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老輕易的便答應了李昊，或者說，他也很想嘗試嘗試，用他的說話，就是——
“老龜我這一輩子還沒有接觸過游龍金石這樣的寶物，經過這次嘗試，我的種靈秘術，定然能更上一個臺階。”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搓着手，頗有幾分期待。
北嶺道人爲了避免李昊擔憂，不由得暗中解釋：“你別看龜老這副不靠譜的樣子，這種靈秘術是他的血脈神通，已經用了幾千年，不會出問題。”
“好些年頭前，他的名頭在南疆頗爲響亮，造就了不少仙火境出來。”
“後來，他這份本事被人看了出來，不得已之下，以假死脫身，如今到了壽命末，一切都看淡了。”
李昊點頭回應，“前輩多慮了，既然已經讓他老人家出手，自然對其信任。”
“你們嘀咕什麼呢？”龜老瞥了一眼，雖然他的境界很低，察覺不到兩人的傳音。
但是，以他多年的智慧，見兩人長久的不說話便猜了出來。
“沒什麼。”北嶺道人搖頭，對其很是尊敬。
隨後，龜老帶兩人前往了他臨時的藏身處，依舊在這座山峰之中，佈置了，陣法一般人看不出來。
北嶺道人驚奇龜老爲什麼沒離開這裡。
龜老擺擺手，笑眯眯道：“我想看看那山神在搞什麼鬼，這些山川河流之神的變化也是最近纔開始的。”
“他們居然有實現生靈願景的能力。”
龜老雖然怕死，但好奇心也頗重，據他所言，他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
這山神的確有一種神奇的能力，可以幫助生靈實現願景。
不過，山神真正出手的次數很少，只有寥寥數次，主要是爲了在剛開始積累信徒。
後來，很多事情，就是廟祝和他的手下動手。
他從藏身的深處搬來一罈玉液，流如漿，扯如絲，不像是喝的東西，龜老搖頭嘆氣，“特別是那求子的，就是那廟祝親自出手，連去了兩三夜。”
“那老頭髮現了，氣死過去，丈夫就在門外看着，憋屈無比啊。”
李昊聞言，不由得微微皺眉，又聽龜老說，“那山神乃天地之靈，指望他與普通生靈共情不太可能。”
“我算看出來了，他們這種天地之靈，非正非邪，只要討好他們，就可以。”
“那廟祝，原本是山下城中的獵戶，偶然上山之時碰見了山神，成爲了他的手下。”
“東西拿來。”龜老伸手，李昊把手上的游龍金石和天地靈藤都送了過去。
龜老把游龍金石懸於空中，而後拿出天地靈藤，從壇中取出大量的玉漿，緩緩塗抹到天地靈藤之上。
兩者一接觸，天地靈藤，便把玉漿吞噬殆盡，像是重新煥發了生機一般，原本已經斷裂的根鬚部位重新生長出來，像是一根根綠色毛髮。
而後龜老小心翼翼的把根鬚部位浸入壇中，刺激的它瘋狂增長。
李昊兩人屏氣凝神，隨後龜老小心翼翼的拔出天地靈藤，其根鬚已經足有丈長。
而後，龜老潑灑了一些玉漿，落在游龍金石之上，然後那遊蕩在空中的根鬚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猛烈的撲向游龍金石。
不過，兩者相碰撞，天地靈藤延伸出的根鬚開始不斷枯萎，就好像是碰到了熾熱的火焰一般。
“不行啊，兩者層次差距太大，簡單的種靈，難以融合。”龜老眉頭緊鎖，瞅了兩人一眼，一咬牙，拇指裂開，從中涌出綠色的血液。
這血液組成古樸的符號，籠罩在兩者周圍。
隨後龜老更是化爲原形，整面龜殼都是白色的，邊緣部位飄蕩的一縷縷白絲，龜首吐出一口金光，籠罩游龍金石與天地靈藤。
兩者的融合更加激烈，伴隨着時間的流逝，足足大半天時間。
游龍金石表面裂開一道道縫隙，天地靈藤的根鬚深入其中。
那遊蕩在其中的龍靈，被根鬚捆綁住，吞噬着其中的一縷縷能量，天地靈藤舒展軀體，僅僅片刻功夫，其頂端便凝結出了淡金色的花苞。
看上去就是嫁接…李昊全程目睹，頓時有種即視感。
