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頻道中,麥考夫又同時指示着廣播電視臺的人開始循環播放着一些他們總結的自救避難知識。
同時開始告知他們最近的人防設施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他又馬不停蹄的坐着空艇前往前線督戰。
那些怪物既然是從大海中出來的,那麼也必然會從各大海岸線登陸。
很大一部分的軍隊都將調集到那邊去。
隨着他的離去,總統亞連總統的臨時脫稿演也逐漸的在整個國家的上下發酵。
不過出乎麥考夫意外的是,演講所帶來的效果很不錯。
在短暫沉靜之後,雖然人們同樣恐慌,但秩序卻未曾崩潰。
他預想中的大規模暴亂並未出現。
通訊系統的不通暢在限制了闢謠速度的同時,也限制了謠言傳播的速度。
因爲是在敵人正式入侵的這一天公佈,所以其實也打了一個時間差。
不過許多人卻也從城市中涌了出來。
他們並未着急去城市中的避難所,而是打算回到鄉下,與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
所以這也就導致了各個街道的道路堵塞。
不過也還有軍隊的運輸主要依靠的是鐵路,所以雖然有影響,但其實並不是很大。
現如今在這個世界裡的布里塔尼亞已經經過了亞瑟以及莫德雷德的治理以及革命,已經跟另一個世界中留存在這片土地上的那個殖民國家是完全不同的。
政治制度塑造社會文化,而社會文化則塑造社會認知。
在另一個世界裡,早期的那個國家是帶嚶的十三個殖民地,他們之間互相獨立,地主跟社會精英們組成了州議會,後來打獨立戰爭,也是州議會之間選派代表組成大陸議會。
華盛頓雖然是獨立軍總司令,但是他打仗的錢實際上都是大陸議會的地主們爲他籌措的。
獨立之後,地主們實力都相差不多,誰都無法統治誰,所以就弄了總統,既是代表着國家的元首又是領導政府的首腦。
地主們害怕總統做成了僭主所以規定任期,後來加上了只能連任一次的規定,後來又加上了立法機關和司法機關來制衡總統。
各個州之間還要相互提防,立法機關國會還分兩院。
他們既互不隸屬,那麼自然就全都要進行選舉,總統四年,衆議員兩年,參議員六年,這裡面又牽扯到各種利益糾葛,誰是誰的人,誰是誰的支持者。
最後的結果就是每兩年就要遇到一次國家選舉,加上預選造勢,真正能工作的時間只有一年。
這個國家的權力的底層邏輯就是反對集中,鼓勵制衡和對抗。
本質上,過去的這個國家制度是爲了保證地主們的利益而創造的,而現如今地主變成了資本。
地主以及資本最怕的就是一個大政府的干預,所以他們需要一個鬆散的政府。
包括他們所宣傳的普世價值觀什麼“自由”以及保護“私有化”之類的本質上也都是爲了保護資本。
絕對的自由也就意味着強者對於弱者的絕對壓迫,給予了資本合法“掠奪”的理由,贏者通吃。
在那國家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他們的城市人口的比例超過了百分之八十。
爲什麼?
因爲窮人都沒有地,他們不能說出那一句“大不了回家種地”這句話,只能聚集在城市中,成爲那些遊蕩的“殭屍”。
那麼,這些窮人們就不會反抗嗎?
