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守夜人?你認錯人了,我是居委會的。”
他掉頭就往身後走去。
趙正斌:“……”
撒謊也不能撒的這麼假吧?現在整個大夏還有誰不知道守夜人啊??
趙正斌正欲說些什麼,拽住那人衣角的手被轉身的力道一扯,一柄夾在褲腰帶裡面的直刀哐噹一聲掉落在地。
趙正斌和那人對視一眼,空氣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不好意思,我的柺杖掉了。”
年輕人沉默片刻,彎腰從地上撿起直刀,將其當做柺杖一樣探路,然而刀身根本不夠長,只能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捅來捅去,詭異的畫面莫名有些滑稽。
“……你們守夜人的腦回路,都像你這麼清奇嗎?”趙正斌忍不住吐槽。
“不,我是少數。”
年輕人剛說到一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環顧四周一圈,發現並沒有人在關注他,微微鬆了口氣。
趙正斌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頗有意思的同齡人,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心中對於守夜人的神秘濾鏡,也消散了不少……
“守夜人出現在避難所,一定會引起民衆的圍觀,到時候秩序就亂套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兩人僵持片刻後,趙正斌主動伸出手,
“我叫趙正斌。”
“……蘇哲。”蘇哲打量了他許久,無奈的嘆了口氣,握住那隻手掌,“抱歉,我這人不太能管住自己的嘴……有時候很容易壞事。”
“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
“我二十一。”
“那我小一點,我二十。”趙正斌好奇的看了眼他肩上的紅袖箍,“所以,守夜人都已經混入普通人中,開始維持民衆秩序了?”
“那倒不是,大部分只是便裝之後在避難所隨時待命……我是個例外。”
趙正斌正想問原因,思索片刻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一個守夜人,突然從前線撤離,回到後方維持民衆秩序……明顯就是被貶了啊,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蘇哲盯着他許久,反問,“你不好奇我爲什麼是個例外嗎?”
“……啊?”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繼續問下去……‘你是不是當了逃兵啊’,‘還是實力太菜啦’,‘要不然怎麼只能在這裡維持秩序’之類的……”蘇哲幽幽開口。
“……這樣問,真的不會捱打嗎?”
蘇哲想了想,“會。”
趙正斌:……
“你是守夜人,應該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吧?”趙正斌壓低了聲音,問出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外面,打起來了嗎?”
“這個,我不能說。”蘇哲正經的回答。
“你稍微給我透露一點,我不會說出去的,真的。”
“抱歉,這個真不行。”
趙正斌嘆了口氣,“那你能告訴我,怎麼樣才能當上守夜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蘇哲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上下又打量了趙正斌一圈,疑惑問道,
“你……爲什麼想當守夜人?”
“守夜人多帥啊!又厲害,又能跟那些怪物和神明戰鬥,保家衛國。”趙正斌的眼眸中亮起微光。
“……”蘇哲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趙正斌弟弟……你也二十多歲了,應該早就過了喜歡青春幻想的年紀,守夜人很威風沒錯,但這威風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
守夜人又苦又累,光是轉成正式守夜人的訓練就能要人半條小命,運氣不好呢,可能都活不到集訓畢業……
畢業轉正之後呢,每天又要跟那些嚇人的東西廝殺,動不動就是血啊殘肢啊什麼的,搞不好還會碰到長的巨噁心巨恐怖的怪物,要不然就是被絕對碾壓的神明,在他們的面前,人真的跟螻蟻一樣……可能今天還跟你一起吃飯喝酒的兄弟,第二天就變成墳頭的土包了。
不僅如此,守夜人幾乎沒有假期,要時刻保持待命狀態,你能想象自己正在家裡舒服的泡着熱水澡,然後那邊電話過來,來不及穿衣服套個浴巾就往外衝嗎?也正是因爲這個,守夜人幾乎不能結婚生孩子,你們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
趙正斌的一句話,直接讓蘇哲打開心扉,像是破簍子一樣倒出一堆話來,聽的趙正斌都有些迷糊了。
這傢伙……真是守夜人?
趙正斌想過蘇哲可能會將他勸退,但沒想到,他勸退的那麼真誠……感覺都快把自己給勸退了。
蘇哲一口氣說完,中間都沒有絲毫停歇,趙正斌呆了半晌,想反駁些什麼,卻又反駁不出口……
“但是我覺得……”
趙正斌話音未落,一旁的餐廳便傳來騷亂聲,似乎有人因爲分菜起了爭執。
蘇哲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將直刀插回褲腰帶,用上衣蓋住,嚴肅的將胳膊上鮮豔的紅袖箍戴正。
“很高興認識你,趙正斌兄弟。”蘇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不是趙正斌的錯覺,蘇哲說完那一段話之後,整個人似乎開朗了很多,
“雖然這麼說有點像某種不太好過審而且畫風莫名奇怪的小說臺詞,但希望你能守住我們的秘密,下回見。”
說完,他便扭頭往餐廳跑去!
“避難所治安管理員在此!別扎推!別鬧事!放着我來……”
隱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趙正斌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許久,長嘆一口氣,轉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