這時，龜老總算長舒一口氣，再次化爲人形，乾咳了兩口，捶着老腰，坐在了石墩上：“虧大了，虧大了，這次虧大了，天地靈藤先天不足，還沒徹底成熟便被摘了下來，強度遠遠低於我的預料。”
“不用想，肯定是在爭奪的時候，局勢緊急，根本容不得它徹底成熟。”
“老朽的本源妖氣本就不多，這次吐出了一大口。”
“多謝龜老仗義相助。”李昊謝道。
龜老嘆了口氣，綠豆大小的眼睛，瞅着他，“也不瞞你說，剛剛我要是停手，這游龍金石可能沒什麼問題，但這天地靈藤可就廢了。”
“我看你小子，不是個好脾氣的，萬一惱怒，給老龜我一拳，我也撐不住。”
他雖然不知道李昊的具體年紀，但以他的歲數來說，喊一聲小子也不過份。
在他看來，這傢伙剛剛聽說了，擊殺山川河流之神的危害之後，一臉無懼，肯定不是個好相處的。
所以才強行彌補。
“龜老言重了。”李昊搖頭，我哪點像暴脾氣，隨後，他又像是恍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對了，我這有些小東西，看看能否彌補您的虧損。”
他手中浮現一個琉璃玉瓶，龜老暗自嘀咕，“我的本源妖氣，哪是這麼容易彌補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龜老的動作可不慢，打開之後，其中淡金色的液體讓他一愣，而後，他猛嗅了一口，綠豆眼瞪大，“帝流漿！？”
“這是帝流漿！？”
他一連重複了兩遍，足以證明他內心的吃驚，李昊頷首，“正是此物，想來想去，我身上也只有此物，對閣下有所幫助。”
這是在九陰山大墓中，殘存的帝流漿，一直在他身上放着，雖然期間清理過幾次身上的東西，但這種難得一見的寶貝，他還是留着的。
對妖族而言，帝流漿的價值不言而喻。
“哈哈…”龜老滿臉激動，“雖然只有這一瓶，但對於現在的我，也夠了。”
這一瓶帝流漿不算多，但龜老現在的實力不過通幽初境，足以彌補他一口本源妖氣。
他將此物收了起來，這才認真打量起李昊，“你小子，到底哪來的過江猛龍，游龍金石，天地靈藤，帝流漿，這些東西，哪一件不是難得一見的，你居然都有。”
北嶺道人含蓄一笑，“龜老，他就是我給你提過的，李昊。”
“我之前送給您的帝流漿，也是從他給我的。”
原來北嶺道人向他索要帝流漿，是爲了龜老，李昊心中想着。
“你就是李昊？”龜老驚訝，嘖嘖稱奇，“壓服道宮？”
這件事傳播甚廣，不少修士都將其作爲談資。
“巧合爲之。”李昊謙虛道。
“你怎麼會來南疆？”龜老帶着些許狐疑，總算反應過來，“還要藉助我的傳送陣，你是大夏官方的人，怎麼不走官方傳送陣？”
雖然消息已經在雲夢城傳開了，但龜老一直沒有離開這座山，並不知道他們遭遇尋天伏擊的事情。
“有些意外情況…”李昊解釋，將遭遇尋天伏擊一事說了出來，北嶺道人附和，“他們對蔣臣也有打算，不過您放心，我們來時，行蹤隱秘，不會被發現。”
他的本意是爲了避免龜老認爲，他們這一行人連累了他。
“又是尋天！？”誰知龜老的反應出人意料的大，怒氣衝衝，“md，當初就是他們逼的我不得不假死脫身。”
“還有此事？”北嶺道人驚異，這件事的緣由，他還真不清楚，當時他已經跟隨師尊前往了北境。
不過細想之下，此事倒也不意外，以龜老種靈秘術的玄奇，很難不引起尋天的垂涎。
龜老對尋天一陣唾棄，最後猶豫片刻，竟又吐了一口本源妖氣，落入天地靈藤上。
剎那間，天地靈藤的生長速度再次提高了許多。
“此物應該很快就會成熟，我用手段催熟，具體時間不好預測，但應該不會超過十天。”而後，他叮囑道：
“在此期間，絕不能被破壞，被能量波及，還不能放進乾坤袋中，而且最麻煩的一點在於，傳送時的空間波動，會干擾它們之間脆弱的連接。”
總而言之，就是“易碎品，勿顛簸。”
北嶺道人聞言，眉頭頓時緊鎖，這樣一來就麻煩了。
他們這一行人剛在雲夢城露面，尋天一定正在抓緊搜尋他們的蹤跡。
要是在這裡等上十天，指不定會出現什麼變故。
李昊眉頭一挑，頷首道：“龜老放心，我有一秘術，可以安穩存放。”
