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東陵曼又換了一塊絲帕,細心的給她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柔聲說道:“你也固執,既然自己心裡那麼難過,何必還要逞強呢?”
池木木嘆息一聲,道:“長痛不如短痛,既然你想讓我開心,日後便少在我面前說這些話,少讓我想起他,可好?”
眼睛認真的盯着他的碧瞳。
東陵曼幽幽嘆息一聲,道:“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池木木忽然想起什麼,問他:“對了,池林了?已經快半個月過去了,池林 可來了?”
東陵曼輕輕的點點頭,道:“來了,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他的財產基本已經送給皇宗的那些老頭子,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他們日後,至少在他們有生之年,一定會好好扶持東陵絕,經過這一次……東陵絕的皇位已經穩固,你不必再爲他擔心了。”
“你都安排好了?辛苦你了!”池木木躺在枕頭上,看着東陵曼,第一次,是如此的客氣。
東陵曼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澀,彷彿到不了眼底一般:“我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他心中很不服,我便將他關起來了,到時候,再一起秘密安排出京,等我們走的時候,一起走。以後等你身體好點,心情好點的時候再見他,跟他討論商道如何?”
池木木點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他雖心中對池家不滿,我本欲用他對老太君的仇恨跟他拉近關係,現在池家都不復存在,我想跟他結交,甚至爲我所用,還是要慢慢來。”
東陵曼鬆開手帕,碧瞳盪漾着柔柔的溫和,一臉寵溺的看着池木木,道:“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池木木不由心中一動,忙別開臉,不敢去看他。
他的目光灼灼,裡面充滿了濃濃情意,她不敢跟那樣的眼神對視,唯有躲避。
東陵曼似乎也沒有要追問她的意思,只是安靜的守在一旁,就像許多次一樣,等着她睡着了,再離去。
池木木躺了一會兒,閉着眼睛卻睡不着,便乾脆擡起頭,看着東陵曼敖紅的眼睛,忽然想起酒瞳金髮的池映寒,眼中便是一臉憂傷。
“怎麼?又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了嗎?”他很關注池木木,她的每一點開心或者不開心,東陵曼都非常細心的觀察到。
“四哥那裡可有消息嗎?”池木木道:“都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東陵曼嘆息一聲,道:“大理和西域都已經休戰了,只怕他們也不會往那邊去,我知道你關心池映寒,便一直派人追查,只是……追查不到,沒有他們的消息。”
“當初在金河的時候,秦夫人可將四哥治好了?他可恢復了感知?”池木木一臉擔憂的問。
東陵曼搖搖頭,道:“不,我回來幫東陵絕,秦夫人怒不可解,我們的同謀關係已經解除,她本小心謹慎,如今跟我沒了同謀關心,更不可能將自己的行蹤透漏出來。”
池木木點頭,道:“也是,如今東陵絕風頭正盛,他又對秦夫人恨之入骨,只怕光他,就不會輕易放過,她小心也是應該的。”
“你是怕東陵絕傷害你的好四哥嗎?”東陵曼問。
池木木一怔,輕輕點頭,道:“你總是知道我的心思。”
“你擔心是對的,我亦覺得,東陵絕有些變了,變得更加的多疑,你又跟他鬧僵,他只怕不會看在你的面子上,顧忌池映寒的安危了!”
池木木心中難過,如被針鑽一般難受,對東陵絕道:“那麼……出宮的事情,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東陵曼嘆息一聲,道:“上次你們鬧翻,你從南玄門逃出,這一次只怕會引起東陵絕的懷疑,沒那麼容易。”
“也是。”
池木木蹙了蹙眉頭,想起當初無名假扮的那個歪嘴劉老頭倒在她身上的臭魚,她就一陣厭惡,再也不想經歷多一次那樣的事情。
東陵曼忽然靠近池木木,佯裝不經意的說道:“而且我發現……長樂宮的附近,最近幾天,忽然多了好多人,大約是東陵絕的暗衛。”
池木木一陣驚訝,隨即點點頭,道:“看來,他是不太放心我。”
“或者說……他其實是不太放心我。”東陵曼意味不明的說了那麼一句。
池木木心中難過,也沒有多想,低聲說道:“或許他是忌憚你如今一字比肩王的實力。”
東陵曼卻沒有答話,深深看了池木木一眼,道:“你這麼說,那就是吧。”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東陵絕才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一切小心,平時更要注意。這裡既然有人觀察,我們要出宮,絕對不會那麼容易。”
池木木點點頭,道:“那你慢慢安排吧,距離池慕秋的生辰……還有好幾天呢。”
東陵曼擡起頭,碧瞳直視池木木的眸光,低聲一笑,道:“對,她的生辰是最亂的時候,如果東陵絕越舉辦的隆重熱鬧,對我們來說就越亂,我們逃出去也更加容易!”
