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
雷劫!
“沒其他方法了嗎?”楊昭急忙詢問。
“雷劫都渡不過去,你去天庭幹嘛?”
趙雉也不羅嗦:“從古至今,挪移陣的啓動要用到大量的靈氣,小修士沒這個能力,只能等第一次雷劫。”
“也可以用大量的香火去撬動天地靈氣。可還是那句話,天庭就不是一個凡人能生活的地方。”
聽聞此言,楊昭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去。
上古之事不可追,現在若是出登陸金星的新聞,那將載入全世界的歷史史冊。
不過念頭一轉,她再次振奮了起來。
就衝着楊昭自己在修真界,那金星也是自古以來。
她就不信,那上古天庭能一點痕跡也沒有。
金星就是自古以來!
“呃,天庭上有別人家的神仙嗎?”
趙雉:“出過幾個,不過都曇花一現,堅持不了幾千年。”
那就好……啊?
楊昭一愣。
“爲何堅持不了幾千年?神仙的壽命只有幾千年嗎?還是都戰死了嗎?”
“怎麼可能,一般來說,成神以後,民族不滅,神也不滅。”
端起茶杯,趙雉慢悠悠的品了一口,這才嘆了口氣。
“可有些神只能都戰死。”
啊?
感覺自己要聽什麼上古秘聞的楊昭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她眼睛微微睜大,靜等下文。
“知道我們修士,爲啥又叫修真者嗎?”
“去僞存真……”
盱着趙雉的表情不對勁,楊昭迅速改變話頭。
“好像不對哈……哈哈……”
“去僞不準確,但存真是真的。”
收回目光,趙雉喝着似乎永遠也喝不完的茶水,這纔開口。
“楊昭,你要聽好了,接下來的話你要死死的記着,一定要傳回赤縣神州才行。”
看着一臉嚴肅的趙雉,楊昭也說得起自己表情。
“您說……”
“啊,不等等,您等等再說。”
一把扯出懷裡的乾坤袋,楊昭抓了一把應急牽機豆撒在地上。
轉瞬間,地上出現了四個小豆人。
“現在您說,我們五個聽着,絕對記得牢牢的,他們四個聽完就可以傳回去。”
地上的四個小豆人還有些懵,卻沒有拆楊昭的臺,懵懂的施禮點點頭。
“哈哈,你還行,”
“聽着,修真,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真字。”
“咱們修者不但要修真,還要存真。”
“天地萬物,大道三千,真真假假,虛虛幻幻。”
“真假皆可成神,可唯有真能在大道之上紮下根去。”
“唯有真。”
“這不只是你修真,還有百姓族人的真,這世界的真。”
在趙志的嘴裡,成仙不再是一件難事,而僅僅是一件事的起點。
但怎麼以現的身份長長久久,日日月月的活下去,纔是這段修煉的起始。
“於己的真,你要自己找,而於百姓的真則涉及到了衆生之念,天條和香火。”
似乎的話有什麼了不起的力量,趙雉的身上開始泛起陣陣霞光,虛虛幻幻榮華異彩明明滅滅從天而降,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於四周縈繞。
“衆生之念能結成天條,限制天地萬物神仙妖怪。”
“香火能填平坎坷,助人登臨神位,免去修煉之苦。”
“我見過無數個神仙靠香火而生,又因香火而寂滅。”
“其中差的就是那份衆生之真。”
“當一個神被香火模糊靈智,忘記真我的時候,就是他寂滅之時。”
“當一個民族忘記了自己的真,那就是族魂之地坍塌之時。”
“浩瀚寰宇之中,生靈萬萬不可計,神靈萬萬不可計,族魂之殿萬萬不可計。”
“可這份‘真’一旦失去,那這個民族在寰宇之中,就徹底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而依附民族而存在族魂之地,自然也就蕩然無存。”
趙雉說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可上了十幾年學的文科生楊昭,卻在這紛紛異象之中,抓到了重點。
無意識的撫摸着一朵虛空中的小花,楊昭心中疑惑漸起。
這一大段真真假假的,聽着很厲害,可都是句句在強調“真”的作用,把那個“真”形容的那麼厲害。
可是……
真……什麼是真……怎麼才能存真?
