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老，發生了何事，如此焦急地把我們召來？”
流光落下，化作身着赤色鎧甲的魁梧身影，此地的岩漿沸騰，他有些疑惑。
眼看包括冥老在內的三人已經早就抵達，神色沉凝，氣氛肅然，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
“赤德，你來得有些晚了。”身着青袍的身影聲音冷凝，周身繚繞着青氣，眉心有一朵青蓮。
“有些許事情耽擱了，到底發生了何事？”赤德不由得問道。
“焱獄被人擄走了。”被黑袍籠罩的身影傳來冷冽的聲音，森然如獄，令人不寒而慄。
“什麼？”赤德臉色驚變：“誰幹的，竟然如此大膽？”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焱獄的位置，只有我知道，動手的人恐怕有極強的推演手段。”冥老沉聲道。
赤德眉頭緊鎖，不由得又問：“什麼時候發生的？”
“應該是昨日，今早，跟在焱獄身邊的青木，沒有按照規矩向我彙報，我前來查探之時，這裡已經空無一人。”冥老低着頭，沒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怎會這樣…”赤德低聲道，卻又聽冥老說道：“雖然焱獄的位置只有我知道，但你們也經常與他接觸…”
話還沒有說完，赤德的臉色微變，急忙開口：“冥老明鑑，絕不可能是我，我對聖族忠心耿耿啊，況且，焱獄是純正的聖族血脈，我等根本不可能生起對他動手的心思。”
“是啊…”冥老聲音幽幽：“到底，是誰啊…”
此地陷入沉寂，吃得小心翼翼地說道：“這裡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動手的人實力很強，我已經嘗試過追溯，看不到任何場景，尋常的追溯手段無用。”青袍人搖頭。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另一人，此刻站在一處岩漿中，弓下身，從其中撿起一塊赤紅色的布料，他摩挲着說：
“此物堅韌，乃雲海之絲，無論是焱獄還是青木，身上都沒有這種布料，應該是襲擊之人落下的。”
“此乃襲擊之人的貼身之物，能否藉此推演？”赤德詢問。
“很難做到，那襲擊之人的實力不俗，單純的推演手段無法做到，除非藉助專用的推演秘寶。”他搖頭。
赤德流露出失望，恍然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環視四周，不由得問道：
“周澤，盧定元呢？”
“他怎麼還沒到？”
“他…”青袍人周澤頓了頓，“按理來說，他比你更近，應該早就到了纔對。”
“我來問問…”他走到一旁，手中拿出陣盤，陣紋繚繞，似乎在詢問什麼人。
“什麼！？”片刻之後，他失聲驚喝，頓時引起衆人的注意，手中陣盤熄滅，他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來，迎着衆人的目光，他沉聲道：
“昨日，李昊上門找了盧定元，然後盧定元出了盧家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至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
“李昊？”衆人的神色恍然一變，這個曾經糾纏過他們的傢伙，浮現在他們眼前，此人曾經對焱獄出過手。
而在他找到盧定元之後，焱獄便被人襲殺，似乎有些巧合，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衆人的目光還是下意識地落在李昊身上。
“一定是他！”赤德沉聲道：“此人先前就對我們有針對之心，如今天地易主，盡皆臣服，只有我們隱藏在暗中。”
“不好說…”周澤搖頭，持不同意見：“無論如何，地府伏擊他之事還是我們告知，況且焱獄只是一個小輩，真要對付我們，爲何從焱獄下手？”
