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僕人（二）
林恩下樓，推開木門走到院子。
第一次走出這個待了三個月的房子，林恩有些恍惚。
只有空氣中的血腥味與酸液腐蝕帶來的酸臭味提醒着他這一切的真實。
“你站起來吧。”林恩對蜥蜴人說道。
蜥蜴人聽見了剛纔安格列對林恩說的話，起身恭敬的走過來。
蜥蜴人站起來後林恩才切實的感受到他的身高，擡頭仰視，蜥蜴人的身高怕是超過兩米了。
它胸口有一團焦黑的印記，上面還有許多黑色的粉末以及濃郁的火藥味，大概是剛纔火槍打在它胸口造成的。
“你叫什麼名字？”林恩問道。
“主人。”蜥蜴人敬畏的說道，他聽力獲得了增強，雖然是在院子裡，但剛纔安格列與林恩說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窗簾很舊，表面沾滿了灰塵，還有一些地方被蟲咬出了孔洞。
男人開口說道：“客人有什麼需求。”
“主人，我現在這樣子能往哪裡逃。”勞倫苦笑。
房間靠着窗戶的位置
勞倫的反應卻是有些奇怪，被放出去後還自己跑回來，他不是想念他的妻子麼，有機會逃走不去找自己的妻子嗎。
倒是以前王國曾鬧出過一個笑話，一位王國出了名的吝嗇侯爵家族私下開的鑄幣廠鑄造的銀幣裡摻雜含銀量嚴重不足，導致鑄造出來的銀幣發黑。
林恩明白勞倫的意思，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外面人類的世界已經不能容納下他，而跟隨在安格列身旁獲取他的庇護。
林恩把地上的燧發槍全部收集起來，這些槍如果賣出去可是能賣出不少價錢。
林恩拆開一個紙質彈筒看了看，裡面裝着火藥與鉛丸。
這些燧發槍可都是硬通貨，而且林恩也並不介意隨身攜帶兩柄燧發槍防身。
隨後這名侯爵想到了一個騷操作，他將這些發黑的銀幣當做薪酬發給自己麾下的騎士與子民。
小鎮的中心區域，隱約可見一個小城堡的雛形，應該就是鎮上貴族的住所。
畢竟每一次長途旅行都是一筆大生意。
打開鹿皮口袋，裡面都裝着用油紙包裹好的紙質彈筒。
唯一的缺陷就是命中精度的問題了，近距離還好，距離稍微遠些，這燧發槍的命中率就基本看臉。
當然，也不排除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特意將這批火遂槍售賣給他。
“安格列主人答應了我，只要我乖乖配合他做後續實驗和檢查，他會給我妻子一筆錢。”勞倫敬畏的說道。
見林恩沉吟不語，泰德見縫插針補充道：“我們旅館現在正好就有一輛馬車。如果客人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打開袋子，裡面裝着部分銀燦燦的銀幣，以及一些數量不等的銅幣。
泰德愣了一下，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
給過往旅客過夜，或是聚會聊天飲酒之所，還承載着經營租賃馬車、提供某些交易的地方。
一名衣着整潔的服務生走過來，“您好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而且主人還是一名尊貴的巫師，主人我能做事的，我以前只是一名麪包師，因爲長期做麪包得了很嚴重的肺病，經常咳嗽，現在我感覺身體很好。”勞倫看了一眼林恩，小心翼翼的說道。“要是主人您願意的話，我還能給主人做麪包。”
“客人放心，我們車上都有計程鼓，長途行進的話每十里會敲鼓一聲，不滿十里就不算距離算是免費贈送給客人的。”泰德微笑道。
輕輕墊了墊，裡面有東西在搖晃。
旅館裡空氣彷彿都變得窒息。
商人逐利，而且越是聰明的人就考慮越多，在沒有確定自己這邊後面有什麼人之前，泰德不會貿然得罪人。
“如果客人是熟客的話不需要定金，但客人畢竟是第一次認識，所以需要提前支付六成定金。”
畢竟它本身就在軍隊裡大規模裝備了的。
不過這些槍太多了，自己根本拿不下這麼多槍。
泰德補充道：“其實這個價格已經很優惠了，畢竟這個槍不是什麼人能買得起的，尋找買家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如果找不到買家我就只能砸在自己手裡了。”
尤其是現在局勢動盪，一些有錢人並不吝嗇於花費一些錢財將自己武裝起來。
也正是如此，各大貴族與王室之間保持着一個詭異的默契。
如果能夠用空間物品可以將槍放進去就好了。
林恩接過來，隨着搖晃，袋子裡的東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林恩擡起頭，與天空中的那個月亮上的身影有七八分相似。