龜老皺眉，剛想說無論什麼秘術都不行，但想到自己已經被震了好幾次，頓時明智的不再說話。
李昊將此物放進須彌空間中——
【異狀物：由天地靈藤和游龍金石結合而成。】
轉眼間又拿出來，兩者結構果然沒有遭到破壞，依舊在有條不紊的生長着。
“果然是不凡的秘術，恐怕涉及到了時間之道。”龜老敏銳的察覺到，這是漫長的壽命，帶給他的眼力，因爲天地靈藤的生長被阻隔了。
直到拿出來之後，才繼續生長，尋常的乾坤袋，沒有阻隔時間流逝的能力。
“怪不得，你能存放游龍金石。”他感嘆，又道：“還有一事，游龍金石，本質不俗，即便龍靈被吞噬，其金石根基，也足以和龍紋金果差不多，你莫要隨意處理。”
也就是說，他將會獲得兩個頂級的燃料，李昊暗自琢磨着。
“可惜，這東西層級太高，若是低境的破境之物，說不定還能一同使用。”龜老搖頭，這讓李昊來了興趣，追問下去。
“也不是什麼大秘密，鎮南王修有一種秘法，可以同時融煉兩種破境之物，以達到遠超同境的實力。”龜老解釋，
“不過，那是低境才行的，到通幽，仙火這個層次，他也沒這麼做了，不知是因爲怕被仙火燒死，還是他那秘法做不到。”
李昊若有所思，暫時先把這兩件東西，放在龜老的洞窟之中。
任由其生長，北嶺道人又佈下陣法，避免萬一。
而後，三人出了洞窟，確定過明安等人無事之後，便又前往了山神廟，北嶺道人帶上了蔣臣，路上給他灌了一些屍氣。
據說他現在需要定時餵養屍氣，否則就容易癲狂。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很無奈。”蔣臣唉聲嘆氣，本以爲除了身體中原本的意識可以高枕無憂，沒想到身體所帶來的麻煩纔剛剛開始。
“我還是建議，不要和這些山川河流之神起衝突。”龜老說着，幾人已經來到山神廟附近，“使用武力，逼迫他們暫時離開就行，千萬別動手。”
“今天殺的一尊神，或許某一天，就成了索命的劫。”
李昊笑容和煦，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道：“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現在和龜老說了也沒用，該殺的時候直接開殺就行了。
“聽你這麼說，我怎麼感覺這麼沒數。”龜老嘀嘀咕咕。
“嘿，怎麼又是你們幾個。”蠻橫的聲音傳來，守門的壯漢冷冷的盯着他們。
他們才離開大半天的時間，守門的傢伙對他們的記憶很清晰--沒什麼好東西，還想白嫖山神的粗夫。
“你…”另一人也想說話，但瞟見蔣臣那像是妖魔般的面孔，頓時嚇了一跳，“哪來的醜貨，長成這副模樣，還出來嚇人！？”
“這是山神廟！”
“嘿，你們這兩個傢伙…”蔣臣被戳了傷心處，剛想發作，龜老卻湊了上來，“兩位小哥，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我這後生，天生長了一副鬼臉，聽說山神大人靈驗，所以才帶他來看看。”
蔣臣臉色漆黑，但龜老算是他的師叔祖，也不好反駁，只能憋着。
“原來是這樣。”兩人對視一眼，笑道：“那你們算來對地方了，高境修士視我們如螻蟻，但山神大人把我們看作子民。”
“放心吧，你雖然長得醜，但經過山神大人賜福，一定會恢復正常。”
這段話還像是人話，但下一句便原形畢露，“不過，你這樣貌進山神廟便是一種褻瀆，其他人都是十枚靈源晶，你得掏五十枚。”
兩人抱拳，帶着譏笑，蔣臣聽的屍血上涌，眼珠都發黑了。
身後排隊的香客連連後退，顯然也被嚇的不輕。
這兩個傢伙，擺明了針對他這個長的醜的，不對…老子長的不醜！
龜老笑眯眯道，“沒問題，沒問題。”
他從袖袍中掏出九十枚靈源晶，挨個數給他們。
“這才差不多，算你們識相，進去吧。”兩人滿意的點頭，側開身子，讓四人進入廟中。 殿宇之中縈繞着一種檀香，兩側是半人高的燭臺，一根根紅蠟燭燃燒着，兩邊都聚集了不少人，正在虔誠的跪拜。
