腳邊睡得正香的男性腦袋，反手扣在了自己脖子上，低沉的男聲隨之響起。
“抱歉，主人，宅鬼的實力雖然不強，但是是非實體類鬼怪，我的攻擊對它沒效。”
“非實體類鬼怪？”
趙衡皺了皺眉，“所以他才能進入我的夢境當中，也就是說……短時間內，我們沒有辦法消滅他了？”
無頭鬼扶着腦袋點了下頭，“是這樣的……”
“桀桀桀桀……”陰冷的鬼笑聲再度從牀底下響起。
“怕了吧？趕快求饒哦，不然小爺我統統吃掉你們！”
然而，屋內的一人兩鬼兩頭就跟沒聽見似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好吧，那就先別管他了，反正看他也沒什麼攻擊力的樣子，對了你們還是先變回卡片吧，有用到你們的時候我會說的。”
無頭鬼和倀鬼齊齊應聲，隨後兩張卡片落到了趙衡的手裡頭，趙衡直接塞進了褲子口袋裡，穿上外套下了牀。
牀邊，兩隻鞋子的鞋頭朝向牀，一隻在前，一個在後，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趁着趙衡睡着後，穿上它走到了牀邊，安靜注視着牀上熟睡的趙衡……
趙衡的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就穿上鞋，走出了臥室，在離開的時候，趙衡順手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吱——’
原本緊閉着的臥室房門，在趙衡下樓後，突然開了。
一個藍色皮膚的小孩探出腦袋來，寫着一臉的不高興。
“真是的……居然敢拿小爺我當空氣？哼哼哼！早晚兒有天要把你嚇得從這座房子離開不成！”
“嘭！”
小孩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
……
趙衡剛剛走到一樓，就聽到外頭的鐵門響了，聽上去似乎敲門的人還挺急的。
“吳浩宇？”
看着鐵門外的吳浩宇，趙衡不禁皺了皺眉，要知道吳浩宇這人可是非常懶的，平時上班都是擦着點兒打卡的，從來不早來哪怕是一分鐘！
今天這是吃錯藥了嗎？起得這麼早。
“趙衡！趙衡！快開門！出大事了！”
“怎麼了？”趙衡一邊開門一邊問道。
“吱呀——”
鐵門被緩緩推開，因爲沒有上油的原因，聽上去聲音有些刺耳。
吳浩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出！出人命了！昨晚上跟我們一棟樓住的那個老頭死了！”
“怎麼死的？”趙衡連忙問道。
“我、我也說不清，我還是直接領你去看吧！”吳浩宇直接拽着趙衡就跑。
還沒等踏入葉志的那棟洋樓，趙衡和吳浩宇就看到了徘徊在門口來回踱步，一臉緊張兮兮的葉志。
“你們來了啊！”葉志趕忙迎了上來。
趙衡點了下頭，“人呢？”
“我、我沒敢動，他的屍體還在屋裡頭，我尋思跟安姐說一聲的，但是她們還沒起……還關着門……”葉志吞吞吐吐地說道。
“走吧，帶我去看看。”
葉志拉開鐵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引領着趙衡和吳浩宇進了門。
“吶，就是這間屋，我還怕老人家腿腳不方便，就給他安排的一樓房間，結果誰知道早上起來一下樓，就看到他吊死在門口，還嚇得我差點兒尿褲襠……”
順着葉志指的方向，趙衡看去……
身形枯槁的老人被吊在門框上，正隨風擺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