這些資本爲此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
雖然義務教育,但是窮人們念着快樂教育的學校,成天玩,畢業之後出來開開心心的搬磚。而富人們則讀着昂貴的私校,一路直上昂貴的大學。
同時又開始製造各種標籤,白人、黑人,男權、女權、lgb等等
讓這些底層窮人互相對抗,縱切社會而防止社會橫切,通過種族、性別敘事來替代階級敘事。
而資本則坐在華爾街的樓上,提着葡萄酒杯笑着這些底層人在華爾街舉着牌子憤怒的遊行。
當然,有時候資本們爲了安撫這些窮人,還會將通過“自由”從全球掠奪回來的財富分給這些窮人一小部分,安撫着他們。
但顯而易見,這種模式無法持久,資本總有掠奪不到錢的時候。那麼那時候所發生的自然就是零元購了。
這就像高壓鍋頂部的“排氣閥”,當鍋內的壓力達到一定程度,“排氣閥”就會被頂起來,讓氣體外泄,就可以防止壓力鍋爆炸。
“零元購”活動有一套完善的機制。它屬於保險範圍之內,大多數店主,淡定目送搶購者抱着戰利品走開,從容保留現場證據,事後,一切損失都由保險公司賠償,至於保險費,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由消費者買單。確切地說,零元購的買單者,是廣大的中產階層,而不是這國的統治階層,更不是底層的窮人。
當然,“零元購”只是這個泄壓體系裡的一種配置而已,泄壓機制的王炸就是每四年一次的選舉。
這也是每四年一次進行的一場讓這些窮人們覺得自己是國家主人的超大型行爲藝術表演。
黨派們控制媒體,推出自己想要推選出來的候選者,讓他們在自己界定的範圍內進行選舉。
當然,其餘候選人也同樣可以參選,但是他們顯然無法讓媒體劈天蓋地的宣傳自己。
而那些絕大多數都不瞭解政治的普通人,只會通過媒體渠道來了解候選人。
所以如果你經常看看這些選舉表演就會發出一個發自肺腑的疑問,“怎麼選來選去還是這些人?”
窮人們握着選票,激動的投給“自己支持”的候選人,看自己的候選人成爲總統,於是心滿意足,覺得自己是國家主人,選舉結束後,繼續搬磚飛葉子。
那裡自由嗎?
當然自由。
那裡是天堂嗎?
當然是。
但那裡是富人的天堂,與窮人無關。
富人坐着飛往蘿莉島的飛機,而窮人則往蘿莉島送女兒。
這種鼓勵對抗的鬆散的政治制度自然也就難以集權,人民之間的矛盾深重自然也就難以團結。
不過不幸的是,在夏亞的世界中,這這樣的社會文化佔據了一部分的主流。
而現如今,經過夏亞在背後的一系列的操作,讓這個世界的主體國家更換了另一種社會文化,也導致了現如今的聯合。
雖然仍舊有反對的聲音出現,但現如今的人類,也確實可以好好的準備着迎擊敵人
“快快快,取武器!每個班攜帶一個彈藥箱,一套單兵無線電設備!還有機甲部隊,快點驅動機甲!”
西法蘭的某一處軍營中,團長開始大聲怒吼着集結着軍隊。
一隊隊士兵有的在地震中落了一身灰,有的還在晃動着腦袋,但身體出於本能已經先頭腦一步反應過來,全都跑動起來。一輛輛卡車裝甲車前,全團的戰鬥人員陸續彙集過來。
而停靠在另一側的那些機甲也逐漸的被這些軍人驅動。
“檢查車輛情況,檢查油量,全員上車,全員上車!”
團長身後跟着警衛員,扭動着依然痠痛的手臂,邊跑邊從警衛員手邊接過頭盔,然後衝上一輛上部掛加特林的吉普車。“出發!出發!不能等了!”
軍號再次奏響,十幾秒後第一輛軍車呼嘯而過。
……作爲機械化步兵團整個軍營能投入使用的大小車輛有近百輛,厚重的裝甲車輛在馬路上行駛產生的的共振,讓四周的人幾度以爲地震再度發生了。
而沒能第一時間登上車的士兵自然也有,這一部分的士兵則抓住了後續發動的機甲部隊,讓他們帶着自己離開。
機甲部隊的機甲需要進行預熱,所以發動需要更多的時間。
軍營門口,拉曼站在一臺機甲上,注視着這支軍隊靜靜的遠去,目光逐漸深邃。
這支軍隊裡很多都是世界大戰的老兵,所以戰鬥素養非常強大。
很多,都是他的戰友,所以他此刻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他在埃及帝國的時候,看過拉美西斯記錄的關於巨龍的視頻。
他很清楚,這支軍隊從這裡出去之後,再一次回來的,就不知道剩下多少了
或者說,這一支軍隊的人其實也同樣清楚這一點。
因爲在將他們徵兵召集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真相告知了他們。
他們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也同樣清楚自己的未來。
但即使如此,他們也依舊義無反顧,在接到命令的這一刻毫無猶豫的前往了戰場。
而理由,則跟他們當初踏上西法蘭與德意志戰場的理由相同。
爲了人民,爲了國家,爲了未來
聽上去是很俗套的理由,但拉曼清楚的知曉這三者代表的沉重。
許多人覺得生命是最爲重要的事情,但總是有這麼一羣人,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着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別人的生命。
在最關鍵的時刻,總是有這麼一羣永不放棄的人,他們將肉身與自己的信念同化,變爲業報。他們雖然身爲人類,卻又以非凡的毅力和成就超越人類,以非人的目光凝視未來。
拉曼毫不懷疑他們在前往戰場的時候心中涌出的恐懼。
但這,也正是人類的強大之處。
心懷恐懼,卻踏着恐懼前行,於黑暗中燃燒自己照亮一條前路。
數千年來,人類始終如此.