赤德臉色大變：“除非，他已經知道了焱獄的身份！”
卻見其他兩人都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太過杞人憂天，李昊如何能得知？”
“他先去尋找盧定元，說明他對我們的瞭解，也只有盧定元這麼一個渠道。”
他們認爲赤德的想法，太理所當然，已經認定李昊是動手者，然後反推，實在偏頗。
“況且，如果真是他動手，直接帶着人在此地伏擊我們不就行了？”周澤反問，赤德啞口無言。
“不管怎麼說，先試探試探他，焱獄不容有失。”冥老開口，衆人不再說話，只有赤德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真是他呢？”
“那就是他找死！”冥老殺意森森。
他們和李昊之間曾經聯繫過，因此直接動用陣盤，第一次沒有反應，他們也沒意外，認爲李昊應該是將陣盤丟進了儲物空間中。
過了大半天，陣盤果然有了反應，李昊主動聯繫他們，周澤站了出來。
眼前陣紋縈繞，浮現對方模糊的面容，李昊言語似有些驚奇，“真是奇事，你們怎麼想起來聯繫我了？”
“大聖，我們這邊出了些問題，因此想從大聖這裡得到一些解釋。”周澤言語平靜。
“哦，得到一些解釋？”李昊的神色微動，肅然道：“幾位曾經告知過我地府伏殺之事，我定然知無不言。”
周澤和幾人對視一眼，覺察到李昊的態度，臉色緩和了些，“聽聞，昨日大聖曾經前往盧家找到盧定元，不知商量了些什麼事？”
“你們監視我？”李昊的語氣猛然沉了下來。
“大聖息怒，只是我們內部出了緊急之事，所以…”周澤微微皺眉，解釋道。
“哼…”李昊不滿道：“什麼緊急之事，你們就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盤問，似乎不把我當回事啊？”
“唔…”周澤看向冥老，冥老微不可察地點頭，他這纔開口：“大聖，是這樣，我的徒弟，焱獄，昨日被人襲擊，如今下落不明。”
“你們懷疑是我乾的？”李昊當即打斷，聲音冷漠：“我還沒到和一個小輩斤斤計較的地步。”
“我自然明白，只是還望大聖理解我的愛徒之心，而且盧定元至今下落不明…”周澤嘆道：“看在我們曾通風報信的份上…”
李昊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也不要生氣，我昨日前去尋找盧定元，便是打探你們的消息。”
“如今天地重定，盡皆落入我們掌控之中，但我知道暗中還隱藏着你們這一股勢力，大帝實在不放心，所以讓我先去試探…”
周澤禹幾人暗中交換眼神，盡皆點頭，這很正常，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不過…”李昊話音一轉，又道：“但談到一半，盧兄忽然臉色大變，說什麼不好了，便匆匆離去。”
“我當時還問他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他卻閉口不言，我還以爲只是想擺脫我，還有些不滿來着。”
李昊的話讓幾人眉頭緊鎖，難道當時盧定元察覺到了什麼，但爲什麼不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大聖，不瞞你說，焱獄不僅是吾徒，還是一位老前輩的血脈後輩，無論動手的是誰，老前輩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周澤又說道。
“威脅我？你們還是不相信我…”李昊皺眉，冷聲道：“罷了，既然你們認爲是我乾的，便繼續這樣認爲吧，我來者不懼。”
“並非如此…”周澤感覺棘手，看李昊的反應，的確不太像是他乾的，可這片天地還有誰能盯上他們？
他心中微動，然後苦笑道：“大聖千萬息怒，如果我們真的和你對上，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看在之前的情份上，我們有一事相求，能否請大聖相助，幫忙尋找吾徒。”
