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八尺。
劍眉星目。
銀盔銀甲,英姿勃發。
鏡子裡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來歲模樣,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從內到外都散發着一股昂揚銳氣。
如此青年才俊放在其它地方,多少也該是個簪纓世胄的將門虎子,但在這裡,他只是一個把守天牢的獄卒!
“竟然穿越到了西遊世界,還成了天庭把守天牢的天兵……這世上真有好人有好報的說法?”
李安然看着鏡中陌生的自己,震驚詫異中帶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一天前,他在過紅綠燈的時候,一輛汽車突然失控朝他撞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推開了身邊嚇傻了的孕婦,自己卻被車撞飛了出去。
等再恢復意識,就出現在了這裡。
西牛賀洲、溫陽國散修、煉神化虛二重修爲、牛魔王、天庭……
身體真實清晰的觸感、腦海中不斷浮現的記憶,讓他意識到自己真的穿越了,還穿越到了西遊世界當中。
“這一波血賺啊!”
李安然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孤家寡人一個,爛命一條,能挽救一個家庭,已經是血賺!
更別說,還穿越到了他,不,應該是每一箇中國人都心心念唸的西遊世界當中!
騰雲駕霧、呼風喚雨、法天象地、長生不老……
白骨精、蜘蛛精、女兒國王、玉兔精、孔雀公主……
李安然只想想就兩眼放光心情激盪。
上輩子他只顧着看猴了,這輩子一定要親身感受一下西遊世界的美好!
但很快,李安然就笑不出來了。
更近一些的記憶好似一盆冷水,潑了他一個透心涼。
三天前,前身通過天庭的篩選,成爲了一名新晉天兵。
因爲沒有賄賂武德星君麾下的仙官,被打發到天牢裡當獄卒。
這倒也罷了!
宇宙盡頭就是編制!
連東勝神州那些玄門正宗三清嫡傳,在得道成仙之後,也大多會選擇位列仙班。
像前身這樣沒背景沒法寶修爲一般的散修,能成爲把守天牢的天兵,已經不錯……
個屁啊!
李安然瀏覽着記憶裡關於天兵天牢的內容,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有周末、沒有假期、不能下凡、不能動凡心,而且還沒有期限!
這特麼哪裡是編制,根本就是一張賣身契!
天兵就是奴隸和太監的結合體!
而把守天牢的天兵又是所有天兵裡面最慘的!
別的天兵好歹還能通過修煉晉升成天將。
但,天牢裡的天兵基本沒這個可能!
天牢裡面關押着各種妖魔鬼怪,凶煞怨戾之氣根深蒂固。
在這種地方,你別說是修煉,能不被這些凶煞怨戾之氣損傷根基折損壽元就已經不錯!
“前身是怎麼想的?好好的修士不當,要來天上給人當牛做馬?”
李安然很快就從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切竟然還和猴子有些關係!
百年前,猴子大鬧天宮,震驚了三界。
最後雖然被如來鎮壓在了五指山下,但也讓天庭威嚴掃地,天兵天將損失慘重。
自那之後,三界羣魔亂舞,妖怪橫行,肆意妄爲。
前身所在的清心觀被妖怪屠戮一空,只他一人僥倖逃得性命,路上恰逢天庭招兵買馬,就果斷投靠了天庭。
在這之前,
他根本不清楚天兵天將的具體情況。
在這之後,他後悔也已經來不及。
砰!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李安然的思緒。
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李兄弟!今天是我們到天牢當差的日子,你還不快點起來!天庭不似下界,規矩森嚴,我們若是去的晚了,誤了時辰,可是要受罰的!”
李安然呆了兩秒,回過神來,連忙喊道:“我已經起來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
不管如何,還是先應付了今天的差事再說。
按照天規,點卯不至可是要挨鞭子的。
李安然拎起長槍腰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個和他同樣打扮的天兵。
陳陽,東勝神州人士,生着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看上去比李安然略大一些,三十來歲模樣,但實際上已經二百來歲。
他和前身是這一批天兵裡面唯二被打發到天牢當獄卒的窮鬼散修。
“李兄弟,我們走快點!”陳陽催促道。
李安然擡頭看了眼天色,疑惑不解:“陳大哥,這還不到寅時五刻,我們不用這麼着急吧?”
天牢位於天牢宮正殿貫索殿後面。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天牢宮的一處偏殿當中,最多也就十幾分鍾路程。
現在還不到寅時五刻,距離點卯還有整整三刻鐘也就是45分鐘時間,怎麼看都綽綽有餘。
“這你就不懂了!”
