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八仙的預計,穿山甲是要等到他們全部法力被廢,纔會得意忘形,暴露出本來面目。
但,穿山甲根本見不得何仙姑受刑,纔看到呂洞賓被打散了魂魄,就迫不及待從靈霄寶殿溜了出來,將何仙姑救了下來。
何仙姑面色一變,急聲厲斥:“穿山甲!你放開我!我用不着你來救!”
剛剛穿山甲在靈霄寶殿上爲她求情,已經引得衆仙心生疑惑。
若是再發生些什麼,她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穿山甲卻不知道何仙姑焦躁的點,還柔聲安慰道:“仙姑,你別怕!呂洞賓已經死了,這三界再也沒有人能奈何得了我!玉帝也不行!你再也不用擔心玉帝會派兵……”
“住口!”
何仙姑大急,厲聲打斷了穿山甲的話,叫道:“你這卑鄙無恥的妖孽,又想搞什麼陰謀詭計害我!我殺了你!”反手一掌就朝着穿山甲胸口拍了過去。
碰!
穿山甲未曾防備,直接被何仙姑一掌拍了個結實。
但,他玄天九變已經大成,一身修爲也已經是太乙金仙巔峰,肉身強橫無比。
何仙姑不過剛剛突破到太乙金仙,一掌下去,只讓穿山甲臉色一白,傷勢並不算嚴重。
“仙姑,你誤會我了!”
穿山甲的第一反應不是反擊,甚至都沒有鬆開手,滿臉焦急地解釋道:“我怎麼會害你?我穿山甲對你一片癡情,天地可鑑!我就算是死,也不害你的!”
“孽畜!你一個妖怪,也配說情字?”
何仙姑破口大罵,伸手憑空一抓,取來隨身寶劍,朝着穿山甲刺了過去。
穿山甲滿臉錯愕,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似中了定身術,一動不動。
噗嗤!
寶劍直接刺穿了穿山甲的胸口。
何仙姑大喜,正要拔出寶劍,再來一劍,卻發現寶劍怎麼也拔不動。
“仙姑,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過,無論是妖怪還是神仙,只要心中有愛有慈悲之心,就都可以得道!”
穿山甲的右手緊緊攥住了劍刃,滿臉的不肯置信。
他甚至忘記運轉法力加持在手上,掌心被劍刃割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順着劍身不斷滴落。
“那是我以前被你這妖怪矇蔽了!漢鍾離他們說的對,妖怪就是妖怪,再怎麼僞裝也還是妖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何仙姑的話遠比她手中的寶劍更加鋒利,直接刺穿了穿山甲心底最後一絲防線。
穿山甲神情呆滯,手也無意識地鬆了開。
何仙姑順利抽出了寶劍,又毫不留情地再次刺了出去。
直指穿山甲的心口。
這一劍,速度更快,力道更大,蘊含的法力更強!
但,卻沒能刺中!
當!
一隻佈滿暗紫色鱗甲、指甲漆黑好似鐵石般的爪子好似鐵鉗般抓住了寶劍!
何仙姑眼睛一瞪,遠轉全力法力,繼續向前刺去,但寶劍卻沒能前進分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穿山甲眼睛直直地看着何仙姑,臉上表情怪異似笑非笑,嘴裡發出一陣陣嘲諷的笑聲。
何仙姑被看的心裡發毛,用力想把寶劍收回來,但也是沒有半點用處。
“妖孽,還不鬆手!”何仙姑怒喝。
“妖孽?妖孽!妖孽!!!哈哈哈哈哈哈!”
穿山甲形似癲狂,仰頭一陣大笑,緊接着神情一變,惡狠狠地叫道:“你既然叫我妖孽,那我穿山甲就當只妖孽好了!”
咔嚓!
穿山甲爪子一用力,直接捏斷了寶劍。
何仙姑面色大變,鬆開寶劍,向後退去,但卻爲時已晚,被穿山甲一把掐住了脖子。
“仙姑!”其餘六仙本來是在等着何仙姑出言激穿山甲暴露本性,此時是真的急了,拼命想要掙脫束縛,厲聲叫道:“穿山甲,你想做什麼!快放開仙姑!”