臺上，供奉着一座玉瑩瑩的小山，不算高，三根香燭嫋嫋。
臺前兩側各自矗立着一道身影，一男一女，神色肅穆，穿着灰袍，頗有幾分威相。
下方跪拜着不少身影，不斷的行着跪拜大禮。
四人走進來之時，這一對男女從他們身上掃過，落在蔣臣身上的時候，也猛然被嚇了一跳，肅穆的表象被打破，臉上甚至有些驚恐。
反應過來之後，則有些羞惱，“哪來的醜貨，門前的力士是幹什麼吃的，這樣的人也放進來褻瀆山神。”
蔣臣冷哼一聲，但身邊幾位大佬都沒有明確的指令，他也不好發作。
“聽說山神很靈驗？”李昊開口詢問，神色平靜。
男廟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或許是察覺到此人氣度不凡，他們神色收斂了一些：“年輕人，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女子眼中泛着光，舔舐着嘴脣，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昊，“幾位，你們來求什麼？”
“我這位兄弟，天生生了一副鬼臉，至今還未娶妻，山神能否將他的樣貌，恢復正常？”李昊指着蔣臣。
“天生鬼臉？”男人掃了眼蔣臣，心有餘悸，冷聲道：“山神大人無所不能，自然可以做到。”
“一千靈源晶！”他獅子大開口，聽到這個價格，匍匐在地上的一些人都忍不住擡起頭來。
看了眼蔣臣之後，頓時又瑟縮的埋下了頭。
好像也不是太貴。
“不止，小哥…”那女子眼神猶如蛟蛇，盤繞在李昊身上，“山神不可輕易出手，他只爲虔誠的信徒，你需要證明你的虔誠。”
“虔誠？怎麼證明？”李昊看着她。
“那要看，你能爲你兄弟，做到什麼地步了？”女子咯咯的笑，頓時讓原本有些肅穆的山神廟，平添了幾分淫穢之氣。
正此時，有人走了過來，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純粹的普通人，年輕時或許有些修爲傍身，但伴隨着氣血衰退，境界也開始跌落。
佝僂着身軀，搖搖欲墜，臉上帶着哀求，“廟祝大人，我兒子已經好幾天不下水米了？他怎麼還沒好啊…”
男廟祝皺眉，臉上閃過，明顯的嫌棄，不耐煩道：“你纔來拜了幾天？”
“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拜了九天十天他們的事都沒成，你的事，早着呢。”
“可，山神大人再不動手，我兒子他，真就死了。”老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不停叩拜。
“她元神已經極度虛弱，在場其他人也差不多，元神幾乎被抽乾，但又不是邪道手段，很詭異。”北嶺道人暗中傳音。
龜老迴應，“沒錯，我正是好奇他們的這種手段，若是真要掠奪元神之力，直接抽取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李昊默不作聲，火眼金睛掃過，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匍匐在地上，不停叩拜的人，身上都有一道土黃色的線，連接到供奉的那座小山上。
他心中浮現了兩個字--香火
這些山川河流之神，要的不是元神之力，而是由元神之力衍生的另一種東西，大概是叫香火。
他推測，香火源自元神，但肯定不是純粹的元神之力，無法掠奪而來，所以要通過人前顯聖的手段去謀取。
實際上，這些山神的所作所爲，對於一些強大的修士而言並不困難，但那些強大的修士，可不會去管這些底層之人的死活。
對於一些低境修士或者普通人來說，拜上兩拜，就能完成願景，實在太輕鬆了。
“你們幾個呆在這裡幹什麼呢？有錢拿錢，沒錢趕緊滾蛋，山神大人可沒空在你們身上浪費時間。”男廟祝看幾人不說話，頓時呵斥道。