陳陽邊走邊解釋:“天上的這些神仙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實則和凡人沒什麼兩樣!”
“我們先前沒有送禮就被打發到了天牢當獄卒,今天未必不會被天牢裡的那些老卒刁難,我們早點過去,也省的被他們拿捏住把柄。”
“陳大哥說的是。”
李安然一聽,有道理,也趕忙加快了腳步。
十多分鐘的路程,兩人硬是隻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就到了貫索殿外。
遠遠的就看見貫索殿大門緊閉,庭院裡也是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李安然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只道是他們來得太早,和陳陽並肩站在貫索殿前,一邊隨意聊着天,一邊繼續梳理着前身的記憶。
他發現自己並非是奪舍重生,而是投胎轉世後覺醒了宿慧。
“這倒是個好消息。”
李安然安心許多。
在西遊這樣一個有着神仙佛陀妖魔鬼怪的世界,奪舍一個天兵,和在鋼絲上跳舞沒什麼兩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着,李安然漸漸察覺到有些不對。
“陳大哥,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都快到卯時了,怎麼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應該是這兒啊……”
陳陽也有些不自信,拿出隨身腰牌,用神識掃了一眼裡面的天規,底氣頓時足了:“就是這裡沒錯!天牢宮內,貫索殿前!我們再等會兒!”
時間飛速流逝。
卯時整、卯時一刻、卯時兩刻……
眼見着就要到卯時三刻,李安然等不下去了。
“會不會是天庭改規矩了?現在不在貫索殿這裡點卯?我們要不去天牢那邊看看?”
“嗯。”陳陽猶豫了一下,同意了李安然的提議。
兩人沿着左側迴廊往貫索殿後的天牢走去。
路上冷冷清清,安靜的有些嚇人。
一直等到他們走到天牢外的空地上,才終於看見兩個人影——
天牢門前,兩個天兵用長槍撐着身體,靠在狴犴石像上打着瞌睡,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一樣。
陳陽:“???”
李安然:“???”
天規森嚴?
天牢重地?
就這兒?!
兩人面面相覷。
陳陽走上前去:“兩位大哥。”
他剛一開口,那兩個天兵就驚醒過來,慌忙拿起兵器,大聲質問:“什麼人?”
“我們是天牢新來的天兵。這是腰牌。”
李安然和陳陽忙將身份腰牌遞了過去。
“新來的?”
兩個天兵呆了片刻,纔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接過腰牌,確認無誤之後,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呵斥道:“這都已經過了卯時三刻,你們怎麼現在纔來?“
陳陽連忙解釋:“天規上說,天牢點卯是在貫索殿外,我們先前一直在貫索殿那裡等……”
正說着,一道祥雲從遠處飄來,落在了天牢門口。
雲上那人身材瘦高,相貌奇醜,兩邊頭髮朝天,身披紅黃相間長衫,手持着一柄兩面雙刃長刀,煞氣逼人。
在他身後,跟着四個天兵。
兩兩一組,押着兩隻獸首人身鮮血淋漓的妖怪。
一條拇指粗細的鎖鏈貫穿了它們的琵琶骨和丹田,封印住了它們的法力, 又緊緊纏繞在它們身上,束縛住了它們的四肢,讓它們動彈不得。
李安然注意到,那四個天兵雖然也都是銀盔銀甲,但他們身上的盔甲和他身上的明顯不一樣,顏色要更加厚重凝實,只看着就能感覺到要比他身上的好上不止一個檔子。
守門天兵頓時顧不得再管李安然和陳陽,急忙迎上前去:“姚太尉。”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姚太尉面露不悅。
不等兩個天兵回話,他就又一招手讓手下將兩隻妖怪扔在地上:“把這兩隻孽畜關進丙字號天牢裡面,過段時間我家二爺再提審它們。”
說罷,就又駕起祥雲匆匆離開。
姚太尉?二爺?
這是梅山兄弟和草頭神?
李安然正想着,便聽見旁邊那個圓臉天兵衝他們說道:“你們兩個,一人一隻,把它們給我拖進去!”
李安然和陳陽自是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拖着妖怪,跟在他的身後,往天牢裡走去。
就在李安然腳踏入天牢大門的瞬間,目光忽然一陣恍惚,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古樸的書冊,緩緩打開。
左邊頁面裡是一條黑色巨蟒的圖案,右側是一行行文字信息。
【犯人:五水山黑鱗大王】
【罪孽值:二星】
【修爲:真仙一重】
【狀態:押送中】
【抓捕參與度:1%】
【收益:20點經驗值/天】
這是……我的系統金手指?
李安然呼吸一滯。
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