何仙姑被掐住了脖子,袖中左手卻是執着地掐着蘭花指。
這是八仙事先定好的暗號。
她這是在告訴呂洞賓他們不要動手,耐心等等。
這何仙姑還真是夠狠的!
李安然有些好奇何仙姑的前世究竟是何人。
不說她行爲對錯,這心性是真夠堅定的,對穿山甲狠得下心,對自己也狠得下心!
“你們問我想做什麼?我一個妖孽,自然是要做妖孽該做的事情!”
穿山甲面容猙獰,臉上浮現出一道道紫色的詭異紋路。
這是道心破碎快要走火入魔的表現!
扛過了,修爲大漲,穿山甲即便突破不到大羅金仙,也能踏進去半隻腳。
失敗了,就會徹底淪爲慾望的奴隸。
而在此期間,穿山甲的實力會有短暫的提升,但代價是容易被慾望戾氣操縱心智。
穿山甲根本沒有注意到何仙姑的小動作,獰聲叫道:“我要將她帶下凡間,讓她做我的壓寨夫人!我要讓她知道,我比那呂洞賓強得多!”
李安然:“……”這都已經走火入魔了,還要在這當舔狗!這穿山甲也真是沒誰了!
李安然頗爲無語,何仙姑也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呵!”何仙姑發出一聲譏笑,說道:“一個只敢藏頭縮尾耍些陰謀詭計敢做不敢當的卑鄙小人,也想要和呂洞賓相提並論?你也太看得自己了!”
“何仙姑!”
穿山甲紅着一雙眼睛,雙手用力,將何仙姑掐地滿面通紅喘不過氣,卻愣是硬不下心腸,喘着粗氣鬆開了手,說道:“你知道呂洞賓剛剛爲何會把所有事情都背下來嗎?”
何仙姑心裡咯噔一聲,意識到不妙,撇過頭,不接話。
穿山甲大笑起來:“你猜到了?對吧?沒錯,就是白……”
話未說完,穿山甲面色突然一變,一道金光陡然出現,朝着他的胳膊飛了過來。
危險!
穿山甲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本能地鬆開了手,朝着一旁躲去。
等他回過神,想再去抓何仙姑,已經爲時已晚。
金光調轉了方向,直接卷着何仙姑飛回了斬仙台上。
“司獄天神!”穿山甲和何仙姑異口同聲地叫道。
兩人都是又驚又怒。“這場鬧劇到此爲止吧。”李安然也是對着兩人和其餘七仙說的。
何仙姑心有不甘,但想到剛剛穿山甲脫口而出的白牡丹,只能忍了下來。
東華帝君轉世之時,曾與衆仙立下誓約,他一心向道,從未動過凡心。
前世如此,轉世之後亦是如此。
若是他的轉世之身若是會對白牡丹動凡心,就墮入輪迴,永世不得超脫。
何仙姑生怕穿山甲再提起白牡丹,到時候就是黃泥落入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漢鍾離等人則是鬆了口氣,他們不僅擔心呂洞賓,也擔心何仙姑,如此已經是最好!
唯有穿山甲惱羞成怒,厲聲叫道:“鬧劇?你不過是給玉帝看監獄的獄卒,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將仙姑還我!”
穿山甲縱身化作一道暗紫色光芒朝着李安然撲了過來,雙手上多出了兩個鐵爪套,揮舞間,帶起一片寒芒閃爍。
砰!
李安然動也未動,只隨手一掌拍出,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如同是銅牆鐵壁,將穿山甲引動的浩瀚法力擋了下來,化於無形。
穿山甲面色一變,有些難以置信,口中一聲怒吼,雙爪交叉,想要將李安然擋在面前的手掌撕開。
但,他以往無堅不摧能撕碎法寶兵器的利爪這次卻未能建功。
當!當!