“放肆！”蔣臣喝道，臉色陰沉，更顯可怕，男廟祝被嚇了一跳，神色變幻，忽然冷笑：“我知道了！”
“你們是高境修士吧，化龍？四象？”
他似乎猜出了什麼，“聽說山神大人靈驗，便想着過來打探一二。”
即便猜了出來，他也絲毫不懼，甚至有些不屑，“我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是第一批前來探查的修士。”
“識相的，我勸你們早點滾蛋，否則等山神大人出手，你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拍手，頓時從四面八方涌進來不少人，身材壯實，竟還有一人還是四象境，皮膚澄黑，乃土色，將他們圍在中央。
“別浪費時間了，直接殺了吧。”李昊回神，淡淡道。
來廟中看一眼，也只是好奇這山神到底是如何掠奪元神之力的。
蔣臣終於接收到指令，憋屈了半天的他，臉上浮現一抹獰笑，大手探出。
其他人還看不到動作，便看見距離最近的一人，頭顱直接炸開，像是西瓜一樣，紅白之物散落。
門前的兩名守衛，瞪大雙眼看着眼前這一幕，肝膽俱顫，喉嚨乾澀，難以言喻的恐懼涌上心頭。
“剛剛你們嘲笑的挺開心啊。”蔣臣冷冷的盯着他們。
而後，又是幾聲悶響，聚攏在他們四周的身影，通通成爲了無頭屍頭。
沉寂片刻之後，尖銳的嚎叫聲炸開，四周衆人臉色驚恐，爭先恐後的逃出廟宇。
“你…你…你們…”男廟祝指着李昊幾人，面目猙獰，手中已然燃起了一張土黃色符紙，煙柱涌入蒼穹，而這彷彿給了他信心，獰笑道：
“等山神大人來了，你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彷彿已經看到這幾人跪倒在山神腳下，祈求寬恕的場景，一如之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
這些人，明顯是藉着山神的名頭滿足自己的私慾。
龜老觀察過那山神，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在意這幾個傢伙的死亡，殺了也就殺了。
幾人神色淡漠，靜等山神甦醒。
聽龜老說，這山神日常沉睡于山中，不管外界之事。
然而，片刻之後，依舊毫無動靜，兩位廟祝的臉，逐漸沒了血色，兩人嘴脣顫抖：
“山神大人難道去參加神會了？”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但隨即，天地開始轟鳴，外面傳來驚呼聲，四周的密林之中，竟竄出了大量的兇獸，還有一些熒光綠點，像是樹木之靈。
它們聚攏在山神廟四中，徘徊着。
一些人嚇的肝膽俱顫，從未見過這種駭人的場面。
龜老皺眉，“麻煩了，這山神去參加神會了，附近的山川河流之神都在，他們沆瀣一氣，非常團結。”
他嘀咕着，“早知道不在家，直接衝進去，使用陣法就行了。”
“他們等會不會都來了吧。”他有些不放心，看着李昊道：“你千萬不要動手，殺了他們，真的會有大麻煩。”
“老龜我活了這麼多年，趨利避害已經流淌在我的血液之中，相信我。”
很快，他們聽到一些聲音，像是水流聲，又像是山石崩裂的聲音。
“誰敢擾吾廟宇？”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廟宇穹頂崩裂，天穹已然色變，一道道流光橫穿天地而至，他們有的高達數十丈，渾身都由岩石堆積而成。
有的則是由水流凝聚而成，鬼怪精靈之相貌，更是數之不清，粗略數去，不下百數。
這些神靈，有的挺強，氣息已是堪比通幽，但只有一尊，其他神靈卻不怎麼樣。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四周的信徒們，盡皆匍匐在地上，神色崇敬無比。
男女廟祝蒼白的臉色變得漲紅，他們激動無比，指着面前幾人，“山神大人，正是這幾人殺了守山力士，請您速速動手，誅殺他們。”
