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交談
時間是懷特等人從冥府歸來的第二天。
布里塔尼亞皇都，梅林酒館內。
艾布思坐在酒館一角靠窗的半包座位上，靜靜的看着窗外皇都街頭來往的人流，皇都剛剛下過一場雨，朦朧的霧氣中，行人都好似水墨畫中的角色。
他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而過了一會兒，一位穿着黑色大衣，頭上戴着絨毛高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在艾布思的面前坐下。
艾布思似乎並不意外來人，而且於此同時，一側的服務員也給艾布思跟那個男人一同上了一杯黃油啤酒。
那人顯然有些意外，“你提前點了嗎？”
“你從不遲到。”艾布思說。
那男人緩緩的拿起面前的黃油啤酒輕抿了一口，感慨道。
“還是當初塞默勒先生做的好喝。”
“記得我們以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喝的就是黃油啤酒，還是你請我喝的。”他說，“那絕對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飲料了。”
毫無疑問，艾布思面前這個男人，應該就是易容後的蓋沃德。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艾布思沒有去動面前的黃油啤酒，只是直接開口問道。
“你知道，動了莫德雷德可能造成的後果嗎？”
“他是我的計劃的最大阻礙之一。”蓋沃德說。
艾布思握緊了拳頭。
“他爲這個腐朽的國家帶來了變革，解放了人民，讓人們都擁有了土地以及自己的住房。
推翻了壓在這個國家的人民頭頂數百年的帝王與貴族們，讓人們挺起了胸膛做人。
他是這個國家的英雄，而且，某種意義上，他也是你的恩人。
因爲，這個國家的貴族們，也是當初迫害你們元兇之一，不是嗎？”
“貴族真的消失了嗎？”蓋沃德反問道。
“大總統已經廢除了貴族制。”艾布思回答道。
“呵。”蓋沃德冷笑一聲，“貧民窟的那些瘦的能看見排骨，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但是賺的錢卻只能勉強夠活的工人們，他們的生活，是因爲貴族嗎？”
艾布思沉默了下來。
“承認吧，艾布思。”蓋沃德說，“即使貴族消失了，但一羣新的“貴族”正在逐漸出現，他們終究會重新形成一條惡龍，盤踞在這個國家的上空。”
“下議院所謂的平民議院，有幾個真正的平民？”他譏諷道。
“大總統已經在出臺政策，保障工人們的權益。”艾布思說。
“他們做到什麼程度？”蓋沃德反問道，“這羣人跟貴族可不一樣，貴族是依託於土地而存在的，他們無法脫離國家，只能與國家共存亡。
但他們不同，他們手中掌握着大量的資金，有時還包括技術、以及並不像土地那樣無法移動的蒸汽機。
如果這個國家並不支持他們的存續，你覺得，這羣自由的“貴族”會做出什麼選擇？”
他看向艾布思。
艾布思沒有回答，而蓋沃德則繼續道，“他們會選擇帶着這一切離開這個國家，去工人更加便宜的地方建立工廠。
據我所知，已經有一些人這麼做了，比如在西法蘭，德意志這些地方，都有布里塔尼亞人的工廠。
政府自然不會允許這羣人帶着從布里塔尼亞賺來的錢跑出去，可以選擇打破亞瑟大帝建立的貿易自由，立法限制他們。
但你覺得，這羣沒有“土地”的人若是失去了自由，會做出什麼嗎？”
“戰爭。”艾布思說。
“所以政府也終究會妥協。”蓋沃德說。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艾布思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終究是不可能徹底消除階層的存在的，每個時代，都有着適合每個時代的政體以及結構。
共和制在古希臘時期就存在了，但是爲什麼會消失？
因爲人多了，國家的領土大了，民主制度想要在裡面實行，就必然導致效率的低下，所以專制就出現了。
而帝制的滅亡也是因此。”
“有一條線，貫穿了政治制度的變化，不是嗎？”蓋沃德說，“它可以叫做技術，可以叫做民智，亦或者是別的什麼。
而魔法，可以帶來這一切，可以帶來一場新的變革，讓人類世界，提前數百年進入一個全新的烏托邦。
爲什麼我們不能這麼做？”
“那會死很多人。”艾布思說。
蓋沃德從自己的胸口上的袋子拿出了一個吊墜，墜子裡盪漾着鮮紅的液體，似乎是血液。
他將那吊墜放在了桌子中間。
“還記得我們過去一同見過的那個預言嗎？”蓋沃德問道，“人類的自毀慾望是難以自我改變的，必須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降臨。
這一場變革逝去的人，是爲了未來更多的人活着。”
“我的摯友啊，還記得你我的誓言嗎？”蓋沃德誠懇的說，“加入我們吧，有你的存在，這場變革必將獲得勝利。”
艾布思沉默着，沒有反駁，但也沒有回答。
蓋沃德默默的從座位上起身。
“我不會等你，無論你是否會站在我這邊，我也依舊會執行我的計劃。
你們的計劃，我也已經知曉了。”
艾布思緩緩的擡起頭看向他。
“我在冥府有死神朋友。”蓋沃德說，“他說，有一羣活人闖入了冥府，其中一個，應該就是你很看好的那個徒弟對吧？
他叫什麼來着懷特？
你讓他前往冥府是去做什麼？
尋找九頭蛇的弱點？
讓我猜猜，你們在找赫拉克勒斯，尋求他的銀弓對嗎？
你們成功了嗎？
我的人看到了懷特，想來，你們應該是成功了.
梅林幫助了你們，對嗎？”
說完，他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也只有梅林可以讓你們安然無恙的進入冥府並且出來。你總是有能力讓別人幫助你。”
“你違反了梅林的規則。”艾布思說，“就不怕梅林親自出手嗎？”
“如果他選擇出手，就不會幫你們前往冥府了。”蓋沃德說，“因爲對於他來說，無論是否擁有赫拉克勒斯的幫助，解決九頭蛇，並不困難。”
艾布思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
“在那之前，你先擔心擔心你的徒弟吧。”蓋沃德拿起了一側披在座位上的大衣。
隨着門鈴輕響，他推開門離開了這裡。
艾布思凝視着桌子上他沒帶走的那個吊墜，沒有言語。
這是血盟，他們年輕的時候都想要改變世界，而這東西，可以讓他們永遠保持一致，如果有一方存在這種想法，血盟就會被觸發
“他同意了嗎？”
酒館的門口，當初將蓋沃德從監獄中救出來的那個名爲哈薩的魔法師就站在那裡等待着。
蓋沃德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着。
而哈薩也連忙跟在身後道，“如果他不選擇站在我們這邊的話，我們是不是得考慮一下，如何利用九頭蛇毒毒殺他？”
蓋沃德的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向哈薩，他的表情跟眼神都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
但是哈薩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寒意將自己籠罩，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躲避着他的視線，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種十分鋒銳的寒光。
蓋沃德緩聲音開口道。
“什麼時候.由你來替我安排計劃了？”
“沒有，我只是.提一個建議。”哈薩慌忙道。
“記住，我不喜歡多嘴的人。”
蓋沃德靜靜的說，隨後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哈薩連忙跟了上去，最後兩人一同消失在了皇都的濃重霧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