“你是真。”
趙雉這突兀的一句讓楊昭一驚。
原來在恍惚之中,楊昭不知不覺的問了出來。
“你是真,我見你是真,我將你說與旁人是,但說的未必是真。萬萬千千生靈口中的你,未必是真。”
“神仙是真,百姓是真,香火是真,可百姓所拜的神仙未必是真。”
“一些神仙,爲了聚攏香火,總會給自己添一些沒有的事蹟。”
“什麼上古降妖,定國安邦,風調雨順……這些好事好詞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聚攏百姓最多的香火。”
“可是……”
看着隱隱有些明悟的楊昭,趙雉輕輕問道。
“百姓不知神仙的撒謊,百姓是真,香火是真,衆生之念是真,那神仙還真不真?”
“不真……不對……。”
瞪大了眼睛,楊昭緊緊盯着身形愈顯高大的趙雉。
“神仙也是真,可神也不真了!”
“神和衆生之念起衝突的時候,那必然有假,您說過假不可成真。”
一揮手散去天地異象,趙雉笑眯眯的問了一句。
“若是神仙不真了,會怎麼樣?”
“呃……”
這問題楊昭有些不確定,答出來的話也跟做閱讀理解似的。
“寂滅……自己死了?”
“哈哈哈哈,哪有那麼簡單。”
趙雉身形隱隱縮小,又恢復了原來那樣子。
“衆生之念會塑造一座真‘真’神,侵佔坐上神位的那位真神。”
“神仙到了那一步,及時去僞存真還有一條活路,但往往都是積重難返,百不存一。”
“這樣的神仙已然入魔,魔有假,不可長存。”
“可魔的胃口太好了,一張口能吃淨方圓八百里的一切生靈。”
“有因魔有假,魔總是吃不飽的。”
“魔理智難存,總感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之事。”
“到那時,祂若自己不尋求寂滅,那咱們就要幫幫祂。”
一番話趙雉雖說的慢悠悠的,卻讓楊昭感覺心中發毛。
這她不由想到了西遊記裡,那個被大鵬鳥吃掉整個國人的獅駝國。“幫……幫幫祂?這怎麼幫……?”
佛祖收大鵬?
看着趙雉那略微帶上幾分戲謔的目光,楊昭福至心靈,不由吶吶。
“就……純武力……幫啊?”
趙雉笑:“你若是下不去手,也可以壓他上前線,敵軍陣前也夠魔吃兩天的。”
“呃……”
擡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道牌,楊昭感覺渾身有點發涼。
這高大上的東西說了一大通,她還真從這些高大上裡發現自己的危機。
這香火的好處她可沒少受,現在卻告訴她,這東西還能置她於死地。
趙雉:“現在你知道怎麼保衆生之真了吧。”
狠狠的點了點頭,楊昭已經知道異族之神是怎麼死的了。
“於我而言,修真不怕慢,不能操之過急,不能太依賴香火,以免被衆生之念侵襲。”
要是不要口花花,若自誇太過讓民衆信以爲真了,就可能遭到香火反噬。
“於民族而言,自然是記史,越真越詳細的歷史,才能保證文明不斷,族魂之地不滅。”
而那些異族神靈之所以活不了幾千年,估計就是因爲他們的民族不記史,致使文明斷代,族魂之地坍塌。
文明都斷代了,那神在民衆口中,自然能從男的變成女的,從打鹿的變成賣羊的。
最後那些神仙都變成了魔,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都幹。
“可是……”
楊昭有些猶猶豫豫的:“前輩,您看看我這修煉速度………”
這兩年,不知有多少人誇了她天賦了得,如今這天賦卻讓楊昭如梗在喉。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的修爲可能……大概……也許……就是靠香火作弊來的。
“放心,你那香火隔了一道神位碎片,安全許多。”
看出楊昭的忐忑不安,趙雉難得出聲安慰了兩句。
“你是有大氣運的人,修煉快幾分也正常。”
欻的一下,楊昭的眼睛就亮了。
“前輩,您在我頭上看到了紅光罩頂,紫霧遮身?”
