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
某條無人的巷道。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着一身硃紅色的棒球服,雙手插兜,低頭走在路中央,眼圈微微泛紅。
“什麼嘛……誰需要你們照顧啊,我自己也可以過的很好啊!”
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高高的擡起頭,用力的眨了兩下眼睛,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一路上就這麼時而低頭,時而擡頭,硬是沒有一滴眼淚能攻破她的防線,從那雙飽含幽怨的眼眸中流淌而出。
她走到巷道的路口,像是有些生氣了,一腳踢飛了角落的易拉罐。
易拉罐在巷道兩側的牆壁反彈數下,好巧不巧的落在了馬路的另一頭,重重的砸在了蹲在路邊的一個混混腦門,撞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蹲在路邊的四五個混混,看到老大頭上那一道紅痕,同時愣在了原地。
“臥槽!老大你沒事吧!”
“誰?!誰敢偷襲老大?”
“是那個女的,揍她!”
幾個混混一眼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穿着硃紅色棒球服的少女,噌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管頭頂閃爍的紅綠燈,凶神惡煞的直接往馬路對面衝去!
少女眨了眨眼睛,不僅沒有絲毫的畏懼,臉上反而浮現出了興奮之色。
她剛踏出一步,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落在紅綠燈旁的監控上,沉默了片刻之後,收回了邁出的右腳,向身後的巷道退了幾步,挑釁的對那幾個衝過馬路的混混勾了勾手指。
這個動作再度引爆了衆多混混心中的怒意,他們衝入巷道,隨手撿起兩側散落的磚石和鋼管,惡狠狠地開口:
“一個小女娃,真是不知死活……打!往死裡打!”
七八個混混一擁而上!
……
“真真?”
聽到這個名字,林七夜等人的眼中浮現出茫然,“是你們006小隊的隊員嗎?”
“不是。”張正霆無奈的嘆了口氣,“李真真,是我們小隊在幾年前的一次‘無量’境‘神秘’清剿活動中救下的女孩。
當年那隻‘神秘’暴走,衝入了一家流浪貓狗救濟所,運營着那個救濟所的是一家四口,早年間那家救濟所的男主人創業攢了不少錢,家庭生活也不錯,提前退休的閒暇之餘就開了這個無償救濟流浪貓狗的店面,也算是給兒女積德……
可惜,那隻‘神秘’衝入救濟所後,釋放出的力量將救濟所中的所有人與獸都燒成了灰燼,一家四口中,只有年齡最小的女兒因爲出門給媽媽買紅薯活了下來。”
聽到這個故事,林七夜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那個女孩就是你們說的李真真?”許久之後,林七夜問道,“可是,在‘神秘’入侵中倖存的未成年孩童,總部那邊不應該有專門的地方安頓嗎?爲什麼一直留在你們小隊?”
“原本,我們確實是打算按流程將她安頓好的……”張正霆苦笑着說道,“可誰能想到,就在她全家葬身的那天晚上,一位神明就突然出世,選中了她成爲代理人。
你們知道的,一旦出現神明代理人,常規的處理手段就不適用了。
後來我們與總部那邊協商,因爲李真真的年紀太小,還不足以加入守夜人,而且全家被殺害後,她的精神狀態十分不穩定,所以暫且寄養在我們上京市小隊,通過跟我們長期的共同生活,慢慢洗去她心中的傷痛,並逐漸融入守夜人這個羣體。”
“原來如此,她是個神明代理人麼……”
林七夜點了點頭。
一旦出現神明代理人,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上京市的處理方式很正確,想當年林七夜自己剛成爲熾天使代理人的時候,也是直接成爲了駐滄南136小隊的預備隊員,慢慢融入守夜人這個集體之中。
區別在於,當時李真真的年紀太小,所以在上京市小隊生活了更長的時間而已。
“對了,她是哪一位神明的代理人?”百里胖胖好奇的問道。
張正霆的表情一僵,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她代理的那位神明,嗯……怎麼說呢……
很……特殊?”
……
“哦~~我最最深愛的真真公主!請務必讓你的鞋底在我的臉上多停留一會,能夠如此近距離的接近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感謝命運的易拉罐讓我們相遇,如果沒有它,或許……我永遠都無法真正體會到,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真真!不要離開我!真真!我們不能沒有你啊真真!”
“賊鍋就四愛情!!愛情啊!!!”
“……”
巷道內,原本凶神惡煞的幾個混混,此刻已經痛哭流涕的倒在了地上,他們擡起烏黑的眼圈,那一雙雙飽含淚水的眼中,是如海般深沉的愛意……
李真真一腳踹倒了一個不停扒拉她鞋底的混混,翻了個白眼。
她轉過身,右手的那柄金色弓箭隨着微風消散無蹤,她轉了轉脖子,長舒了一口氣……
打架,果然是宣泄情緒最好的方式!
沒那麼難受了。
李真真心情大好的沿着巷道又走了回去,剛拐過兩個轉角,她的眼眸微微一凝。
只見在對面的巷道破牆上,一隻異瞳的白貓正靜靜地趴在那裡,一黃一紅兩隻眼眸凝視着她,深邃而又詭異。
“流浪貓?”李真真心中一動,她快步走到破牆之下,打量着這隻漂亮異常的白貓。
“真是稀有的品種啊……身上很乾淨,不像是在外面流浪很久的樣子,應該是剛跟主人走散?”李真真喃喃自語。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尖從下輕輕試探向白貓的下巴,想要將它從破牆上抱下來。
“你是神明代理人?”
就在這時,那隻趴在破牆上的白貓,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人話。
李真真的瞳孔驟縮,她下意識的急速向後退了兩步,伸手在虛空中一握,那柄金色的長弓便出現在她的掌中,右手指尖凝聚出一支箭尖是紅色愛心的羽箭,搭在長弓之上,臉上滿是警惕。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