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楊戩和哪吒同時一怔。
“地震了?瑤池也會地震?”
林七夜轉頭看向四周,發現不光是這座懸空山峰,其他飄在空中的山峰也開始劇烈的顫抖,低沉的轟鳴聲自下方傳來,彷彿有什麼恐怖的存在即將出世。
楊戩眉頭一皺,眉心的豎眼睜開,目光洞穿了瑤池,直接落在了下方連綿的崑崙虛山脈之中。
只見原本鳥語花香的青蔥山林,都如潮水般褪去,灰白色的光禿山體暴露在空氣中,一柄柄散發着森然寒光的古劍,如荊棘般叢生於山脈之間。
美輪美奐的時光剪影被掀起一角,鋒芒畢露的劍光直衝雲霄。
“劍?崑崙虛中,哪裡來的這麼多劍?這至少有上千萬柄了吧?!”
哪吒震驚的看着瑤池下方,那連綿的藏劍山脈,難以置信的開口。
楊戩皺眉看着這一幕,搖了搖頭,伸手指向林七夜,“這些劍,不是我們這些剪影所在的時空出現的……而是他所在的時空中,崑崙虛的真容。
之前我們看到的青蔥山脈,只是時光剪影造成的假象。”
林七夜飛上天空,看着瑤池下方還在急速延伸向地平線盡頭的藏劍山脈,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西王母仙宮所在的方向。
從楊戩他們的反應可以看出,百年之前的崑崙虛,並不是這樣的……也就是說,這上千萬柄古劍,都是在這百年之內,被鑄造出來的?
而在這百年內,崑崙虛中僅有西王母一人。
林七夜一直以爲,西王母口中的“鍛刀鑄劍”,只是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愛好,但從現在的規模來看,並非如此。
百年光陰,一人鑄劍千萬柄,娘娘究竟想做什麼?
轟——!
就在此時,一道炸雷聲自天空中響起,一抹流光自崑崙虛外飛來,急速的射向西王母所在的仙宮。
林七夜定睛看去,發現這流光的本體,便是在蟠桃盛會有過一面之緣的紫薇星君。
不過此時的紫薇星君臉上,絲毫不見蟠桃盛會時的悠閒散漫,他的神情焦急,周身的神力已經調動到極致,速度奇快無比。
他沒等落在仙宮之前,便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稟報娘娘!大夏境外,涌現出大量怪異迷霧!迷霧所至之地,生機泯滅,萬物凋零!
四大天王,六丁六甲,十二星宿,聯手阻擋迷霧未果,自身神力被吞噬過半,跌落神境,被迷霧中的未知存在襲擊,現已生命垂危!
幾位金仙與西方淨壇使者,金身羅漢,正在商討禦敵之策,還有衆多仙家正在趕來,請娘娘出手,主持大局!”
聽到這段話,楊戩和哪吒的臉色頓時一變。
林七夜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迷霧降臨?大夏衆神出手禦敵?
時光剪影記錄的這個時間點,莫非是……
“今天是什麼日子?!”林七夜猛地轉頭問道。
哪吒一愣,掐指算了算,“用人間的說法,今天應當是正月三十。”
“哪一年?”
“辛酉年。”
林七夜的大腦飛速運轉,用農曆的說法,辛酉年應當是六十年一個輪迴,正好是正月三十,換算成陽曆,再結合迷霧降臨的事實……那這處時間剪影所在的時間點,就只有一個。
1921年,3月9日。
迷霧降臨世間,大夏衆神捨去修爲,化作九座鎮國神碑駐守邊疆,抵擋迷霧入侵大夏的那一天。
也就是教科書上說的……生還日。
在蟠桃盛會結束之後,西王母依然一直維持崑崙鏡的時光剪影,爲的就是重現生還日這一天,崑崙虛內的景象?!
她究竟想做什麼?
……
瑤池,仙宮。
聽到宮外紫薇星君急切的喊聲,獨坐在死寂宮殿中的西王母分身,緩緩睜開眼眸。
那雙清冷的眼睛倒映着空曠無人的大殿,如湖水般平靜的眸中,終於蕩起了一道道漣漪,她白皙的雙手微微蜷曲,緊攥成拳。
追憶,無奈,苦澀,痛苦,憤怒。
她明知道,崑崙虛內發生的一切,都是崑崙鏡截取的時光剪影,但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哪怕已經過了百年,根植心中的痛與恨,依然沒有絲毫的衰減,反而隨着時光的流逝,越發的強烈。
但,眼前的這一切,畢竟只是剪影。
而她與林七夜一樣,作爲時光外的旁觀者,無論做出什麼,都無法改變既定的歷史。
她所能做的,只有改變未來。
西王母分身緩緩閉上了眼睛,仙宮上方的虛無中,一面崑崙鏡徐徐旋轉,一個同樣披着鎏金紫紋神袍的美婦人凌空而立,單手掐着劍指,俯視着下方無窮無盡的藏劍山脈,輕聲呢喃:
“靈氣爲引,神魄作刃,血戰死意,鑄劍開鋒……”
隨着她的呢喃聲響起,崑崙虛的山脈中,那上千萬柄古劍,劇烈的震顫起來。
宮外。
紫薇星君見西王母並未應答,先是一愣,隨後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再度大喊:
“請娘娘出手!主持大局!!”
仙宮之內,依然寂靜一片。
紫薇星君牙關緊咬,正欲再喊,仙宮之門突然自動打開,西王母的分身邁步走出,長嘆一口氣:
“罷了,縱是虛影……本宮也陪衆仙家,再走一遭便是。”
話音落下,她的眼眸向仙宮上空的崑崙鏡瞥了一眼,鏡面之中,西王母本體手捏劍指,微微點頭。
見西王母從宮中走出,紫薇星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喜出望外,與西王母一起化作流光,穿過了崑崙虛上空的古老門戶,直接消失在了崑崙虛中。
林七夜三人見此,相互對視一眼,緊跟着飛了出去。
穿過那扇古老大門,等到視野再度恢復時,只見漫天的風雪在連綿山脈間飛舞。
林七夜雙腳踏在皚皚積雪上,環顧四周,這才確認他們已經離開了崑崙虛,回到了帕米爾高原……但仔細觀察之下,又發現眼前的景象與林七夜之前來的時候相比,有所不同。
這裡的積雪更厚,人煙更稀少,周圍的地面上,也沒有了之前戰鬥的腳印。
這裡並非是真實世界所在的帕米爾高原,而是百年之前,迷霧尚未完全降臨時的大夏西側邊境。
隨着西王母分身的降臨,崑崙鏡的時光剪影,同樣覆蓋了崑崙虛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