他轉換思路，李昊態度強硬，不可能繼續追問下去，不如用這種方式。
而且如今天地皆在對方的掌控中，對方能動用的力量也遠比他們要多，倒不如借用他們的力量。
“唔…”李昊臉色緩和下來：“你既如此說，也不是不可…”
“罷了，你們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們，我手中的昊天鏡已經近乎完整，或許能推演到什麼。”
“如此甚好…”周澤報出位置，陣法熄滅之後，他看向幾人，就連剛剛斬釘截鐵的赤德，如今也迷惑了：“真不是他？”
“他既然已經答應前來，接着便看看吧，若真的是他，此地應該已經步步殺機纔對。”周澤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冥老也道：“昊天鏡乃推演至寶，若不是他，的確能幫上我們。”
……
李昊收攏陣盤，輕笑一聲，這羣人上鉤了。
他前去尋找盧定元，一方面是想借助盧定元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讓這羣人，事後第一時間聯想到他身上，他纔有接觸這些人的機會。
否則，無論用什麼方法接觸對方，都顯得太過唐突，只能讓對方主動聯繫自己。
他毫不遲疑，再次動身，從天庭離開，前往那片岩漿之海。
又過去大半天，他化作流光而至，落下之時，便看見有三道身影矗立在不遠處。
都是金仙境，只有一人是金仙高境，當日和李昊動手的應該就是他。
不過，李昊能清晰地感到，在暗中還有一人在窺探，但此人近乎與天地融爲一體，若非他再做突破，恐怕很難察覺到，實力不俗。
從三人身上掃過，周澤走上前來，恭聲道：“大聖果然雷厲風行，怕是馬不停蹄地從天庭而來。”
“我可沒興趣替別人背黑鍋。”李昊搖頭，轉而道：“你們這個組織，加上盧定元，已經有四尊金仙，暗中應該還有人吧，好像比天地遺族還要強。”
“不過是互相扶持罷了，大聖放心，我等絕不會攪亂天地秩序。”周澤保證道。
緊接着爲他介紹那身穿赤色鎧甲的名爲赤德，而那臉頰消瘦的中年人，自稱焱帝，那日，的確是此人與李昊交手。
“就是在這裡被襲擊的？”李昊漫不經心地問道，手指點出，昊天鏡翻滾着，然後懸於天穹之上，灑落下道道光芒。
“放心，就算是金仙境，我也能推演出一些痕跡。”李昊言語中滿是自得，衆人也絲毫不懷疑，昊天鏡之威，他們自然明白。
然而等了片刻，昊天鏡中混沌一片，似乎讓李昊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沉聲道：“怎麼會這樣？出手之人的實力這麼強？”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周澤此刻開口，“大聖，先前我們在這裡找到一角殘衣，不知有沒有用？”
李昊臉色微沉：“當然有用，不早說。”
他取來周澤手中的紅色布片，緩緩地送入昊天鏡之中，頃刻間昊天鏡便有了變化，岩漿之地上，竟隱約有大佛虛影浮現，法身恢宏，佛光普照，同時大喝--
“污穢之人，受死！”
四周岩漿海炸開，涌入天穹，但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
“佛門修行者？好像還挺厲害，你們什麼時候招惹的佛門？”李昊有些發愣，遲疑地看向其餘幾人。
周澤等人則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面面相覷，暗中傳音。
“怎麼會是佛門？”
“這片天地的佛門不是已經近乎不存了嗎？”
“…”
“咦…”李昊一聲輕咦，引起衆人注意，只見昊天鏡投下的光輝中，在另一側，聚攏出一道枯瘦身影，周身有佛陀與菩薩，四周的虛空隱約有誦唸經文的聲音。
“還有一人…”李昊走上前去，目露異色：“是他…“
聽到他的話，周澤幾人意識到，李昊或許認識這尊佛陀，還未開口詢問。
便見李昊忽然有所察覺，低頭一看，那佛陀身下，竟躺着一道身影…
“盧兄！”李昊驚道：“盧定遠也在這裡？”