看見放在桌上的火遂槍。
“包車。”林恩平靜的說道。
“不過你現在的樣子可不行，要稍微掩飾一下。”林恩想了想，讓勞倫跟着自己進入屋子將其中一個房間的窗簾撕下來。
林恩思索，暗自估算了一下，這裡距離班戈港大概還有七八百里的路程，中途有多少山路和平路他也不清楚。
兩種都是按照路程收費。如果是平坦的大道每一百里收8枚銀幣，如果是山路，每一百里收12枚銀幣，如果選擇包食宿的話每天加收1枚銀幣。”泰德說道。
“不知道客人目的地是哪裡？”泰德問道。
隨着木門被推開，冷風灌入。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和老師拼車的路人安全。
反倒是銀幣，市面上流通銀幣鑄造標準基本都是統一的，所以相對來說銀幣反而是市面上流通最廣，價值最堅挺的貨幣。
一大一小兩個孔眼正好位於眼睛附近，勞倫跟在林恩身後，夜色下，像只披着斗篷的幽靈。
不過他倒不覺得是窗簾，應該是某種風格特殊的服飾。
原來勞倫之前的職業是麪包師。
新的侯爵上位後趕緊將薪酬重新補發，至於之前發放的黑幣也全部收回重鑄。
“我還有一個生意要和老闆談。”林恩說道。
地上鋪着不太平整的青石板路，但不少地方已經破損，裂縫裡還長出了雜草。
一枚銀幣在市場上能兌換到二十枚銅幣。
“一支槍我可以按照四十枚銀幣的價格回收。”見林恩對這個價格不太滿意。
他看了一眼林恩身後站着的勞倫，又看了一眼林恩，“請隨我這邊來。”
基本上每一任國王上任後都會用自己的頭像鑄造金幣。
林恩定眼打量勞倫，恩威並施，畏威懷德才是收服人心最好的辦法。
實在是勞倫的打扮看上去太詭異了，而且身材高大，哪怕是在小鎮這種地方，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也是極爲稀少的。
“主人。”勞倫提着一個褐色小袋子遞給林恩。
大廳中央有一個小爐子，木桌木凳上三三兩兩坐着酒鬼或是旅人。
聽見裡面東西磕在桌上發出的清脆聲音。
隨後泰德起身離開房間。
每個人身上都穿着統一的帝國制式皮甲與火槍。
“租賃馬車的話怎麼收費？”
“你剛纔不逃？”林恩問道。
在民間不同版本的金幣和銀幣之間的匯率都有區別。
“班戈港。”
只要有錢，從哪裡不能去班戈港。
“我要購買一輛前往班戈港的馬車。”林恩說道。
火槍長約一點五米左右，重五公斤，從槍支結構來看是一杆撞擊式燧發槍。
因爲麪包的利潤並不高，而且麪包很容易硬化，只有熱乎的麪包纔是鬆軟的，所以爲了更好的出售麪包，林恩的大伯不得不熬夜工作，吃住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粉塵很重的麪包房裡，就爲了能夠在每天早晨別人出門時能來店裡購買一份麪包。
但.火遂槍雖然在黑市裡能賣到不錯的價格，但也不算過於昂貴，因爲本質上火遂槍只是管控嚴格，實際上製造難度不算很大，需要的材料也不是很稀缺的東西。
在這個偏僻的小鎮上，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火遂槍的，只有兩個地方。
林恩走在鎮上，他知道如果想要租賃馬車或者將火槍出售應該去什麼地方。
雖然和後世那些熱武器相比這杆火槍非常落後，但在幾十米的近距離擊中要害一槍打死一個人還是沒問題。
然後他用這種發黑的銀幣與其他貴族交易，自然沒能成功。
根據當時的國力，每一代的金幣含金量都有區別，而且還有一些地方會私鑄金幣，這也就造就了金幣價值不一。
遠遠望去，這是一個位於大山裡的中世紀風格的歐式風格小鎮，很多都是半木質半石質風格的建築，其中還坐落着零零碎碎的木質草棚。
旅館，一個在王國頗爲普遍的地方，基本上每個小鎮或者城市都有。
離得近了，林恩聞到了飄來的牛糞和馬糞的氣味。
“明天早上，去小鎮外面的主路上接我們。”林恩說道。
不過站在林恩身後衣着古怪，在身體外面披着一個像是窗簾一樣的壯漢讓他有些捉摸不透，而且還給他隱隱透露出一種危險的感覺。
但卻不能讓人乖乖聽話。
有些意外的看了林恩一眼。
“你陪我去一趟鎮上。”林恩說道。
離得近的顧客看見了走進來的林恩，隨後將視線移到林恩身後的勞倫身上。
哪怕在這個小鎮上，願意長途旅行的人也不多，大多數也都只是短程租車，而且還是趕急才乘坐。
對很多農民來說，一次長途旅行都會花費掉他們大半輩子的積蓄。
從這些人的穿着打扮來看，應該是山腳不遠處鎮上的治安官。