李昊擡頭，看着眼前這些神靈，他們並非被敕封的正統仙神，實力太弱了。
也可能和他們統率的區域有關。
“各位山水神…”龜靈開口，大約是想解釋一二，並不想以太劍拔弩張的氣氛與他們交流。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瞠目結舌。
只見，聚攏在山神廟四周，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流之神，忽然跪倒在地，朝着中央跪拜，發出沉悶的齊聲——
“恭迎上神降臨！”
龜老瞪大了雙眼，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上神？老龜我還有這種身份？
衆多香客，他們軀體發顫，在衆多神靈的威嚴下瑟瑟發抖。
同時，他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上神？
什麼是上神？
誰是上神？
男女廟祝傻眼了，看着跪倒在地上的衆多神靈，他們所崇敬的山神也在其中，看起來微不足道。
這羣人中有“上神”？
他們雙腳打顫，下意識的想要逃離這裡，卻被無形的威嚴籠罩，難以動彈。
蔣臣下意識的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師尊，在場衆人中，數他明面上的境界最高。
仙火境，或許是這些神靈稱之爲上神的原因。
北嶺道人皺眉，有種感覺，他們跪拜的並非自己，他雖然是仙火境，但南疆的仙火境又不止他一個。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讓這些神靈屈服，這些山川河流之神也不會成爲南疆的一個麻煩。
那就只有…他豁然扭頭，看向李昊，神色驚疑不定，難道是因爲他的轉世仙神身份？
不對啊，還是那個道理，南疆的轉世仙神也不少。
李昊也很意外，可以明確的感知到這些人跪拜的是自己。
上神？
這些山川河流之神能察覺到我的地府之主身份？
這些山川河流之神只是天地所誕生的低等神靈，所掌控的也只有一片區域。
他至少是明面上的地府之主，位格遠比他們高太多。
“起。”李昊開口，徑直走出廟宇。
是他？
龜老驚愕，他…怎麼會被這些山川河流之神所跪拜。
他觀察了一段時間，從未見到過這種場景。
這些山川河流之神中實力有高有低，但那些實力低的，也沒有向那些實力高的行此大禮。
蔣臣則有種預料之中的驚詫，他們稱呼的是李昊，好像也挺正常的，畢竟這傢伙，不可以常理度之，他已經被震了太多次。
反而，要真是他師尊，他倒是會震驚。
“謝上神。”這些神靈起身，恭敬的矗立一方，安靜無比。
“你們可知曉吾之神位。”李昊，道環視四周，若真的被這些神靈隨意的辨認出地府之主的身份，反而有些麻煩。
“不知。”一尊神靈老實的搖頭，“只知道上神就是上神。”
李昊若有所思，這些神靈應該只是能察覺到他身上的位格氣息，但卻不能確定他是地府之主，這樣一來就沒事了。
“這是誰的廟宇？”他開口，自有一種威嚴，沒有神靈敢與其對視，
“稟上神，是小神的。”一尊由岩石鑄壘而成的神靈走出來，隆隆作響。
他擡頭，看了眼瑟瑟發抖的男女廟祝，將此兩人攝來。
“山神大人…”他們哀求，看着山神，心中萬分後悔，沒想到眼前這幾人，來頭大到如此地步。
能被山神奉爲上神，他們無法理解那個層次。
“此兩人褻瀆上神，罪不容誅！”山神悶聲，大手攥緊，哀嚎聲伴隨着鮮血，從他手指間的岩石縫中溢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亦沒有情緒波瀾，並非是做樣子給李昊看，而是真的，發自心底的這樣認爲。
褻瀆上神，就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