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那肯定不會。 ”
高雄又說：“但我用巫術能做到，只是要利用你的磁場信息，巫術法本有好幾部分，各有各的效果，有的能感應磁場，有的能傳遞效果，有的能產生效果。如針降、刀片降、石頭降這些，是產生不同效果的法本在起作用，而感應和傳遞，則要看這種巫術是不是高深了。越古老的、法本越完整的巫術，施降的距離可以越遠，但理論不能過海和大江，因爲大量運動的水分子磁場太強，會破壞巫術。”
黃誠信和我張大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萬沒想到東南亞的巫術居然在高雄嘴裡以這麼科學的方式解釋出來。我覺得如果有巫術培訓學校，他至少可以是高級講師。
忽然想起個事，我問道：“大部分降頭師都是收錢辦事吧？”
高雄說：“正相反，十個裡面只有三個是這樣，大部分降頭師都深藏不露。”黃誠信說可他在泰國呆了幾年，經常聽人提起下降頭之類的事，這在泰國和周邊國家很常見，身邊也總有人或者認識的人邪。
“你們看到的是冰山一角，更多降頭師都在深山裡，只是你們沒看到。”高雄笑着彈了彈菸灰，伸胳膊拿過我面前的那杯水喝着，“不管什麼樣的降頭師都有嚴格規矩，不能給本門的人落降，不給親朋好友落降，不能輕易給人解降，落降後不能心生悔意，不能以邪降術以外的手段傷或殺。”
這可沒聽說過，我連忙拿過日記本和筆，趁沒忘把剛纔的話全都記錄下來。黃誠信問：“不能輕易解降，是怕結仇吧？”
高雄說：“算你聰明，沒錯，你解開了別人的降頭，等於跟那位降頭師宣戰，是要產生糾紛的，嚴重的還會鬥法，出人命。除非你和降頭師關係很好，或者做得較隱蔽，不讓人知道。”原來如此，我心想，也不知道阿贊達林康給阿貴解降，會不會給他自己帶來麻煩。高雄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說阿贊達林康長年在緬甸南部孟東的深山裡修法，幾年不出門，所以也不怕有降頭師找門。
“爲什麼不能後悔？”我追問。
高雄回答：“邪降是詛咒術，必須做到心狠手辣才能修得好。要是落了降又可憐對方太慘太倒黴，修法的效果會越來越差。”
黃誠信問道：“那降頭師爲什麼不能用別的方法搞人？”高雄說，落降的過程，同時也是檢驗和熟練法術的過程，熟能生巧，只有多多利用巫術，才能更好地掌握巫術。巫術也是有生命的，如果降頭師用刀、槍等手段害人性命，等於懷疑和放棄巫術的能力，巫術自然也不再起作用。
我和黃誠信互相看看，都在回味高教授的話。高雄似乎也說累了，翻身下牀去廁所。走到宿舍門口，他回頭說：“下課之前再教你們一句話，剛纔的那些降頭師禁忌也不是百分之百，有的巫術派別可以例外，如鬼王。”
這回我滿足了，連忙在本子劃下重點，心想一千泰銖花得真值。講課完畢，等高雄回來，我們三人開始認真研究阿貴邪的事，都覺得非同小可。雖然黃誠信得罪的人不少，既有同行又有遊客，以前也過招，但現在這次明顯不同。那位神秘的阿贊布丹算不是鬼王徒弟，也肯定跟鬼王派有某種關係，能請到這樣的降頭師對付黃誠信，恐怕不是普通仇家所爲。
高雄問：“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關係十分緊張的仇家，或者得罪得很厲害的同行？”我也讓他好好回憶，要是這事不徹底解決，以後還會有麻煩，畢竟你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天天都有可能在找你的機會。黃誠信坐在地抱着腦袋想了半天，說：“哎呀兩位老闆，我真的系不知道。你們都懂的，像我介樣的正經商銀，怎麼纔會知道有誰在暗找我的麻煩……”高雄隨手拿起牀的皮包要砸他腦袋，黃誠信連忙躲開。高雄生氣地說你要是正經商人，那我是得道高僧。
問了半天，黃誠信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雖然這傢伙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商人，但看來他也是真猜不出哪個仇家下這麼狠的手。要不是高雄從緬甸找來阿贊達林康，估計阿貴現在已經入土爲安、享用供品了。
“現在你有兩種選擇，”高雄靠坐在牀說道，“一是這樣，至於是誰給你暗下降，以後你自己慢慢查，但估計你也查不出來，以後全憑運氣吧；二是我幫你查，只要那個阿贊布丹還在泰國活動，不信我找不到他的線索。別說一個阿贊師傅，算是隻貓，我也能把它抓住。但你要付給我活動經費，先按半個月計算，最少兩萬泰銖。”
黃誠信差點從地彈到半空：“怎麼又要兩萬泰銖？剛付給阿贊達林康五萬泰銖，現在我已經拿不出錢來啦！”
高雄更生氣，站起來指着黃誠信的臉：“隨你便，以爲老子願意管你這攤爛事，要不是看在阿貴可憐的份，你被人搞死我才高興，以後不要再來求我，死奸商！”黃誠信欲言又止，好像很矛盾的樣子，又把雙手伸進頭髮裡用力攪着，表情十分痛苦，身體還慢慢地扭動着，我甚至懷疑他屁股底下是不是坐着榴蓮。高雄顯然沒什麼耐性，已經拿起皮包走出宿舍，不多時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越駛越遠。
我說：“你這傢伙是典型的捨命不捨財，這都什麼地步了，還心疼錢？”
黃誠信哭喪着臉：“誰不心疼？俗話說的好，錢藍賺、系屎藍妻呀！”我愣了愣，才聽懂他說的是“錢難賺、屎難吃”，冷笑道誰都知道錢不好賺，可你坑那麼多人，別說遊客，連旅行社老闆和導遊都對你不滿意，人家是桃李滿天下，你是仇家滿天下。這世界是這樣，什麼都是公平的，你多坑錢，要做好多付出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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