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洪水滔天
火焰竄起了數米的高度,即使是在高處的馬爾福都沒有辦法再看見貞德的身影。
馬爾福緩緩的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姿態。
不過,也就當所有人都以爲貞德已經逝去的時候,在他們的耳邊,傳來了,有悠揚的鐘聲。
“鐺!鐺!鐺!”
鐘聲不知從何處來,但卻迴盪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似是教堂的晨鐘聲初鳴,神聖,空靈。
又似是爲逝去之人敲響的喪鐘,充斥着哀傷與肅穆。
所有人都疑惑的擡起頭看向了天穹,看向了鐘聲的來源。
最高法庭審判貞德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而一系列的事情過後,天空也逐漸的轉入昏暗。
但是原本已經逐漸西落的太陽卻十分反常的高掛於天穹。
耀眼的日光照耀大地,照在這個廣場上。
將這片廣場上空的白雲都照耀的金光閃爍。
不,那不是太陽的光,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那白雲之後似還有着其他東西!
答案,很快就展露在了他們的眼前。
白雲散去,一座閃爍着神聖光輝的神殿隱約出現在白雲之後。
建築是純白色的,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金光,像是一座座神聖的教堂。
那如同教堂尖塔一樣的建築物中掛着的金色大鐘尤爲顯眼,這響徹這片大地的晚鐘便是這大鐘所響……
悠揚、肅穆、神聖。
人們屏住了呼吸,甚至以爲自己看到的是一種幻覺。
不過隨着四周的人逐漸響起的驚呼聲,人們這才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們,看見了神蹟
很快,人們注意到中間廣場上的火焰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逐漸的消退、
不,並不是以一種正常的姿態消退,而是化作了無數的飛羽在天空搖曳緩落。
在那火場的中心,貞德依舊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而在她的身後,一道白色的,聖潔的身影正環抱着她。
隨着她的存在逐漸的展露在人們的眼前,那道身影也逐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們甚至以爲自己剛剛看到的只是是幻覺,不過天空敲響的鐘聲卻仍在迴盪着,四周搖曳緩落的羽毛也未曾消失。
人們伸出手,想要嘗試抓住羽毛,但是羽毛落在他們手心之後卻又瞬間消失。
整個廣場靜靜一片,所有人都未曾從剛剛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不過接着,費爾明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他的聲音在這空間內迴盪。
“就連主都不承認普魯士皇室強加給貞德的罪責!
她是救世的聖女,是貞德的轉世!
她是爲了和平而來,是爲了德意志人而來!
真正爲這個國家帶來苦難的,是普魯士皇族!
是那些貪婪的想要佔據別人土地,掠奪別人財富的軍閥!
是他們,將你們的兒子,你們的丈夫,你們的父親送上了戰場!
爲了他們的野心與貪婪,去打這麼一場不義的戰爭,死在異國他鄉,甚至屍骨無存!
所有掠奪而來的財富,沒有半點落在我們的頭上,而犧牲,卻都由我們來承擔!
德意志人啊!挺起伱們的胸膛,拿起你們的武器,反抗吧!
再微弱的光芒,乘以數千萬都將比太陽耀眼。
我們團結一心,必將真正成爲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誰的奴隸!
沒有誰有資格奴役我們!!!!”
費爾明的話語在這空曠的廣場上響徹,廣場寂靜一片,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但費爾明的話語卻迴盪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如果說,他們的心中有一扇大門,大門被鎖住了,而費爾明的話,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將那扇鎖住大門的門鎖錘開了。
隨着這扇大門的打開,他們頓時豁然開朗。
一切的疑惑,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在一側陽臺上的馬爾福的面色也十分難看,他緩緩的起身,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他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在火刑架上的一位士兵正將手中的槍械瞄準了正在喊話的費爾明。
他的面色在那瞬間就產生了變化。
“等等,別開槍!!!”
“彭!”
伴隨着一聲槍響,費爾明的肩膀上中了一槍,鮮血迸射。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的所有人都未曾反應過來。
但短暫的寂靜後,整個廣場頓時一片譁然,人羣中有人喊道。
“他們開槍了,他們開槍打人了!”
“他們不但把我們送上戰場送死,現在還想直接殺我們!”
“是皇太子馬爾福下的命令!”
