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牆壁的一溜油畫的深處有個身穿格子襯衫,牛仔褲的男人正在跟一個客人談價格。三十五歲左右的模樣,很精明的樣子,腳上穿一雙翻絨皮鞋,一看就是喝過洋墨水的海歸人士。
顧夏婉走到他身邊,安靜地聽他們談,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以爲是顧客,便禮貌地說:“這位小姐稍等。一會就好。”
小半個小時過去,交易談成,客人心滿意足地拿了畫走了。他這才正眼看着她:“請問?”
顧夏婉微笑開口:“我是傑米介紹來的,我叫顧夏婉。”那男人歪着腦袋想了一會,突然恍然大悟,看着她,眼睛睜得圓圓的:“你就是……就是……那個……”
他“就是……那個”了半天還說不出來,乾脆走到一堆畫中間,拿出一副拆開包裝的畫遞給顧夏婉:“這是你寄過來的畫作吧?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我還以爲畫這副畫的是個亂亂的女人呢,沒想到……”沒想到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個一個美麗優雅的女子,但凡有些天分的女畫家都有些怪異,他這樣說也無不道理。
他說得風趣,顧夏婉笑了笑,愛惜地撫摸過那副油畫,是一副並不抽象的畫,一個蒼白的女孩子坐在窗前看着星空,纖細的背影,無端讓人覺得纖弱悲傷,還有那一顆顆星星,像是要落下淚來。灰暗的色調,房間幽暗,明暗搭配得主次分明。
“傑米說你繪畫天份很高,叫我多多照顧你。呵呵,我說,看你這天份,我這小小畫廊也留不住你啊。”男人略帶打趣地開口:“哦,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安遠晨。”
他伸出手來給她:“很高興認識你!”很熱情的語調,讓人覺得很溫暖舒適。顧夏婉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握了握。
“安老闆有什麼活以後多多照顧我哦。”顧夏婉說道:“我不會計較太多的。”
安遠晨一怔,又仔細看了她的眼睛,才明白她說的不是玩笑話:“你的意思是?”他不確定地問她。
“臨摹名畫,我很擅長的。”她不以爲意地說。
“難道你不想開屬於自己的畫展?”安遠晨有些認真地開口:“臨摹名畫有時候會消耗掉你很多精力,那只是賺不到錢的畫家纔會做的事。”
顧夏婉微微搖頭:“人都要先生存立足。我並無意成爲什麼名畫家。隨緣吧。”她淡漠地說,很是漫不經心。
安遠晨眼中閃過一絲可惜,又試圖勸了幾句,甚至提出一些優惠的條件,但是顧夏婉依然無動於衷,於是他攤了攤雙手,聳聳肩,像一個真正的老外一樣泄氣時候的樣子,有些無奈地開口:“好吧,那有客人需要什麼畫,我再通知你吧。”
“謝謝你!”看今天談得不錯,她高興地道謝。告別了他,她慢慢走出畫廊打車。
安遠晨看着她明麗纖美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後,可惜地自言自語:“可惜了,這麼好的天賦,竟然不想開屬於自己的畫展,更不要名氣,不知道她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