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家是一種四合院的建築。
前院的院子很大,裡面有小型的林園、花壇,還有長亭涼亭,小橋流水。
此時。
前院到處都是人影,這些西嶺省的富豪,基本都相互認識,形成了一個個的小圈子,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這裡,就是我和你們奶奶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李向南擡眼望去,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還是那麼熟悉。
他從小就在樑家出生,不過因爲是個私生子,所以不被承認,一直在樑家的地位很低。
“看南邊,那裡就是我和你們奶奶住的地方,小時候我不懂,長大後才知道,那叫倒座房,是給下人住的。”
李向南手指一指,只見南邊有着幾間小屋子,屋檐靠牆,連窗戶都沒有。
所謂倒座房,就是四合院中,與正房相對的房子。
正房是坐北朝南,面向陽光,採光最好。
而倒座房,就是正房對面的房子,坐南朝北。
在古代,倒座房就是給下人和奴才住的房子。
當初的李翠英和李向南母子兩人,在樑家連東西廂房都沒得住,而是要住在倒座房裡,可見地位之低。
“從小到大,我媽爲了保護我在樑家不受欺負,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可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一聲苦。”
“其實我都知道的,我媽也會偷偷的哭,不過她總是把最堅強的一面給我看。”
“我媽其實膽子很小,怕黑,還怕打雷,小時候有次我調皮,扮鬼嚇她,把她嚇得不輕,結果她哭了好久,後來我就再也不敢嚇她了。”
“不過,我媽雖然膽小,但在大是大非上,她一點不會膽怯!”
“我記得有一次,幾個堂兄弟先欺負我,我忍不住和他們打了起來,周主母知道後,大發雷霆,要我下跪道歉。”
“我那時候特別怕周主母,也不懂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的骨氣,都準備好要下跪了。”
“結果是我媽拉住了我,說什麼也不答應,她說我沒有做錯,是別人先欺負的我,憑什麼下跪道歉?”
“後來她被周主母狠狠打了幾巴掌,打的臉上都是血。”
“我那時候真沒用,沒有本事,只能一個勁的哭。”
“可我媽不讓我哭。”
“她告訴我,男兒膝下有黃金!”
“我若是做錯了,她第一個打我。”
“可我若是沒做錯,她就是命不要了,也不讓我受絲毫委屈。”
李向南呢喃着,一口氣說了很多,眼睛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通紅。
女本柔弱,爲母則剛。
他的媽媽李翠琴,膽子很小,是小鳥依人的性格,明明是那麼孱弱的一個女子,可是真遇到了大事,卻又堅強不屈,鐵骨錚錚。
面對周主母這樣的毒婦,都敢據理力爭。
也是那一次,李向南知道了她的媽媽,是有多麼偉大。
“小時候我一直怪我媽,覺得我媽把我生下來,害我吃了那麼多苦,都是我媽的錯。那次過後,我才明白,原來我媽那麼愛我,我居然還身在福中不知福。”
淚水,情不自禁的從李向南的臉上落了下來。
他聲音嘶啞,如受傷的野獸。
一直以來,他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在兒女面前,表現的非常堅強,基本不會露出如此脆弱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情難自禁。
念及過往,他的心中,滿是對李翠琴的想念。
媽,兒子今天來看你了。
你看到了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爸,你不要難過,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李時雨心疼得不行,緊緊抱住李向南的胳膊,想要給他點安慰。
她小時候雖然過的貧寒,但爸媽都很疼愛她,還有李問禪這個哥哥處處保護着她,可以說,她是在萬衆寵愛中長大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小時候和奶奶孤苦伶仃,受人欺負,她就氣憤的不行。
“向南,現在我們一家人,幸福美滿,你媽看到了,也一定會很欣慰的。”
王青蘭握住李向南的手掌,溫柔的鼓勵道。
旁邊的李問禪,默然無語。
他雖然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奶,但從李向南的言辭間,就能想象到,那是一個溫柔的女子。
可是!
樑家卻如此欺他的奶奶,害的他奶奶不到四十歲,就早早的香消玉殞。
這等大仇,他怎能不報?
他可是李翠琴的親孫子啊!
他的身體內,流淌着李翠琴的血脈。
滾燙的血,在體內緩緩流淌,一如他心頭的憤怒。
他一聲未吭。
但他的殺心,已如瀕臨極限的火山一般,將要轟然爆發,炸裂一切。
他的心跳,在加快,身體莫名其妙的,滾燙起來。
這是什麼?
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洶涌澎湃,比岩漿還要熾熱!
屬於李翠琴的那部分血脈,也似乎在體內奔騰不息、長鳴不平之意。
‘就用鮮血,來撫慰我心中的不平,讓我體內沸騰的血,得以寧靜!’李問禪心間喃喃。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決心,他體內的一切躁動,才緩緩平靜下去。
“觸景傷情,讓你們笑話了。現在爸爸有你們這兩個孩子,已經心滿意足了,就是可惜,奶奶看不到你們了。”
李向南擦去眼淚,強顏歡笑。
他多麼希望,自己的母親還活在人世?
到時候三世同堂,一家人其樂融融。
“奶奶一定是個好人,可爲什麼好人總是活不久,禍害卻留千年?”
李時雨感同身受,眼睛也跟着通紅起來。
她也希望李翠琴還活着,如果從小有個奶奶,她的童年一定會更加幸福吧?
“小雜種,嘴巴放乾淨點,誰是好人,誰是禍害?”
忽然,一道尖銳刻薄的聲音響起。
迎面看去,只見周主母帶着一羣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她頭髮花白,穿着雖然華貴,但嘴脣極薄,保養再好,也遮不住臉上的皺紋。
她冷眼看來,眼中全是譏諷不屑之色。
“周主母,還有大哥,二哥,三哥……”
李向南見到來人之後,頓時就目露冷意。
周主母,育有三子一女。
長子樑輝煌,二子樑輝躍,三子樑輝超,最後纔是小女兒樑輝香。
眼前這三兄弟,在他小的時候,就經常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