周澤幾人瞳孔收縮，循聲看去，果不其然，正是盧定元，一臉痛苦，躺在那佛尊腳下。
還未等幾人回神，那枯瘦的佛陀，竟然睜開雙眸大吼一聲：“誰在窺探！”
緊接着此人擡手向天，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但李昊卻哀嚎一聲，咳血，昊天鏡更是搖搖欲墜。
他急忙收起昊天鏡，驚怒道：“這老傢伙修爲怎麼這麼高！”
周澤三人也一臉驚駭，一道過去的塑影而已，竟然能察覺到有人窺探，這種修爲簡直深不可測。
但緊接着，他們便意識到李昊似乎和那老佛陀見過，但還未開口追問，便見李昊眸中閃過冷光，周身流光溢彩，大聖套着身，手持如意金箍棒，直接朝着不遠處轟去，同時大喝：
“誰在暗中窺探，滾出來！
周澤三人臉色驚慌，驚道：“大聖留手！”
李昊不管不顧，如意金箍棒落下，有雷霆劃過，照亮此地，聲音震耳欲聾。
咔嚓！閃電交織，橫貫長空，這一棒子直接砸裂蒼穹，撼天動地。
與此同時，落下之地流淌出黑色光輝，最終凝聚出一雙大手，漆黑幽深，像是從地獄中探出，想要託舉住這如意金箍棒。
然而卻沒有絲毫作用，兩者一接觸，那黑色大手便崩散成洪流。
砰！
沉悶地響起，夾雜着一聲若有若無的怒吼，似乎將什麼東西砸進了地底。
李昊冷笑一聲，還欲再上，周澤幾人終於衝了上來，攔住李昊。
“大聖且慢，且慢…”他們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有人躲在暗中窺探，你們沒發現嗎？他很有可能就是動手襲殺之人。”李昊皺眉。
我們當然知道有人暗中窺探！
“不，不…”周澤連連搖頭：“自己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李昊臉色疑慮，然後一道身影從開裂的地下飄上來，周身的黑袍已經被撕裂，露出枯槁的肉身。
“大聖之威，果然不同凡響。”冥老嘶啞着說，他躲在暗中窺探，原本好好的，只是察覺到是佛門出手之後，心境便有些不穩，就被李昊發現了。
他枯槁的手臂微微顫抖，內心有些鬱悶，卻也不好發作。
不過剛剛短暫的接觸，也讓他對李昊的實力有了譜，和他相差不多，最多就是仗着兵器之威。
金仙巔峰…李昊看出這老傢伙的實力，若是他全力出手，自然一棒子就能砸成齏粉，但暫時留着這老傢伙還有用。
他收起如意金箍棒，悠悠道：“老丈，以後別整這出了，傷了和氣多不好。”
冥老並未迴應，而是問道：“剛剛聽大聖的言語，似乎認識那位老佛陀？”
“唔…”李昊眼神眯縫着，同樣問道：“我現在倒是對你們的來歷很好奇，能讓那老佛陀對一個後輩出手。”
李昊顯然知道了些什麼，但卻不願說，衆人察覺出這一點，一時間感覺頗爲棘手。
“不錯，我們來歷的確不凡，大聖應該知道，天地重定，萬物亦重定，我們其實來自另一片天地，更加強大的天地。”冥老訴說着。
李昊微微皺眉，顯然不信：“強大，能有多強大？”
“超乎你想象中的強大。”冥老肅然道：“那焱獄，其實是那方天地一位大人物血脈後裔，否則一個後輩而已，怎麼可能讓我們這麼上心。”
他編造出了一個謊言，顯得合乎常理的謊言。
李昊將信將疑，打量着幾人，冥老接着說：“你只需要說出那老佛陀的來歷，這份恩情我們便銘記於心，也不會向其他人泄露。”
他做出保證，李昊遲疑着，片刻之後似乎考慮清楚了，臉色緩和下來，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老佛陀的來歷，只是不久前他曾求見過酆都大帝。”
他說道，冥老來了興趣，傾聽着。
“後來，和大帝交談沒多久，聖人也來了，他們密談了很久，具體在交談什麼我也不知道。”他說得含糊其詞，但他知道，眼前這羣人一定會腦補。
果不其然，冥老的臉色變了，在他的認知中，這明顯是佛族來人了，至於爲什麼來人，必然是因爲聖地的異動。
可，聖地的迴應也纔過去沒多久，佛門的人怎麼可能會先行一步？
除非…冥老心神驚顫，腦海中浮現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那就是佛門並非因爲聖地的異動而動，而是早有打算。
