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兩道身影戴着兜帽,從迷霧邊境緩緩走出。
其中一人站在皚皚白雪之上,輕輕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青春少女的臉龐。
她環顧四周的冰天雪地,長嘆了一口氣,眼眸中滿是複雜之色。
“我們又回來了……”
“嗯。”她的身旁,男人平靜的點頭。
“離開滄南,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少女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開口,“那段時光……”
“小南。”
男人突然開口,打斷了少女的話語,伸出左手,指了指自己掩藏在寬大袖口之中的右手。
那隻手……不,那已經不能算是一隻手。
只見紅信噴吐,一條狀似手臂的黑色蟒蛇從他的袖口爬出,頭部分裂出五根手指,而在其手背之上,則長着一隻小小的耳朵。
男人蹲下身,用左手的手指,迅速的勾勒出幾個中文字符。
——洛基之耳,竊聽對話,慎言。
司小南看到那行字,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
“那段時光,每當回想起便會令我作嘔。”
一邊說,她一邊蹲下身,緊跟着在雪地中寫道:
——他什麼時候給你植入的?
——就在出發前……這兩年,我們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已經開始起疑了。
——真是噁心的老狐狸。
司小南沉默片刻,在雪地中,寫下了兩個大字。
“真”,“假”。
她伸出手,刻意的摸了下鼻子,然後指了指“假”字。
“滄南,毀滅了也無所謂。”她看着冷軒的眼睛說道。
然後,她又伸出手,指向了“真”字,繼續說道,“幸好,有你陪伴在我身邊。”
冷軒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司小南的意思。
爲了騙過冷軒手上的洛基之耳,他們的有些對話,必須是虛假的。
而司小南,提前擬定了一個辨別真話與反話的動作,防止兩人的誤解出現偏差,這個動作就是摸鼻子。
摸鼻子說的話,是反話。
其他的,都是真話。
就像是剛剛司小南摸完鼻子後說的那句,“滄南,毀滅了也無所謂”,反過來就是,“希望滄南一切平安。”
而沒有摸鼻子說的“幸好,有你陪伴在我身邊”,則是真話。
冷軒冰山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摸了下鼻子,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滄南了。”
司小南知道冷軒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目光落在遠方。
“洛基大人的任務,是要我們尋找傳說中的崑崙山,並進入其中探查大夏神的虛實……”
“帕米爾高原這麼大,崑崙山究竟藏在哪?”
“不知道,要找。”
“洛基大人的任務,我們可不能懈怠,一定要儘快完成。”冷軒摸了下鼻子。
“嗯,即刻動身吧。”
司小南同樣摸了下鼻子。
於是,兩人開始以龜速在雪原中爬行……
……
帕米爾高原。
另一邊。
呼嘯的軍用運輸機,掠過皚皚雪峰的上空,飛機的艙門緩緩打開,寒風混雜着雪花,捲進了機艙之中。
新兵們裹着防寒服,揹着降落傘,望着下方聳立的山脈,深吸一口氣,一個接着一個的跳了下去。
等到新兵全部落下,林七夜等人走到了機艙前,拿着手中的地圖,對比着遠處的路線。
“七夜,帕米爾高原這麼大,這麼多人分散開來,我們能看住嗎?”百里胖胖有些擔憂的問道。
“能。”林七夜指了指地圖上繪製的路線,“帕米爾高原的佔地面積雖然很大,但我們所設計的這條路線,其實只佔據了非常小的一個部分,再加上這條路線太過坎坷,極少會有其他人經過,我們管理起來也比較容易。
除此之外,我還在他們每個人的防寒服中都安裝了定位裝置,如果有人偏離路線,我們第一時間就能知曉。”
“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曹淵問道。
“我已經將他們這六天的路程,劃分爲六個區域,爲了防止意外發生,接下來我們六個人分別坐鎮一片區域。”林七夜用筆在地圖的路線上畫了六個連在一起的圓圈,正好覆蓋了新兵們的訓練路徑,
“我們分散到六個區域後,一旦哪個區域發生了意外,坐鎮那個區域的人立刻用無線電匯報情況,離得最近的兩個區域的人前往支援,剩下的三個人負責維持新兵的秩序,並保護他們的安全。”
“需要這麼謹慎嗎?”曹淵詫異的開口,“這裡是大夏境內,而且位置這麼偏僻,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雖然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低,但並不是沒有,更何況現在是戰時,不排除外敵偷偷入侵的可能,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
林七夜認真的說道。
“第一段路程相對比較平坦,距離高原邊緣較遠,由江洱來坐鎮,第二段卿魚坐鎮,我的精神力感知範圍很廣,我坐鎮中央的第三段,能最大範圍的監控他們的行動。
老曹,你坐鎮第四段,胖胖坐鎮第五段,拽哥坐鎮最後一段。”
林七夜分好個人負責的區域,見其他人都沒有意見,便點了點頭,將無線電耳麥戴了起來。
“我有個問題。”安卿魚突然舉手。
“嗯?”
“坐鎮區域無聊的時候,可以解剖‘神秘’嗎?”安卿魚認真的指了指一旁的黑箱,“我從上京市,把那幾只‘克萊因’境‘神秘’的屍體要過來了。”
“……只要不嚇到新兵,就可以。”
“沒問題。”安卿魚眼前一亮。
“那就這樣,出發!”
機艙門再度打開,安卿魚揹着江洱,提着黑箱,最先跳了下去,江洱自身是幽靈狀態無法搬動自己的棺材,所以需要安卿魚先去幫她把棺材放好,她才能自由行動。
飛機飛了一會,林七夜便從飛機上一躍而下,區別在於,他連降落傘都沒帶。
風雪呼嘯之中,林七夜平靜的張開嘴,念道: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一陣狂風自虛無中席捲而出,託着他的身體,緩緩降落在一片高聳的雪山絕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