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器師是能從器上看出器主的使用習慣的。比如,扈輕把大刀上的組件拆下來,一邊拆一邊就能分析出來。
“龐師兄擅用右手,但他左手力氣更大,我估計他做飯的時候用右手,取食材的時候用左手。嘖嘖,重心偏右,基本功不行吧。不過廚子嘛,都有這種情況。而且我觀察過了,他們修食之道的,功法招式與武修法修都不同,人家自己的一套更適合自己。所以,正常人的對上一個廚子,如果修爲相當,大概率是會出其不意的落敗。”
“這把剔刀上的痕跡有年頭,應該是龐師兄前頭那位器主的。這位的路數就比龐師兄猛,做硬菜的。”
“你再看這把水刀,專門處理水產中的軟食材,你聞聞,什麼味道都聞不到,連刀身的溫度都感不到吧?就是了,爲着就是不影響口味。”
扈輕拆下一把長直的小刀,外層是鞘,裡頭纔是刀,薄、輕,半透明。彈了下刀身,細顫微鳴:“這是處理內臟的。”
再抽出中層的一把,也是刀中刀,上頭竟寫了個佛的標記。
不由失笑:“這是隱喻佛從哪裡來嗎?”
不殺不悟,立地成佛嗎?
這刀,真是立能斬龍虎,雕花可獻佛。講究一個葷素搭配文武全能。
好東西。
“小布,你見過好吃好做菜的器靈嗎?”
“這個——沒見過。我們器靈沒有交際圈,一生不會與器主和器主的所有物之外的人講話很正常。尤其是我這種非戰鬥形的器靈。”絹布說,“我知道的東西都是從前任那裡得來,還有看空間中的收集。”
小可憐。
扈輕立即說道:“我放你自由,你勇敢大膽的飛吧!”
“.”
有病,一直都有病。絹布這樣想着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言歸正傳:“你知道什麼東西適合當食器的器靈?”
這個——真不知道。
絹布說:“人吧。”
扈輕驚豔:“你說的真特麼的對!再沒有比人更會吃的。那我捉個鬼放在這裡頭——龐師兄會把我料理嘍。”
她多少還是知道修食之道的,是禁止把同族當食材的。
算了算了,器靈的事讓人家器主自己去操心吧。
扈輕拿出龐師兄給的修補材料,清點過後,嘖嘖:“不愧是廚子,這材料掌握的,是一丁點兒都不給我剩啊。人家外頭的器師,修補要麼給錢要麼給一半材料,真把我當自家人用呢。”
關鍵是:“我還不能錯一點兒,要不然還得我給他補上。等着吧,我不會放過食部的。”
哼哼,到時候拉到文丁界,全給她開發魔界美食去。
嘴上抱怨,工作起來扈輕是認真的。仔細研究了這些刀具的煉製手法,又翻閱了些關於食之道的記載,她列出單子,刪刪減減,最後改了些材料,又自己添了點兒。
選了黃綠色的異火,雙手掐訣,靈力引動,異火飛起散如裙邊,落在刀具上,火焰不足三寸高,下層無色上層綠黃,如初春草色遙看近卻無。
手指套上金剛圈,輕輕敲擊,沿着當初煉製的手法,聽聲辨火,找出鬆懈損傷之處,落靈力標記。如此檢查三遍再無遺漏,開始融合材料進行修補。
修補手法按照原來的,修補好後再用她自己的經驗進行加固,不但將主要部分全加成一遍,便是那龍鱗紋,她也重新打過,威風中透着卓爾不凡。
“怎麼樣?”扈輕欣賞的將刀定在半空翻來覆去,火光映照,刀身上的龍鱗活過來一般,好似一條龍在扭身向內行,“被我這麼一改,立馬身價倍增。龐師兄不擺十桌謝我都說不過去。”
絹布由衷讚歎一聲:“漂亮。”他說,“若你只做仙器師,也會做出大名堂來。”
“那是。”扈輕眉飛色舞,手掌貼在光滑的刀身上,趴近了斜看,“等將來一切都平息下來,我就專專心心的煉器,名頭無所謂了,我就只做我喜歡的事。”
絹布心中一動:“那你最不喜歡什麼事?現在做的事情裡,你最不喜歡什麼?”
這可把扈輕問住了,她認真的想。現在做的事情,無非兩個,一事業嘛,二生活嘛。事業上不知不覺有了自己的人脈自己的班底,未來的崢嶸已經見到端倪,她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只能見招拆招。生活嘛她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再沒有比現在更飽滿的精神狀態,無論以後如何,現在,她是感恩的。
她說:“沒有。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是我不曾經歷的,很新奇,其實我並不排斥。”她將絹布解下,揚開,抱住,“謝謝你陪着我。”
絹布被她抱住,被她用臉蹭啊蹭,莫名彆扭:“哼,其實你想抱的是宿善吧。”
扈輕大笑:“你說的正是我心裡想的,不愧是最瞭解我的布布呢。哎呀,宿善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他。”
絹布受不了的把自己纏回她手腕上。
扈輕一邊收起大刀收拾現場,一邊和他八卦:“你前任,有愛人嗎?”
“有。”
噌,扈輕兩眼一亮,正襟危坐。
絹布說:“好幾個。”
扈輕:“啊——”
絹布說:“不過你別誤會,他同一個時期只跟一個人交往,裡頭有後來死了的,也有分手的。”
說到這裡,他真心不解:“爲什麼你們人族相愛的時候那個樣子,都那個樣子了還能分手呢?”
扈輕:“因爲——愛情有時限。你把她們,展開說說。”
絹布拒絕:“不禮貌。”
然後他很欠揍的問扈輕:“如果宿善先死,你找不找別人?如果你先死,你介意宿善找別人嗎?”
扈輕:“.我好像沒用異火燒過你?”
絹布:“別逗了,你收服魔心焰的時候我沒保護你?妖目千曇火爆炸的時候不是我給你擋着?我不怕異火。”
但此時此刻,扈輕必須要把他燒一燒,好去晦氣。
於是,她把兩張絹布四角一纏,放出九幽魔心焰使勁的燒。燒,燒死這張破嘴!
絹布好無奈,都告訴你了,燒不壞,爲什麼做這種明知不可能的事呢?人啊,真奇怪。
扈輕盯了半天,絹布連邊兒都沒燒焦一下下,心煩,轉身去處理煉箭支的材料。
木料可不能多燒,骨頭更要注意火候,冰凍的陣法得再加深一下,自己還得先吃點兒補的,到時候不少步驟得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