拉曼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着操縱機甲的人員道。
“我們也過去吧。”
“是!”
機甲開始緩緩的驅動,不過在他跟着軍隊的末尾走向大陸的時候,他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在軍隊前方,七八個穿着過去十幾年前的西法蘭的軍裝,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後揹着獵槍的人正在跟一羣軍人交流着。
“對不起,先生,我們現在無法證明你們是西法蘭的老兵,如果你們想要響應號召加入軍隊,請去正規渠道報名。”
“直接就讓我們跟着就好了。”爲首的一箇中年人沉穩的說,“我們自己帶了武器以及彈藥,而且我們也同樣會操縱機甲。”
“這”那軍人顯然有些爲難,他回過頭看了看逐漸遠去的大部隊,接着無奈的說,“請不要讓我們爲難。”
那爲首的中年人皺起眉頭,他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就聽見一側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既然已經選擇了離開西法蘭,又爲什麼要回來?”
那中年人緩緩的轉過頭,就見一臺高大的機甲緩緩的向着他們靠近。
而在機甲上,拉曼則站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些軍人特別是站在前面的中年人。
“好久不見了萊頓。”
或許許多人對於這個名字感到很陌生,他是達涅爾的父親,同時也是貞德過去的副官。
在貞德被抓後,他甚至與一羣西法蘭的軍人一起潛入到了德意志想要解救貞德。
當然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了。
而在他四周的,則都是當初與他一同潛入德意志想要拯救貞德的人。
在被德意志釋放之後,他們回去過,但至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回到過西法蘭了。
萊頓靜靜的凝視着拉曼,他看了看萊曼的簡章,“看起來,伱繼承了你父親的位置。”
“如果你們沒有離開,你現在已經是將軍了。”拉曼說。
萊頓微揚着頭,“我對此從未後悔過。”
拉曼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你們又爲什麼要回來?”
“當初我參軍,是爲了西法蘭,爲了我腳下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萊頓注視着拉曼的雙眸,“而當初我離開,同樣是爲了西法蘭,連英雄都保護不了的政府,沒有我效忠的理由。而現在我回來,依舊是爲了西法蘭。”
實際上他在接到徵兵消息的時候他就在準備了,他的兒子是魔法師,所以自然也對於這個世界的變化有着更加清楚的認知。
也正因如此,他才選擇回到西法蘭。
不過當時他的體力太差了,所以又留在牧場裡自己進行了一段時間的恢復訓練,之後纔來的西法蘭。
拉曼不屑一笑,接着從機甲上跳了下來,來到了萊頓的面前。
他的身高跟萊頓差不多,不過多年身居高位令他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與萊頓對視着,眼神並不友善,看上去火星四濺,讓人不由得懷疑二者在過去是否存在矛盾。
但忽的,就見拉曼伸出手,而萊頓也非常默契的伸出了手,雙方抓住了對方的手掌,對撞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歡迎回來。”拉曼低聲道。
頓了頓,拉曼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道。
“你們要比我有勇氣的多。當初,其實我也想跟着你們去德意志”
他目光深邃自嘲着笑道。
“或許,她也在下面嘲笑着我的懦弱吧。”
萊頓沉默了下來,他看着拉曼,一時間竟然有些欲言又止。
拉曼看出了萊頓的情緒,疑惑的問道。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