“包車的話也分兩種，一種是客人自己準備住宿費和食物，這樣價格會優惠一些。還有一種是我們旅館根據客人的目的地提供食宿全包服務，會在沿途的旅館提供住宿。
眼神微微閃爍。
寬大的窗簾就這樣被勞倫蓋在身上遮住了身軀。
林恩多看了他一眼，麪包師聽上去是一個不錯的職業，實際上這個職業很辛苦。因爲林恩的大伯就是一名麪包師，也得了哮喘，還有溼疹，而且日子過得並不算太富裕，又苦又累。
雖然明面上王國禁止槍支交易，但私下黑市裡槍支還是有不小的暢銷渠道。
“主人，他會不會去告密。”勞倫低聲問道。
有火遂槍還好，不算什麼大事。
“那要看客人想要租賃哪種馬車了。”泰德說道。
等他查清楚自己和老師早已經離開了。
這鬧開了鍋，最後據說在一次外出打獵的時候這名侯爵不慎落馬摔了個半身不遂，回去不久就將爵位傳給了自己兒子，然後一命嗚呼。
銀幣基本都是規整的制式，在銀幣正中央，有着一個雙手交叉護在身前的女人身影。
不多時，一名高高瘦瘦，留着八字鬍，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從樓梯走下來。
一個是鎮上的巴德華男爵，另外一個就是鎮上的治安所。
看着泰德的背影，勞倫收回視線。
林恩又在屍體上摸索，找到了十幾個鹿皮口袋，這些口袋都很小巧，被主人跨在腰間。
林恩拿起一杆完好無損的火槍。
泰德點頭，“客人稍等。”
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林恩。
“如果客人急着出發就是包車，不着急的話可以等拼車，拼車按人頭計費，如果客人人不多的話拼車價格更優惠一些，包車要貴一點。”
拼車太麻煩，而且老師身份太敏感，拼車容易暴露。
順着木質樓梯來到樓上一個房間。
保證了銀幣貨幣的堅挺。
如果按照泰德的價格來算，從這裡到班戈港，差不多要花費近百枚的銀幣的價格。
但是，能一次性拿出六把火遂槍，這就不簡單了。
“你們老闆在不在？”林恩直接問道。
啤酒與麥酒、汗臭、各種食物、劣質香水與壁臺裡牛油燭燃燒的氣味夾在在一起.
旅館大廳裡的空氣沉悶不太流通，但倒是比外面要溫暖許多。
“班戈港離我們這裡有760裡距離，中途還需要經過薩貢託山脈，客人需要全包食宿，時間需要13到15天左右，如果中途沒有意外的話。價格就按照92銀幣，不知道客人覺得怎麼樣？”
雖然馬車購買不算很貴，但後續飼養很麻煩。需要草料穀物粗鹽，還要請馬伕，日常成本差不多每天需要一銀幣來維護馬車。”泰德說道。
小鎮就位於山腳下不遠處，位於小鎮邊緣的幾棟屋子裡有人影綽綽，不久前的槍聲驚動了裡面的住戶。
說完林恩朝着身後勞倫看了一眼。
林恩現在穿的還是當初逃難時身上帶的衣服，身爲旅館老闆，他年輕時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也結識過許多人，從一個人身上的氣質能看出很多東西。
林恩思考，如果購買馬車還要請馬伕，等到了班戈港，到時候應該不會去其他地方，然後馬匹飼養也需要馬廄，仔細想想還挺麻煩的。
林恩全部倒出來，在裡面居然還發現了一枚意外之喜的金幣。
林恩推開木門，喧鬧聲與難以描述的氣味撲面而來。
王國這些年鑄造過不少貨幣。
服務生正在收拾地面一些酒鬼的嘔吐物。
“請稍等。”服務生說完回去轉告。
“這六把全部賣給你，一部分就抵路費，剩下的結算給我吧。”
“可以。”林恩說道。
走上前，林恩擡起頭，看見了這家還在營業的店鋪牌匾。“紅樹葉旅館。”
看了一眼關得嚴實的房門，泰德掀開麻布。
“我們旅館倒是提供馬車租賃服務，我們旅館是屬於旅館工會下面的正規旅館，和全國各地很多旅館都有合作。不過如果客人不是經常乘坐馬車出行的話，倒是沒有必要特意購買馬車。
“行吧，伱先陪我把地上的這些東西收拾了。”林恩說道。
“我不知道，但在確定我們身後有什麼人之前他肯定不會。”林恩說道。
循着聲音聞去，在小鎮靠着南邊的一條街道上，一個大型建築的窗戶透着光亮，建築的大門上方，一個巨大的馬車與紅色樹葉標誌極爲醒目。
勞倫很懂事的上前，將懷中用麻布抱着的東西放在桌上。
控制魔咒只能算是威，它只能讓勞倫發自心底的畏懼、恐懼。
況且就算告訴了也不用怕，鎮上的守備力量大受折損，現在哪裡還有餘力來追擊自己和老師。
當然，這些都是基於老師是一名實力強大的巫師前提下。
老師讓自己找一輛馬車，自己把馬車找到，剩下的安全問題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到時候打架老師在前面，自己在後面喊666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