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中,叫關明的那個中年人,拿上刀上了山。
看熱鬧的宋玉善四人沒想到還撞上了山怪禍害莊稼。
只是這些村民爲什麼會覺得,山怪是人變的呢?
難道關老婆子不是正常死亡?
總覺得這事有蹊蹺。
看那被山怪禍害了的田地,確實不像是人爲的。
爲了一探究竟,四人跟着關明進了山。
關明翻過了三座大山,到了山陰處,一個天然山洞外。
本還很淡定的他,到了山洞外後,忽然生出了幾分害怕,心砰砰直跳:“娘!娘!”
忽的,一道帶着惡臭的綠影從洞中衝了出來,直襲關明的面門。
“啊!”關明情急之下,匆忙揮刀抵擋。
綠影被砍中,逃進了山洞中。
關明逃過了一劫,膽兒卻嚇破了,奪路而逃。
這次宋玉善四人沒有跟去。
一路跟過來,好幾個時辰,隱身符已經失效了。
不過現在,比起關明,這個山洞和剛剛那個綠影更叫人在意。
“剛剛那綠影是什麼東西?你們看清了沒?是殭屍嗎?”寧丹霞問。
她剛剛確實聞到了屍臭。
“不是殭屍,這裡雖然是山陰背陽之處,但也還是白天,殭屍不會出來。”莫玉鳴說。
“不管怎樣,都不是活人了!”秦緣拔出了七星劍:“走!進去看看!”
“此地陰氣有些重,大家小心。”宋玉善拿出了一張烈陽符,進洞後便祭出。
黑暗的山洞頓時亮如白晝,濃重的陰氣都被驅散了些。
山洞很大,目光範圍內,便有十多具人骨,洞中有一股腐朽絕望的臭味。
“這難不成是什麼棄屍洞不成?這個村子流行把人葬在山洞?”秦緣疑惑道。
莫玉鳴指着靠着牆的一具屍骨說:“不像,那具屍骨的樣子,更像是躺在那兒後才死去的。”
“這也太奇怪了!”寧丹霞說:“難道這些人,都專門跑到這兒才死嗎?”
“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棄老的習俗?”宋玉善嘆了口氣:“你們看,這些屍骨的年紀,都是上了年紀的,應該不是巧合。”
“什麼是棄老?”
秦緣三人問道。
三人已經習慣宋玉善廣博的雜學見聞了。
這都是建立在甘寧觀歷代前輩人生經歷的基礎上的。
“有些食物不充足的地方,有把年紀大,失去勞動能力的老人,送入深山之中丟棄,以節省口糧的習俗……”
宋玉善邊說邊檢查着洞口附近的屍骨。
“小心!”
一陣腥風襲來。
宋玉善手腕上的銀鐲瞬間化作雙鉞。
綠影還未能近身,就被雙鉞上交叉而出的刀氣斬成了四瓣。
這次她們終於看清楚了。
是一個身材矮小,披散着頭髮,穿着綠衣的老人。
此時正頭朝下,但能瞧見脖頸處的老人皮。“不對,是山魈!”秦緣用劍把屍體的頭顱撥的翻到了正面,露出了一張猴臉。
莫玉鳴撥開衣服,發現人皮腹部有一個大洞:“應該是山魈從腹部鑽進去吃了人,把吃剩的屍體和屍體上的衣服背在了背上,所以看起來像是人。”
“太慘了吧!”寧丹霞目露不忍:“這村裡的人,也太狠心了,把老人棄在深山,任其被山魈啃食,不怕做噩夢嗎?那都是生養他們的父母啊!”
“唉!都是窮鬧的。吃不飽肚子,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節省口糧了。”秦緣說。
“到底是不是這樣,還是得等入夜後,見一見這裡的鬼才知道。”宋玉善雖然有幾分把握,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也不敢斷言。
幾人將整個山洞都搜索了一遍,發現的屍骨足有上百具,實在是叫人震撼。
入夜後,不需要召,洞中就出現了老人鬼魂。
但比起洞中的屍骨來說,還是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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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些鬼魂的鬼力都比較弱。
這便是曝屍荒野,沒有入土爲安,無陰宅庇佑的後果。
寧丹霞詢問了這些鬼魂。
他們果然是被兒子、女兒,送到這山洞中來,然後死去的。
在村裡人口中,這座山,就叫棄老山,這個洞,便是棄老洞。
一個家中,若是有了重孫,家裡的老人就有三個去處可選。
一個叫“井兒子”,一個叫“繩兒子”,還有一個便是“山兒子”。
選井兒子的,會被扔在一處枯井中,選繩兒子的,會被吊死在樹上。
選山兒子的,便會被遺棄在棄老洞中等死。
不過出乎意料的,對於自己被拋棄這件事,他們並無怨氣,甚至都接受良好:
“沒辦法,糧食就那麼多,只有我們死了,孩子們才能活下去。我們老了,也幹不動了,唯一能幫家裡人的地方,就是不給他們增加負擔了。”
鬼魂們的話,讓爲他們忿忿不平的寧丹霞憋悶不已。
他們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被子孫丟棄的事。
“幾位異士,可否請你們幫忙給我兒子帶句話?告訴他我沒有生怨,那怪物不是我?”
一綠衣老婦飄了出來,懇求道。
寧丹霞:“……”
這老婦死狀可怖,肚子上有一個大破口,應該就是那山魈吃掉的人。
鬼魂都是死前最後那刻的樣子,這老婦,明顯是被山魈活活咬死的。
死前承受了這麼大的痛苦,竟然絲毫不恨,反而怕兒子誤會了她,想要讓兒子安心。
從山洞中出來後,宋玉善、秦緣、寧丹霞和莫玉鳴幾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有種有氣無處發的無力感。
這樣慘絕人寰的事,她們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爲這些老人報仇?可他們都是自願的。
這麼殘忍的習俗,恰恰就是這個村子能在環境惡劣的深山之中,存續下去的關鍵。
可就這麼放任不管,任更多的老人被扔進枯井,吊到樹上,或者被遺棄到山洞的話,她們又過意不去。
“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個村子裡的人,日子好過一些嗎?這樣他們就不至於因爲養不起老人,而拋棄老人了吧!”莫玉鳴說。
他們有錢,可這與世隔絕的村子,銀子也不能讓村裡人吃飽飯。
他們有糧食,但有限的糧食也不能讓村裡人永遠沒有糧食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