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反手收起軒轅劍,平靜說道:“說來話長,那就不說了吧。”
懼留孫:“……”
說來話長後面,跟的不應該是長話短說嗎?
直接不說了是什麼鬼?
但不管怎麼說,現狀都是申公豹逼退三霄,救回了廣成子,並且解了他們所有金仙的圍困之劫,因此他也不敢在這時候扮惡人,以免引來大師兄南極仙翁的訓斥。
“還是說一下吧。”
而南極仙翁卻思慮更多,緩緩說道:“特別是你與三皇之間的對話。”
他主要是想知道申公豹怎麼說的,別無形之中坑了他們一把。
畢竟外人可不知他們十二金仙的內情,只會將他們當做一個整體,這就導致申公豹出門在外,代表的是十二金仙。
秦堯抿了抿嘴,凝聲說道:“原本我正焦急的尋找落寶金錢,黃龍師兄突然通過秘法向我傳話,讓我立即放棄搜尋工作,前往火雲洞求援。我從他口中得知了西岐現狀,不敢耽擱,便火速趕赴火雲洞,亮明身份,祈求三皇相助,卻被拒絕了。”
“被拒絕了?”靈寶大法師錯愕道。
“師弟,別插話。”南極仙翁輕喝道。
靈寶大法師連忙致歉,解釋道:“對不住,我只是太驚愕了。”
秦堯微微頷首:“對,被拒絕了,事實上,彼時我也沒想過三皇會拒絕,於是又急又亂,遂做了件事情。”
這次沒人插話了,所有人都目光熠熠的等着他講述。
秦堯卻在這時停了下來,嘆道:“爲了諸位師兄與封神大業,我付出太多了啊。”
南極仙翁嘴角一抽,不得不搭話道:“師弟付出了什麼?”
秦堯滿臉苦澀的說道:“我以渾沌鍾爲見面禮,才真正見到了三皇,說動了三皇出手相助。”
“什麼?”這一刻,衆金仙紛紛驚呼出聲。
南極仙翁甚至逼近至秦堯面前,瞪着眼睛說道:“師弟,你再說一遍。”
秦堯只好又重複了一遍,這下衆金仙紛紛確定自己沒聽錯,卻久久不曾回神。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後,懼留孫率先反應過來,叫道:“不可能,你在撒謊,混沌鍾已經消失很多年了,怎麼會出現在你手裡呢?”
這時,其他金仙們如夢初醒,南極仙翁嚴肅說道:“申師弟,此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他也無法相信混沌鍾會落入申公豹手裡,這太荒謬了。
秦堯真誠說道:“我沒開玩笑,輕重豈能伶不清?”
說着,他翻手間再度召喚出軒轅劍,開口道:“在我獻上混沌鍾後,人皇便將此劍賜我了,讓我手持此劍而來,喝令三霄退去。並且說明,如果三霄不退,他便親自現身,帶走三霄。此外,他也沒說還劍的事情,我想,這把劍應該是對我的補償吧。”
衆仙再度呆滯了。
許久後。
逐漸回神的衆仙們盡皆以奇怪目光看着申公豹,這目光之複雜,完全無法用個別詞彙來形容。
怎麼說呢。
哪怕做出這筆愚蠢交易的人不是他們,他們都在爲此而惋惜,爲此而心疼。
拿混沌鍾去換軒轅劍,這都不是敗家了,這是傻子纔會辦出來的事情。
可問題是,這傻子說自己做出這種傻事兒都是爲了他們,他們還能怎麼說呢,評價他傻?
南極仙翁重複做了好幾組深呼吸,這才勉強壓下心底那股不斷翻涌的情緒,詢問道:“申師弟,你是怎麼得到混沌鐘的?”
秦堯卻搖了搖頭,面不改色的撒謊道:“我答應過別人的,不能說。”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說下去,是禍非福。
沒人比他更懂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咱們可是一家人。”清虛真人說道。
秦堯認真說道:“清虛師兄,這與關係親疏無關,而是守諾的意義。我雖是妖,卻也知要言而有信。”
清虛真人:“……”
另一邊。
隨着三霄離去,心灰意冷的聞仲帶着張天君與姚天君再度退回汜水關,三人分主賓坐在城門樓內,相互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聞仲長長嘆了口氣,道:“兩位道兄,你們倘若現在離開……我也能理解。”
兩大天君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道:“我不走(不離開)。”
聞仲起身,衝着二人深深一躬:“感謝二位的不離不棄。”
兩人連忙起身還禮,姚天君說道:“我們不走其實也不全是爲了大義,更重要的是,還想要爲幾名死去的道友報仇雪恨。否則,又有何顏面回金鰲島?”
