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吃過蟠桃,又接受過信仰之力的洗禮,別說只是血肉開了幾道小孔,就算是用刀捅幾個透心涼出來,只要要害不受傷,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林七夜的目光掃過整片死寂的山谷,最終又落在了地獄深處的方向。
未來安卿魚離去前的凌空一握,直接抹殺了山谷附近所有被克蘇魯力量污染的生命,林七夜的精神力感知也隨之迴歸。
他掃過周圍,確認沒有其他怨魂或者熾天使屍體存在,便與安卿魚立刻動身,向着地獄深處前進。
站在峰頂向遠處看,林七夜能看到在不遠處的天空中,一道似血的光芒從羣山之間綻放,無數扇動着黑色羽翼的惡魔,正環繞着那道紅芒在空中盤旋。
如果林七夜沒猜錯的話,那便是地獄的最深處。
林七夜轉過頭,正欲對身旁的安卿魚說些什麼,卻看到後者正一邊急速趕路,一邊低頭看着腳下的飛掠的大地怔怔出神,像是在發呆。
在看到他神情的瞬間,林七夜的心微微一顫。
這種神情,林七夜再熟悉不過,之前他在帕米爾高原的時候,神情就和現在的安卿魚一樣……
焦慮,迷茫,自我懷疑。
如果不是經歷了守碑之戰,恐怕現在的他,依然會被困在這些負面情緒之中。
林七夜回想起剛剛與安卿魚的對話,目光復雜起來。
看來,安卿魚嘴上說着對未來不感興趣,但內心深處,還是在不斷的質疑自己,在擔憂自己未來前進的方向。
“七夜。”就在這時,安卿魚迴歸神來,轉頭看向林七夜,“剛剛,你看到未來的我的模樣了嗎?”
林七夜一愣。
“我的頭被神秘力量按住,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上方,所以只能看到他的一角……從你的角度,應該能看清全貌吧?”
看來,安卿魚和他一樣,由於角度問題,都只能看到對方的未來樣貌,而看不清自己頭頂的未來。
“嗯。”林七夜點頭。
“他是什麼樣子?”
林七夜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個披着黑袍,戴着兜帽,站在翻滾迷霧中央的陰寒身影,他不論是看向自己,還是看向安卿魚本身,目光都不帶有絲毫的感情,冰冷而又漠然。
林七夜看着安卿魚那雙迷茫的眼睛,遲疑了片刻,輕笑道:
“你披着深紅色的斗篷站在迷霧裡,斗篷的邊緣有些破爛,像是剛經歷過戰鬥,臉上沒有戴眼鏡,除了氣質比現在更加深沉一些,好像沒什麼變化。”
林七夜撒謊了。
如果讓現在的安卿魚知道真相,只怕心中的迷茫與自我質疑會更加嚴重,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樣,鑽入死衚衕。
他將未來的安卿魚描繪成和現在差不多的模樣,就是爲了減輕對未來自己的道路的質疑,穩住心境。
“沒什麼變化?”
聽到這幾個字,安卿魚眼眸中的迷茫,明顯消散了些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就好……”
“那我呢?”林七夜順着這個話題問道,“從你的角度看,未來的我是什麼樣的?”
對於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林七夜心中也難免有些好奇。
安卿魚張開嘴,停頓了片刻,說道:
“你在一片院子裡,院子裡有花,有樹,有池塘,你站在楓樹下,也穿着深紅色的斗篷,看起來很精神,實力也遠比現在要強。”
林七夜簡要腦補了一下未來自己的形象,微微點頭。
看來,未來的自己混的還算不錯?
有【凡塵神域】的精神力感知,兩人一邊避開天空中的惡魔一邊前進,並不是什麼難事,隨着時間的流逝,那道刺目的紅芒離兩人也越發的靠近。
“我們已經接近地獄深處了。”林七夜沉聲道,“再往前,惡魔的分佈就太密集了,我們很難繞過去。”
“如果探索船是通過缺口才進入地獄的,那它沉船的位置,應該就離缺口不遠。
拽哥在船上遇襲逃生,在惡魔這麼密集的地方,應該不會硬闖離開,而是選擇一個相對安全的視覺死角藏身……或許是較深的地縫,或者是山洞,山澗這種地方。”
安卿魚推了推眼鏡,冷靜的分析道,“還有,在江洱最後的通話中,提到了水中有熔岩流淌,所以他們附近一定有帶有熔岩的斷山。”
“……我知道了。”
林七夜從一座山峰的巨石後探出身體,目光掃過周圍,很快就鎖定了不遠處一片連綿的矮小山脈。
其中幾座山脈的山口處,不斷有赤色的熔岩流淌而出,順着破碎的山體流入山腳下的水域,冒出一團團白霧。
“應該就在那。”
林七夜二人迅速動身,朝着那片山脈的方向前進,每當有惡魔飛過頭頂,他們便遁入虛空中,很快便抵達了山脈周圍。
林七夜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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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他睜開眼,雙眸閃爍着精芒,看向其中一座山的山腰處,“是拽哥!他藏在一處山洞裡!”
……
死寂的山洞中,一道虛空裂縫憑空打開,兩道披着深紅斗篷的身影飛快掠出。
“拽哥!”
林七夜看到倚靠在牆邊,一動不動的沈青竹,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沈青竹雙眸閉起,臉色蒼白無比,一片汪洋血泊在他身下蔓延,浸染了大半個山洞地面。
林七夜飛快的跑上前,試探了一下沈青竹的鼻息,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具冰冷的屍體,整個人呆在原地。
安卿魚注視着坐倒在地的沈青竹,眼眸中閃過一抹灰意,確認他的體內已經沒有絲毫生機之後,雙拳控制不住的緊攥起來。
“怎麼樣……”
林七夜僵硬的轉過頭,看向安卿魚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希冀,他希望是自己感知錯了,他希望安卿魚能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安卿魚的眼眸中浮現出苦澀,他輕輕搖頭:
“我們來晚了……”
整個山洞,陷入一片死寂,濃郁的血腥味中,唯有山洞外的寒風嗚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