隨着這幾道聲音,以及倒在地上的費爾明。
就如同在放滿火藥桶的房間內丟入了一把火,整個房間的炸藥被全部引爆。
廣場上攢動的人羣頓時開始暴動了起來,人們大聲的呼喊着,驚恐的尖叫着,憤怒的人羣直接衝向了四周駐守的士兵,開始搶奪起了他們手中的武器。
馬爾福陰沉着臉直接起身快步離開了這裡,而在他身後穿着軍服的副官也連忙跟了上去。
“將柏林的附近的軍隊調集過來,調動全柏林的憲兵,鎮壓暴動!”馬爾福下達着命令,“絕對不能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傳出去。”
“是。”
他們來到了酒館的大門口,這裡停靠着一輛吉普車,而身側則站着兩臺類人形的柴油動力機甲。
是比較穩定的反曲四足的姿態,整體有些像是半人馬,不過身體有點短。
馬爾福走上了那輛吉普車,坐到了車後座上,短短的一條路,卻讓他滿頭大汗,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長跑一樣。
他很敏銳,也清楚的知曉現如今的柏林正在發生什麼,他們的東邊,那個叫做尼古拉二世的皇帝就是這麼被推翻的。
再往前一點,甚至於布里塔尼亞的亞瑟大帝還有西法蘭的末代皇帝也是這麼沒的。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此刻,洪水滔天。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儘量冷靜,接着,他道。
“回皇宮”
頓了頓,他稍稍遲疑了一會道。
“皇宮暫時就不要回了。回蒙錐克堡。”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吉普車也緩緩的向前開動着。
他們來到了大街上,由於吉普車的玻璃是特製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而裡面的人則能看的到外面。
街道上現在已經徹底混亂了,許多人趁着混亂開始對街上店鋪打砸搶,而大部分的人潮則叫喊着某種口號往皇宮廣場而去。 他們穿着工裝還有一些農民,是費爾明組織起來的遊行隊伍,他們的聲勢浩大甚至還用喇叭向着四周的人重複着費爾明之前的話語。
看着這浩大的聲勢,許多柏林的平民加入了人流,人羣也越來越大。
如果從柏林的上空俯瞰這座城市,就會發現數條溪流在主幹道上匯聚,接着匯聚成河流。
革命遊行由來已久,許多人都曾在街道上游行過,表達自己的需求,不過,像如今這般龐大的,卻前所未有。
人民的力量匯聚成河流,足以顛覆皇權。
“這羣暴民!”馬爾福咬着牙道。
“這些民衆都沒有武器,等軍隊進來,被鎮壓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一側的副官說道,“等機甲部隊踏入這座城市,他們就知道什麼叫做絕對的技術差距了。”
馬爾福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彭!”
但也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槍聲,子彈射入了輪胎中,吉普車頓失控,狠狠的撞在了一側的牆壁中。
而馬爾福的腦袋也遭受了重創,他只覺得頭暈目眩,耳朵裡發出嗡嗡的耳鳴聲。
他擡起頭,透過窗戶看見了一臺舊型的機甲向着他們這邊衝了過來,是同盟國比較常見的風暴機甲,。
兩側的護衛機甲反應了過來,直接向着風暴機甲開火,子彈射在它的裝甲上,這風暴機甲似乎是被人爲的改造過,被焊上了更加厚重的裝甲。
一些流彈向着四周濺射,射入一側的牆壁中,而一些暴動的人羣則被流彈擊中。
人們反應了過來看向了中間的機甲,驚恐的呼喊着。
“機甲殺人了!機甲殺人了!”