聞仲嘆道:“可現在,三霄娘娘都走了,誰還能來幫我們呢?”
二天君默然。
誰還能幫他們?
金靈聖母可以。
但問題是,聞仲敢或者說會以這種俗事去找自家師尊嗎?
而且,還是在這封神量劫之中!
是夜。
聞仲獨坐高樓,遙望西岐,心底猶豫着要不要回師門求援。
“太師。”突然間,一隻色彩鮮豔的七彩雉雞飛落虛空,腳掌踩踏在城門樓外的圍欄上面。
“何方妖孽?”聞仲下意識召喚出自己的雌雄雙鞭,冷冷問道。
下一刻,一隊玄甲兵極速衝來,一支支利箭對準了雉雞身軀。
“太師,我是來幫你的。”雉雞精說道。
“幫我?”聞仲皺起眉頭。
若是以往,他必然會對此嗤之以鼻。可是現今,找不到其他出路的他反而願意聽一聽對方說辭。
“沒錯,還請太師讓這些士兵退下吧。我接下來的話,不適合他們旁聽。”雉雞精說道。
聞仲靜默片刻,揮手道:“都退下。”
“是。”
士兵們深知自家主帥的強大,故此沒有任何勸諫行爲,迅速退去。
雉雞精靜靜看着他們走遠,旋即說道:“我是宮中胡貴妃。”
聞仲心底微驚,面上卻仍舊鎮定:“然後呢?”
雉雞精又道:“妲己娘娘,是一隻狐狸精。”
聞仲:“……”
你是來自首的嗎?
“爲什麼要給我說這些?”
雉雞精:“因爲我是想向你表明,雖然我們都是妖,卻與大王一條心,並且站在了殷商這條船上。”
聞仲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原因呢?”
雉雞精不假思索地說道:“除了殷商,除了大王外,世間再無別的地方以及別的人,能給予我們這份尊榮與富貴了。”
聞仲沉默了。 感覺既好笑又悲涼。
“你實力看起來也不是很高的樣子,怎麼幫我?”片刻後,他凝聲問道。
雉雞精:“你的多番嘗試證明了,西岐很難從外部攻破,既是如此,爲何不試着從內部攻破呢?”
“此話怎講?”聞仲道。
雉雞精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姬昌可是有一百個兒子,難道說在這一百個兒子中,就找不出一位野心勃勃的人嗎?但凡是有一位,便可成爲我們的突破口。”
聞仲目光微亮,道:“誰去辦這件事情呢?”
“我提出來的辦法,當然是我去辦。”雉雞精說道。
聞仲心情再度複雜起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我也有事要你做。”這時,雉雞精突然說道。
聞仲輕輕呼出一口氣,道:“胡貴妃有何吩咐?”
倘若這妖精真能禍亂西岐,那麼他認了對方貴妃身份又如何?
“殷商國師軒轅嵐,是奉女媧娘娘之命,下凡顛覆殷商的。如今大王的許多惡行,都是在她建議下施行的,若要救殷商,先殺軒轅嵐。”雉雞精道:“所以我要你現在就趕回朝歌,出其不意,速殺對方。”
聞仲:“……”
七日後。
朝歌,國師府。
軒轅嵐拄着柺杖,一步步走向書房。
當其來到書房門前,準備推開房門時,一陣心驚肉跳的感覺迅速佈滿全身,令她後背一陣發寒,伸出去的手懸在空中,隨即又收了回來。
“嘭。”
下一刻,房門自動向內開啓了,軒轅嵐擡目望去,只見一身戎裝的老太師手持雙鞭,站在自己書桌前,冷冷望來。
軒轅嵐心裡猛地咯噔一聲,面無表情地問道:“太師這是何意?”
