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圈,
深海之底。
一面無比龐大的鏡面,正靜靜地躺在海牀之上,倒映着上方的一切,一縷縷紅意自鏡面破碎的邊角涌動而出,如鮮血般滲透入海水之中。
密集的魚羣糾纏在一起,瘋狂的撕咬着彼此,一隻大型海獸猛地掠過海底,張開巨嘴將它們全部吞入腹中,隨後一頭撞在堅硬的巨石之上,雙眸通紅一片,如同瘋魔。
鮮血與紅意混雜在洋流之中,化作翻滾的赤色浪濤,一次又一次拍打着沿岸的陸地,狂躁而暴戾的氣息,如瘟疫般蔓延。
紅月的污染,正從鏡面的缺口之中,逐漸滲透入這個世界。
……
大阪
昏暗的天穹之下,連續兩道血色裂縫急速擴散,渾身流淌着黑色液體的巨獸自裂縫中艱難的擠出,自高空轟然墜落地面!
轟——!!
龐大的身形如山嶽般砸在林立的高樓之上,這些百米餘高的建築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瞬間壓成碎片。
漫天的玻璃碎渣與建築結構,如雨點般砸落大地,血與火瘋狂的在都市中蔓延,伴隨着無數驚呼哀嚎之聲,兩隻屍獸的咆哮聲如雷鳴般迴盪在天空!
吼吼吼——!!
塵土飛揚的街道角落,一家家用電器的店面已經被屍獸一腳踩成廢墟,一隻老舊的收音機咕嚕嚕滾落在地:
“……接下來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一分鐘前,兩隻黑色巨獸同時降臨在大阪中心,包含道頓堀與齋心橋在內的商業中心已經徹底淪爲廢墟,出現大量居民傷亡。
與此同時,我們收到消息,白衣神半分鐘前在北海道擊殺一隻巨獸,此刻正在前往大阪的路上,請大阪中心的居民不要慌亂……
等等!根據最新線報,京都市與福岡市上空同樣出現了血色裂縫,又有兩隻巨獸即將降臨!同一時間,有四隻巨獸出現在不同的地區!
在這裡,曙光廣播提醒各位正在遭受巨獸攻擊的居民,災難之前,不要慌亂,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有序向附近的地下防空建築進行……砰!!”
聲音尚未結束,一輛輛越野車便橫衝直撞的駛過道路,直接將收音機碾成碎渣!
“慢點!勇人!你開慢點!”
越野車的副駕上,一個女人死死攥着把手,臉上滿是慌亂之色,她的懷中,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正在竭盡全力的啼哭。
“慢個屁!沒看到那個怪物嗎?要是被它追上,我們都得死!”一個健壯的男人握着方向盤,雙眸通紅的看着前方。
“前面有人!你慢點!!”
越野車正前方的道路上,大量居民正爭先恐後的從房屋內涌出,驚恐的向着遠離巨獸的方向狂奔,寬闊的街道此刻已經被人羣擠滿。
明晃晃的車燈透過塵土飛揚的街道,照射在前方混亂的人羣之上,男人緊攥着方向盤,看了眼後視鏡,只見那隻渾身流淌着黑色液體的巨獸,正在咆哮着向這裡接近。
他緊盯着眼前的人羣,片刻之後,那雙通紅的眼眸浮現出一抹瘋狂!
他不僅沒有減速,反而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隨着發動機轟鳴的爆響,越野車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碾向混亂的人羣!
“你瘋了?!勇人!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男人緊咬着牙關,一字一頓的開口,“老子想活命!!”
越野車徑直撞在了人羣最末端的幾人背後,直接將其如風箏般撞的飛上天空,猩紅的鮮血噴灑而出,那些行人的身體砸落在人羣中,發出沉悶的聲響,隨後就是一連串驚呼聲!
隨着發動機的運轉,這輛染血的越野車,就像是一隻毫無人性的兇惡巨獸,張牙舞爪的衝向人羣!
砰砰——!
就在這時,兩道槍聲從遠處響起。
越野車的車胎被瞬間轟爆,在一陣刺耳的嗡鳴聲中,車輛失控直接撞在了一旁的商鋪之中。
“媽的,誰他媽找死?!”
男人痛苦的捂着被撞破的額頭,眼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怒意,他拎起後座的金屬球棒,猛地打開車門衝了下去,正欲怒罵,一道冰冷的槍口已經指在了他的額頭。
那是一個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他身下騎着一輛摩托,右手握槍,雙眸正冰冷的看着手握球棒的男人。
“黑……黑殺組?!”勇人看到他胸前極具辨識度的圖案,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開車撞人?你是不是找死?!忘了這是誰的地盤了?”男人森然開口。
“那怪物就在後面,再不跑,大家都得一起死!”勇人指着那些瘋狂逃命的人,低吼道,“反正他們跑的那麼慢,早晚也得被怪物踩死,被我碾死怎麼了?至少我能活下去啊?他們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你們不過是一羣黑道!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我們從來不是救世主。”男人將槍口頂在勇人的額頭,淡淡開口,“我們就是一羣拿着槍和刀的亡命黑道,但這個世道,誰拿着槍,誰就是規矩!
打破我們立下的規矩,不管你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砰——!
轟鳴的槍響驟然迴盪,一縷血光迸濺,勇人的眉心已經出現了一枚血洞,他那雙猩紅的眼眸難以置信的盯着男人,仰面倒在了地上。
男人面無表情的擡起槍,指了指一旁抱着嬰兒的女人:
“不想死的話,就跟着這些人,一直往前走,前面會有人指引你們去防空洞的。”
話音落下,他便收起了槍支,騎着摩托車,逆着逃亡的人羣,筆直的向着道路的另一頭衝去。
如果站在大阪的最高處向下看去,就會發現,這些自屍獸腳下逃亡而出的居民,在一個又一個騎着摩托的黑殺組成員威懾下,勉強算是井然有序的向着最近的防空洞前進,所有膽敢鬧事或者擊傷其他民衆的狂徒,都死在了他們的子彈之下。
在紅月暈染的天空下,槍與刀,成爲了最有效的溝通方法。
與此同時,在殘破的道路盡頭,一個渾身浸染着血跡的紅衣身影,手握長槍,正踉蹌着向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