聖地與佛族大戰良久，一直僵持不下，或許佛族因此尋求第三方勢力插手。
原本的天地，雖然金仙不少，但完全不可能對聖地與佛族的戰爭產生影響。
而現在卻不同，他們接觸的是聖人以及酆都大帝，這兩個最爲神秘的人，沒人知道他們的實力境界在什麼層次。
但恐怕已經到左右聖地與佛族戰爭天平的地步。
佛族不知用什麼方法得知的這個消息，也許說這片天地上還有他們的眼線。
因此便派人前來接觸，按照他們抵達的時間來看，恐怕聖人和酆都大帝嶄露頭角的時候，便已經派人前來。
這讓他心中有些發寒，不愧是能和聖地僵持多年的佛族，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若非今日偶然之下得知此事，他們恐怕還被矇在鼓裡。
甚至說，佛族若是察覺到聖地的異動，知道要來這片天地，或許會聯合聖人和酆都大帝佈置陷阱，讓聖地陷入坑中。
想到這裡冥老心中發寒的同時也有一種慶幸，而他看向李昊的眼神中則蘊含了一絲莫名的色彩。
此人不知道聖族之事，也就意味，他本質上還是棋子，聖人的棋子，酆都大帝的棋子。
這也是所有人一直以來的印象，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李昊那異乎尋常的成長軌跡，即便是用轉世仙神都無法解釋。
唯有聖人兩字可以解釋，聖人站在他背後，那一切都合理了。
“多謝大聖告知，此事對我們極爲重要。”冥老肅然道：“不瞞大聖說，佛族在混沌深處，正與我們大戰，這佛陀前來或許便是商議此事，與你們合作，對抗我們。”
“什麼？”李昊有種愕然：“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此事乃絕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冥老說道。
“可…”李昊欲言又止，臉色陰晴不定，最終看向冥老，冷笑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在譏諷我嗎？”
冥老的話自然是在挑撥離間，李昊再過裝傻，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順着對方的話說下去。
“不，只是感到可惜而已。”冥老搖頭，“大聖理應有更廣闊的空間，聖人如何，酆都大帝又如何，不過是過眼雲煙，把握當世，纔是關鍵。”
“你想讓我投靠你們？”李昊冷冷地盯着眼前幾人：“不也是做棋子罷了。”
“絕不同。”冥老搖頭：“聖人，佛族終將敗亡，而我們將永存。”
“癡心妄想…”李昊嗤笑兩聲：“你們倒是自信，幫你們這一遭，也算還了上次的成分，若再出現在我眼前，小心我棒下無眼。”
說罷，也不給幾人迴應的機會，便化作流光，遁入天穹之中，消失了。
待確定李昊真的離去之後，周澤不由得可惜道：“火候還是不足…”
“若三言兩語就能將他哄騙過來，我倒懷疑他的經歷。”冥老並不在意：“不過，他已經爲自己留了條後路，否則剛剛便會動手。”
“今日發生的事情，他絕不會上報聖人。”冥老篤定，似乎已經拿捏住了李昊：“他言語間已有不滿，等再醞釀醞釀，他自然會投向我們。”
“那焱獄之事，怎麼辦？”赤德詢問。
“那老佛陀恐是大羅，過去塑影都有莫測之能，我們無能爲力。”冥老臉色沉凝：“此事就此作罷，停止一切活動，不要再被發現，等聖地臨近。”
“既然如此，爲何還要拉攏李昊？”周澤不解：“等聖地降臨一切成功，何必與他多費口舌。”
“你們不明白。”冥老如果他猜得不錯，聖地降臨之時，便會有場苦戰，佛族已經開始佈局。
李昊將成爲一枚關鍵性的棋子，釘在敵人的心臟部位。
但他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如同聖人不會把佛族的事情告訴李昊，棋子本就不需要知道太多。