“唰。”
突然間,軒轅嵐眼前場景一變,由書房門前來到一個黃沙漫天的世界內,卻見無數魂魄幻化成頭骨,飛翔在空中。
老太師自漫漫黃沙中出現,幽幽說道:“動手吧。”
話罷,無數頭骨迅速纏繞向軒轅嵐,飛行間發出陣陣鬼哭狼嚎。
軒轅嵐揮舞着柺杖不斷打碎頭骨,卻怎麼都打不完。那攜裹着黃沙的風吹在自己身上,更是令她魂魄顫動,最終失控幻化出真身。
當一隻巨大的狐狸出現在陣法中時,聞仲動手了,手中雌雄雙鞭眨眼間化作兩隻蛟龍,在可怕的巨吼聲中,不斷撕咬向狐狸,最終將狐狸徹底撕碎。
聞仲搭配着落魄陣,斬殺軒轅嵐一點壓力都沒有。
所以說,他們從來都不弱,只是西岐的守備力量太強了……
與此同時。
西岐。
文王之子胡安深夜進宮,求見祖母太任,宮中由此再度燃起燭光……
“孫兒胡安,拜見祖母。”見到牀鋪上老態龍鍾的太任後,體格圓潤的胡安連忙跪地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太任素來寵溺這胖胖的孫兒,絲毫不在意對方深夜叨擾,反而問道:“安兒,可是遇到了什麼着急的麻煩事兒?”
胡安嚴肅說道:“孫兒沒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但咱們西岐卻正在經歷一場劫數。”
太任道:“你是說聞太師討伐吧?不用擔心,有仙家庇佑,我西岐定然固若金湯。”
胡安卻搖了搖頭,道:“孫兒擔心的不是旁人,正是這些仙家。”
太任面色微變,試探道:“可是有人給你說了些什麼?”
胡安:“祖母,我父親,大哥,二哥,都與龍族簽訂了靈魂契約,對吧?”
太任點點頭,道:“對,這在西岐不是秘密。”
胡安:“可我聽說,那契約是傀儡契約,但凡是簽訂了契約,便會成爲仙人傀儡。祖母,您沒發現嗎?無論是父親還是大哥二哥,都對申公豹言聽計從……”
太任:“……”
靜默片刻,她輕聲說道:“安兒切莫誹謗仙人,你父親和哥哥們肯聽國師的,是因爲他有能力幫咱家。”
胡安搖頭:“孫兒可以證明我的話所言非虛。”
太任蹙眉道:“如何證明?”
胡安上前幾步,輕聲說了自己的謀劃。
次日。
太任舉行慶功宴,宴請崑崙衆仙,感謝衆仙爲守城做出的貢獻。
而當衆仙前來赴宴後,胡安便帶着太任的貼身女官趕往國師府,以搜尋竊賊的名義,控制了整個府邸,並且大肆搜索,很快便在書房找到了一封密信……
太任的女官拆開密信看了看,頓時被其中的內容震驚到了,隨即迅速帶着密信離去。
一個多時辰後。
秦堯返回府邸,府中管家頓時向他彙報了尋賊一事兒,他立即意識到這其中肯定有貓膩,隨即按照管家所說來到書房內,關上門,施展密法進行迴光返照,以此看到了發生在這房間內的事情……
“聞太師這是換了招數啊。”
散去面前光影,秦堯臉上卻無半分懼色。
可怕與恐懼往往都來源於未知,可一旦看清對方棋路,特別是提前看清對方棋路,那將毫無恐懼可言。
少傾,秦堯出門,登臨相府,與姜子牙密謀此事及應對。
王宮內。
胡安跪坐在太任面前,道:“那姜子牙寄給申公豹的信中已經表明,他們目的是圈養天子,從而抽取王朝氣運來修行。祖母啊,請您速下決斷,罷免申公豹與姜子牙。”
太任目光緊緊盯着胡安,從袖口中抽出一封信件:“這封信中的內容確實駭人聽聞,但……這真的是姜子牙寫給申公豹的嗎?”
“杜鵑親眼所見,這就是從申公豹書房內搜出來的。”胡安道。
太任嘆道:“親眼所見也未必真,安兒……祖母聽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位紅顏知己?”
胡安:“……”
“你去將這紅顏知己帶來吧,祖母想見見她。”太任又道。
胡安眉頭微皺:“祖母還是不肯信我?”
太任卻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傻孩子啊,這都不重要,你沒看清重點。”
胡安茫然:“什麼?”
太任當着他的面,直接將信撕碎:“重點是,我們現在需要他們。聽清楚了嗎,我們現在,需要他們。即便是追究,現在也不是時候……你被狐媚迷了心神,走錯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