“哈哈哈,哪是那麼容易看出來的。”
趙雉輕點了一下楊昭身邊的小豆人。
“你爲十四萬萬人之先,只要你能匯聚人和,自然是人定勝天,大氣運加身。”
“觀如今情形,你做的很好,往後於修煉中,你只要找到自己的‘真’,就離大道不遠。”
一股欣喜從心底慢慢滲出來,浸潤到骨頭血肉之中,楊昭只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
“哈哈哈哈,是這樣啊,我以前居然都做對,果然有點氣運。”
傻呵呵的樂了一會兒,楊昭這纔回神。
“前輩,那外族之神,是不是也能掙本族的神位?”
“那是自然。”
趙雉道:“不過本族神位於異族而言,總差着幾分,並不是個好出路。”
“前輩,不存在的神,能登上神位嗎?”楊昭又問。
“能,只不過這樣的神仙沒有傳承,沒有神志,甚至沒有實體,登上神位的僅僅是一個虛影。”
趙雉伸手點了點楊昭。
“就如你,護你開脈的那位,應該就不是一位‘真’神。”
“那可以爭這位祂的神位嗎?”
“難。”趙雉道:“有傳承的神位,萬萬人都難登,更何況這種沒傳承的。”
“您的意思是,還是有一絲希望的?”
趙雉:“是”
“嘿嘿,嘿嘿嘿。”
微微擡頭,楊昭一指自己,滿臉肯定。
“在祂護我開脈之時,在祂護赤縣神州萬萬人開脈之時,祂就已經是一位‘真’神了。”
她眼神熠熠,透露出不一樣神采。
“前輩,祂的神位一定有人能登上去的。”
那可是大聖啊。
“也是。”
看着滿面紅光的楊昭,趙雉微微頷首:“畢竟十四萬萬人,總有那麼幾個天賦異稟之人。”
“現在,我來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楊昭斂笑正容:“前輩您說。”
趙雉注視着她緩慢開口,:“剛剛你我二人對話之事,那些是真,哪些是假?”
真?假?
垂下眼睛,楊昭無意識的摩挲着蛟龍槍,陷入沉思之中。
時間在沉默中偷偷溜走,楊昭擡起眼,定定的看着趙雉。
“您說的是真,我聽的是假。”
“您引起的異象是假,我見到的異象是真。”
“您於我而言是真,我於您而言是假。”
“我是真,您是假。”
“前輩,我可說對?
趙雉擊節稱讚:“不錯,後生可畏。”
聽完誇獎,楊昭又有點不好意思問。
“那,現在您能告訴我怎麼爭神位嗎?”
微微眯眼,趙雉伸手一指。
“這事兒可能要等會兒聊。”
“啊?誰那麼討……”
順着他手轉頭,楊昭一眼就看見石臺外已經風沙漫天,黃色旋風四起,沒一會帶着轟隆隆的響聲匯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
而龍捲風的中心,正是那頭獨角大獅子。
觀此情景,楊昭心中一急,一震手腕抓起蛟龍槍就往外闖。
“急什麼。”
也不見趙雉有什麼動作,剛站起來的楊昭如入膠水之中,全身上下半點動彈不得。
“風暴是那獨角獅子散功引起的,你一個小金丹,挨着點兒就得皮融骨消。”
調動渾身靈力使勁掙了掙,楊昭沒能移動半毫。
“可我弟弟在那裡,前輩,您鬆鬆手,讓我去看看。”
“坐下。”
噗通一聲,楊昭渾身僵直的坐回了原位,雙眼通紅。
“前輩,求您……。”
“急什麼?這是獨角獅子散功,能給他逼得散功,你這弟弟不可小覷,你等等吧。”
石臺上風平浪靜,一絲風聲也無。
石臺外,龍捲風通天徹地雷霆乍起,百萬噸黃沙被風捲起,遮天蔽日,如末世降臨。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讓人倍感難熬。
不知束縛是什麼時候解開的,楊昭今天的石臺邊緣,一雙眼睛早已經蒙上一層金色,僅僅盯着外面。
左右兩個小豆人擡着小手,緊緊抓着她的小臂,就怕她一衝動闖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狂風漸漸停息,沙粒如雨般簌簌而降,周圍居然被襯出幾分靜寂。
再也等不及,楊昭一個箭步就衝進了漫天沙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