池木木心中一痛,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的思緒,不知道自己是想池慕秋的生辰宴熱鬧一些好輕易逃出宮,還是希望她的生辰宴冷清一些,那樣,就代表東陵絕其實也沒有那麼寵她的!
“好好休息吧,別想那麼多。”
東陵曼嘆息一聲,目光睨着她蒼白的臉頰,這臉頰白如紙,就像沒有血色一般,在這種近乎透明的白皙中,東陵絕幾乎看到隱藏在裡面的青色細小血管。
“我沒事,你放心吧。”
池木木怕東陵曼擔心,並沒有告訴她病情的實況,只是東陵曼這般關心她,有心疑問,如今她這個失寵的沒有名分的妃子的事情,自然是很容易被打探出來的。
“吃的少,身子又那麼瘦弱……”
東陵曼說着,不滿的將目光落在她的胸口:“身材都沒以前那麼好了,怪不得東陵絕不喜歡你呢,待會醒了,就讓御膳房那邊多送點吃的來,吃胖一些纔好呢!”
池木木沒有理他,假裝生氣,一個轉身,背對着東陵曼,只是眼淚卻無聲的流了下來。
東陵曼在身後,看着她因爲抽泣而輕輕搖晃的背脊和肩膀,心中更是疼痛不已。
許久,他才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慰道:“莫哭,不管發生什麼,我總是會在你的身邊。”
安慰的聲音那麼溫柔小心,就像天籟一般。
池木木安心了一些。
他似乎頗爲開心,便在她耳邊重複多說了幾次,這聲音似一種安定藥一般,過不了多久,池木木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這一會兒,竟是這麼久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次,一個夢也沒有。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晌午,白荷說東陵曼被東陵絕請去商議正事,囑咐池木木醒來要多吃些東西。
池木木睡的全身痠痛,便由着白荷起身,下牀洗漱,想着東陵曼的話,吃了不少東西。
白荷一邊伺候着她用膳,一邊在她耳邊喃喃說道:“主子這麼躺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去找皇上,皇上也不來看你,倒是天天跟王爺呆在一起,甚至還每天一同用膳,要是這話傳出去,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不知道皇上怎麼想,只怕皇上會更加生氣呢!”
池木木臉色一沉,道:“白荷,你如今的話越來越多了。”
白荷知道池木木最近向來心情不好,不敢多說,立刻噤聲,也不敢再勸池木木去爭寵,只一心小心伺候她吃了早膳。
用了一碗粥和一些小菜,池木木覺得精神了一些,白荷看的心中一喜,忙到:“主子,這麼躺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去外面走一走,人也精神一些,病也好的快,說不定還能在花園裡遇到皇上呢,戲臺上不都這麼演的嗎?”
池木木失笑,罵了白荷一句,卻沒有反對。
白荷大喜,忙去給池木木找了漂亮的衣服換上,又給她細細上了一層珍珠粉,遮住滿臉的憔悴和眼瞼下因爲噩夢而起的青黑。
換裝過後,池木木見鏡子裡的自己果然豔殊漂亮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不少,看來,人還是需要打扮的。
她只讓白荷一人跟着,在長樂宮附近的長廊裡信步走着,不知不覺,竟漸漸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白荷雖然沒有再勸她,不過她自己的心裡或許也有些期待,希望能夠遇到東陵絕。
只是,在御花園裡逛了幾圈,哪裡有東陵絕的身影?
當下黯然神傷,嘆息一聲,不再理會白荷焦急的神色,離開御花園,隨意挑了個方向,往長樂宮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極快,根本沒發現白荷在後面追她追的辛苦,走了半晌,只覺得氣喘吁吁,便乾脆不走,停了下來。
“主子,您,您走慢一點,您身子本就不適,走慢一些!”
池木木停下來,這才聽到身後傳來白荷喘息的聲音。
她停住腳步,心想,馬上就要離宮了,還是走慢一些,多看看,日後留個念想也好,便對白荷點點頭,兩人腳步放慢,繼續慢慢往下走。
只是來的時候滿心期待,連她自己都未發現自己的心思,在御花園等了許久都沒發現東陵絕的身影,又是失望又是氣自己沒出息,再走,便沒了剛出來時的心思。
“啊”
兩人走着走着,忽然聽到一聲尖叫,主僕兩人具驚到,停下腳步,蹙眉疑惑道:“怎麼回事?”
白荷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主子,好像是慈寧宮傳來的叫聲!”
“慈寧宮?”池木木蹙眉,那不是太后住的地方嗎?怎麼有人這般尖叫,難道是太后出什麼事了嗎?
池木木好奇的往前疾走幾步,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慈寧宮的門口。
往日裡,門口絡繹不絕乾淨整潔的慈寧宮竟然變得蕭條無比,一個過路的人影都沒有,池木木一時間唏噓不已。
“白荷,你去敲門吧,我們進去看看。”池木木低聲說道。
白荷蹙眉道:“主子,這是太后住的地方,她被皇上關起來了,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主子來這裡看太后……只怕不太好,您還是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