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猶如黑暗的帷幕輕輕披在城市的身上。
一戶人家吹滅油燈,母親輕聲教孩子去把窗戶關好,關完就就快點去睡覺,最近朝歌城裡又不太平了。
小孩拉上木窗前,一個鬼魅的身影一閃而過,他仔細地去尋找,什麼都沒有,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重新尋找,似乎還是什麼都沒有。
眼花了吧!
他拉上木窗,心裡隱隱約約不安,雖然年紀小,他卻早早的見過了被骷髏妖殺死的人。
他還記得有一個男人,被骷髏妖割了喉嚨,那個傷口裡冒出一連串的氣泡,就好像螃蟹嘴裡吐的泡泡,那個男人想要他救他,伸着手,努力地想要抓住他。
孩子現在想起來這些回憶,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剛纔那個鬼魅身影,不會真的是骷髏妖吧。
不對,骷髏妖沒有那麼快的行動速度,那也不一定,聽說邊疆地區出現了更加強大的骷髏妖。
那麼剛纔那個鬼魅身影,不會能跳上來,從木窗進來,把我殺掉吧,孩子顫抖着用被子捂上腦袋。
突然,院子裡升起一個悽慘的長嚎,小孩知道這聲音,這是他家的狗!
狗一定是被骷髏妖殺了。
他聽見隔壁房裡的母親,抱怨似的咒罵着:“死狗,晚上不睡覺還在嚎叫!”,然後是穿鞋下樓的篤篤篤聲,孩子想讓母親別出去,有危險,可是他的喉嚨乾澀,舌頭髮腫,根本沒法發出聲音。
他就在內心期盼,就只是大黃在嚎叫,有過這樣的事,像狼一樣,清冷,高遠,幽怨,悽慘,又不寒而慄的嚎叫聲。
他在被窩裡數着指頭:
一根......
兩根......
三根......
四根.....
五根.....
.........
十根指頭都數完了!
不對,不對,不對,媽媽肯定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不知不覺的,兩顆淚珠從他的臉頰上滑下來。
這段路平常他數七根手指頭,媽媽就可以走完一個來回。
不對,不對,我在數一遍,媽媽只是耽誤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小孩又重頭開始數。
一根......
兩根......
三根......
.....
.....
十根。
媽媽出事了,我該怎麼辦,我好害怕,不行,我不能沒有媽媽。
小孩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掀開被子,跳下牀,關着腳丫跑出去。
他看見媽媽的房裡油燈還亮着,卻看不見人。
走到門口,面對漆黑無盡的黑暗。
他感覺那裡面藏着什麼可怕的怪物!
還有母親血淋淋的屍體。
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後的黑暗裡,向這邊慢慢走來。
小孩想要逃,可是腿軟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灌着寒氣。
“你這孩子,光着腳跑出來幹什麼!快回去!”
原來是母親,小孩一把抱住母親的腰哇哇大哭起來。
母親也不忍心責罵,連忙哄着孩子,這孩子從小沒父親,卻異常的懂事,今天是被嚇住了,不應該這麼罵他的。
“好了好了,不怕了,是那隻狗大晚上的亂叫,把孩子嚇住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小孩慢慢轉爲啜泣,他發覺自己和母親還在門口吹着冷風。
“媽,我們進去吧”
他從母親的懷裡擡頭,有什麼粘稠溫熱的紅色液體從頭髮上淌下來,他摸了一把,手上都是血,母親的身體噗通躺倒在地,背後瀰漫開血液,宛若殷紅的彼岸花。
不遠處,王路還在百無聊賴的跺腳,他等了半個多時辰了,王森這傢伙還不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他都在打哈切了。
忠於,夜色下小跑來了一個魁梧的身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王森,這傢伙現在天天喝酒,肌肉沒了,體型更大了。
“王路,我來了,有什麼麼辦法,你快說吧,蠱蟲可以定位,我現在壓制着它,一會就不起作用了!”
‘好,你只要告訴我,當初蠱蟲妖控制了你之後,他是立刻返回了朝歌城,還是繼續在其他地區活躍”
王森轉一轉眼珠,回想着:“並不是,他沒有立刻返回,而是選擇在一些有骷髏妖攻擊的地區繼續活動,都在晚上,也不帶我去,我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好,我知道了”,王路的心裡已經有數,“你快回去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就這樣”,王森有些難以置信。
“相信我,快回去吧!”
王路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蠱蟲妖的蟲後絕對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妖怪頻繁的殺人,通常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療傷。
人類的心臟對於妖怪來說是一種非常好用的藥材。
另外,他猜想此刻奸臣費仲和蟲後應該是一種共生關係。
一般來說,蟲後是不會脫離蟲羣而存在的,就算它因爲某種不得已而爲之的原因,進入了費仲,操弄一個凡人不是簡簡單單。
可是費仲對蟲後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認真閱讀詩書的蟲羣。
有意遮蔽自身痕跡的行動方式。
妖族是絕對不會這樣的,它們殺人通常無所顧忌。
一直殺,殺到有強大的修士來抓,就跑掉,反正對它們來說,就沒有落地生根這回事!
共生關係就是指,蟲後和費仲達成了一種,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的狀態!
同氣連枝,一根線上的螞蚱!
王森又呼哧呼哧的跑回來了,王路覺的奇怪,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你快去看看,前面出人命了!”
王路眼睛一定:“好!你快回去,我來處理”
王路向前走了不少路,在一家院子外問到了腥臭氣,他翻牆而入。
在房子門口,躺着一對母子。
王路上前去查看,發現這位母親的後心和這個小孩的胸口都有一個血窟窿!
窟窿裡原本應該在跳動的心臟不翼而飛。
這下就可以確實證明王路的猜想是正確的了。
他看着這可憐的母子,長長嘆氣,翻牆而去,消失在黑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