三人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
與此同時，混沌深處，這是一座恢宏的天地，即使從混沌中看去，也彷彿蒙着一層朦朧金光，其上更像是盤坐着一尊無比龐大的巨佛。
實際上這只是衆生念力的虛像而已，大地上，一座座樣式各異的佛寺連綿不絕，佛光普照。
在這裡，能看到渾身毛皮油亮，紫光瑩瑩的大貓身邊，躺着金色老鼠，幼童與龍鱷玩耍，羊狼和平共處，一派祥和盛景。
天地的最中央處，峰巒迭嶂，根基與大地相連，精巧排列，怪石嶙峋，又似拱衛般，簇擁着最宏偉的天柱。
有仙猿在桃林中摘取果實，身影閃閃發光，猶如金子在燃燒，白鶴則在松枝上悠閒地站立，羽毛潔白如雪，如同捧玉般。
懸崖峭壁上盡是般若諸佛，慈悲看人間，一位位虔誠的信徒，從山腳下徒步而來，虔誠地攀登，這對他們而言近乎沒有盡頭的佛地。
路途上甚至可以看到枯骨遍地，卻沒有一人心生退意。
山頂，金色的瓦片在大日下熠熠生輝，散發着霞光和紫焰，浮屠塔高逾萬丈。
“佛祖…”天外龍吟，卻有一條真龍落下，化作人形，雖慈眉善目，此刻卻眉頭緊鎖，皮膚上遍佈着金色梵紋，近乎充斥整個上半身。
他步入最恢宏的殿堂，羅漢朝他看來，佛陀，菩薩盡低眉，此地梵音繞耳，便是那最兇惡之徒，步入此地，也會原地皈依。
“降龍，何事匆匆趕來？”那盤坐在上首的佛祖開口。
在其背後，隱約還能看到兩道身影，周身繚繞着浩瀚佛光，以及如同星河般的念力。
在其四周，一朵又一朵的金蓮綻放，虛空更是涌動甘泉，半空中落英繽紛，花瓣飄舞，恍若星海般，深不可測，令人難以直視。
“稟佛祖，那邪魔污地動了，卻不知前往何地。”降龍彙報道，“與吾等廝殺之魔，更是撤退，不再糾纏。”
“哦？”佛祖似有些驚疑不定：“可有發現異常？”
“並無…”降龍搖頭：“佛祖，我們該作何打算？”
“追上去…”佛祖背後，忽然傳來一陣浩渺的聲音，引得佛光大漲，梵文聲如同鐘鳴。
衆佛陀，菩薩，羅漢頓時擡頭看去，神色無比恭敬：“聖人…”
“無論他們要幹什麼，都要阻止。”那聲音再度傳來。
“謹遵聖人命。”衆佛頷首，各自準備去了。
“聖人，那魔地爲何異動？”佛祖轉身，恭敬地詢問。
聲音恢宏，“不久前，吾等感覺到另一尊聖人的氣息，沒想到除了我們，還有聖人未絕滅。”
“這是變數，對方異動，應該和那尊聖人脫不了干係。”
“另一尊聖人…”佛祖似有些驚訝，又恍然：“我明白了。”
………
“唔…種子已經種下，等到合適的機會，自然會再找來。”李昊琢磨着，回想自己是否有疏漏之處。
如果沒有什麼突如其來的意外，這件事堪稱無缺。
這一番操作下來，對方心中應該會腦補不少，足以拖延很長時間。
至於最終目標－－打入對方內部，以之合縱連橫，則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正思慮着，眼前忽然變得恍惚，萬界志緩緩打開——
【由於你顯露威能，向天地諸多勢力索要九秘，實力堪比準帝，驚撼天地，諸多勢力雖應你要求，送來不少線索。
但亦有不少勢力猜測紛紛，人族勢弱，你又是什麼地方蹦出來的準帝？
你逼問禁地的行爲，更是引起禁地中傳來莫測的氣息，似乎在警告你。
亦有生靈從生命禁區中走出，竟讓你俯首稱臣，被你當場格殺！
黑皇悚然，大驚失色，他知道禁地真相，拉着你就要從北斗離開，遠遁星空，以你的年紀，或許有成帝一天，屆時再回來，橫掃禁地。
你卻不願離開，神色淡漠，揚言要橫掃禁地，急得黑皇人立而起，汪汪大叫。】
【獲得獎勵－－橫掃禁地（封印中）：需完成特定目標，以解除封印。】
封印中？還有這種玩意？李昊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就相當於要完成自己吹過的牛，才能兌現。
【注：距離本次演化結束，還有二十天】
“唔…只剩二十天了…”李昊思慮着，恐怕下次再演化，就會直接結束。
也不再猶豫，直接選擇映照，眼前逐漸模糊，他呢喃着——“遮天，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