街道上的人們更加驚慌了,向着四周逃竄,不一會兒街道就清空了。
對面的風暴機甲也開火了,馬爾福方的機甲隨即做了一個規避動作。
炮彈在機甲的身側炸開,碎石四濺,一些砸在了車子的玻璃上,將玻璃打成了蛛網狀。
而那機甲則被衝擊波推動着後撤了幾步。
接着,這人馬形的機甲也開炮了,炮火直轟在風暴機甲加厚的裝甲上,但是竟然只是將機甲的裝甲轟的凹陷了進去。
“真厚啊。”馬爾福感慨道。
“但是行動上也會受限,它的速度不快。”副官說,“很極端的改造。”
“不能留在這裡了。”馬爾福直接從一側推開門走了下去,而副官也跟了上去,還有其餘幾個士兵,都拿着武器。
趁着風暴機甲跟人馬機甲正在戰鬥的時候,在另一臺機甲的護衛下他們準備離開。
不過就在馬爾福離開吉普車的瞬間,他身側的副官的腦袋忽的就炸開了,血液混合着腦漿濺射在他的臉上。
他身後的士兵反應速度也很快,直接將他拉了回來。
馬爾福在那瞬間已經被冷汗浸溼了。
在那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子彈從他的後腦勺擦了過去,差一點點,他就會如同剛剛那位他的副官一樣被直接爆頭。
“有個狙擊手。”身後的士兵道。
那另一臺機甲顯然也發現了槍聲的來源,直接擡起了手中的機槍對着上方進行掃射。
無數大口徑的子彈傾瀉着,打的碎石如雨,形成了巨大火力壓制。
那剛剛拉住馬爾福的士兵就直接帶着馬爾福跑離了這裡。
他們順着一側的小巷跑離了這條街道,來到了主幹道上。
接着,他們聽見了遠方傳的馬蹄鐵踏在磚石路上的聲音。
這是軍馬,在戰場上待了許久的馬爾福想到。
他的耳邊似乎還聽見了沉重的機甲踏在街道上的聲音。
馬爾福的眼中露出喜色,他快步上前,就見這條路的盡頭,一羣騎兵沿着這條街道向前走着。
而戰在最前面的,則是一位年輕的將領。
亂世出英雄,戰爭總是容易出現一些特別年輕的將領。
馬爾福認識他,名字叫做勞倫斯·哈德遜,東線戰場的將領,前不久因爲停戰協定的簽訂回柏林述職。
他快步上前,直接迎了上去。
“勞倫斯·哈德遜!”馬爾福道,“我是皇太子馬爾福·霍亨索倫,柏林發生了叛亂,我現在命令你帶着你的軍隊趕往皇宮廣場平叛!”
軍隊緩緩的停了下來,勞倫斯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馬爾福。
他在幾個軍事會議中見到過他,所以他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他的眼中泛着微光,“當然,樂意之至,殿下。”
他身後的幾個軍人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來到了馬爾福的身側。
在他們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的擡起了槍對準了馬爾福身後的士兵。
馬爾福錯愕的面色逐漸的變的難看了起來,“勞倫斯,你準備叛國嗎?”
“叛國的,是你吧,馬爾福殿下。”勞倫斯看着馬爾福,眼中帶着一抹嘲弄,“綁架了威廉二世,意圖謀反篡位,還替代德意志向西法蘭簽署了停戰協定,讓德意志上百萬人的犧牲付之東流。”
馬爾福的面色變的十分難看,但還是道,“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現在的情況是,那羣梅瑟主義者打算顛覆霍亨索倫的政權!”
“我當然知道。”勞倫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俯瞰着他,“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馬爾福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的面色變的無比的蒼白,一股徹骨的寒意逐漸的將他籠罩,甚至嘴脣都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因爲憤怒。
“你”
“我是替前線那數百萬犧牲的將士而來。”
勞倫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來到了馬爾福的面前,一雙銳利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他的雙眼。
勞倫斯的眼中滿是血絲,看上去許久未曾休息了,眼底深處蘊含着某種深刻的恨意。
“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嗎?知道北辰擁有怎樣的軍隊嗎?
他們直到死之前,都覺得自己是爲了德意志,而不是爲了你們這些躲在後方享受一切戰果的雜碎!”
他看向四周的軍人,“將他帶走,我們去皇宮廣場!”
這一場政變,其實並非是因爲貞德而出現的。
早在幾個月前在普魯士的布黨就已經在準備了,甚至於進行了多次演練,只不過因爲包括費爾明在內的多個高層被捕而全部進入了休眠。
費爾明在從蒙錐克堡逃出來後,就開始以最快的時間將所有進入休眠的成員喚醒,包括在軍隊中他們的人。
不過貞德的這一場表演,也確確實實的給他們提供了無比巨大的民意基礎。
龐大的普魯士人的大遊行給人產生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那些穿着軍裝的人可以毫無猶豫的向西法蘭人開槍,但絕對無法向這麼多同胞開槍。
在遊行的中後期,甚至是趕來的軍隊以及憲兵都選擇了倒戈參與了遊行。
這個帝國,在人民的意願下,開始逐漸的從內部崩塌。
這也是貞德來到這個國家的真正目的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