利爪打在李安然的手掌上,發出兩道金石碰撞的聲音。
李安然的手掌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爪子卻是被反震之力頂的生疼,爪尖都出現了一些破損。
“這……”
穿山甲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見李安然將手掌一翻,趕蒼蠅般隨手一甩。
穿山甲只覺得一股巨力襲來,身不由己地飛了回去,“嘭”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滑出去數十米遠。
李安然沒有追擊,而是反手斬斷了綁在漢鍾離等人身上的繩索,目光掃過同樣目瞪口呆的漢鍾離等人和變化成天兵的呂洞賓,淡淡說道:“這是你們的事情,你們自行解決去吧。”
“多謝司獄天神。”漢鍾離等人拱手施禮,態度比早前在東勝神州見到李安然時,不知恭敬了多少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呂洞賓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他爲什麼還活着?”
穿山甲狼狽爬了起來,看着現出真身的呂洞賓和已經脫困而出的漢鍾離等人,滿臉難以置信。
猛地轉頭瞪着李安然,大喊大叫道:“是你!你身爲司獄天神,竟然敢違背玉帝的旨意,包庇他們!你這是觸犯了天條,是欺君之罪!”
呂洞賓上前說道:“穿山甲,你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嗎?今日這一切,不過是爲了把你引出來罷了!”
藍采和得意地扮着鬼臉:“這叫作引蛇出洞,你上當了,懂不懂?略略略略~”
漢鍾離奚落道:“我敢打賭,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要不然怎麼會傻乎乎的自投羅網!”
八仙一邊說着,一邊組成陣法,將穿山甲困在了中間。
“你!你們!”
穿山甲猛地醒悟了過來,目光掃過在場衆仙,又望向靈霄寶殿方向,氣急敗壞道:“你們這是在包庇他們!爲什麼?就因爲他們是神仙嗎?”
韓湘子說道:“穿山甲,都到了這時候了,你再胡攪蠻纏也沒有用了!我們已經稟報過玉帝,是你假扮成呂洞賓,故意挑起我們八仙與四海龍族的矛盾,又放火燒了東海龍宮的!”
穿山甲惡狠狠瞪着韓湘子:“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這些事情就是你們做的!你們這是在栽贓陷害!”
呂洞賓冷哼一聲,說道:“倘若八仙真要燒東海,大可以明着來,鬼鬼祟祟的事只有妖怪纔會做。”
穿山甲:“!!!”
穿山甲瞪大了眼睛。
李安然也是眼角直抽抽。
上洞八仙是太上老君精心挑選的門人,而四海龍族雖然已經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三界水域中的水神大多都有龍族血脈。
李安然相信太上老君是不可能讓八仙沾染上這麼重的因果殺孽。
挑起八仙與東海龍族矛盾、殺死大量龍子龍孫、火燒東海龍宮造成東海無數水族死亡的十有八九是穿山甲!
而穿山甲也很可能是藉着這事情,吸收到了足夠的戾氣怨氣,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修爲突破到太乙金仙的!
但……
呂洞賓這發言也實在是太過逆天!
李安然不知道靈霄寶殿正在通過昊天鏡觀看這邊情形的天庭衆文武仙卿們心裡是如何想的,也不知道幕後佈局這一切的太上老君和陪着八仙演戲的玉帝是何看法。
他是徹底服了!
只這一句話,就足以讓今天發生的一切,乃至是天條天規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偏偏其餘七仙一臉贊同驕傲的表情,紛紛說道:“正是如此。我們八仙坐視向來光明正大,豈會像你這妖怪鬼鬼祟祟卑鄙歹毒!”
李安然:“……”二哥現在估計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李安然能想象到靈霄寶殿裡楊戩黑着臉的表情。
若是早知道呂洞賓會說出這樣逆天的言論,楊戩怕是連太上老君和太乙天尊的面子都不會給,肯定會親自下凡調查清楚一切,而不是看着呂洞賓他們在這裡丟人現眼。
李安然沒有再看下去,轉身往天牢飛去。
他出手打斷穿山甲的話,是因爲他欠着東華帝君人情,如今也算是還完了!
至於呂洞賓……
李安然原本還算是比較欣賞。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漢鍾離他們呆久了,呂洞賓的許多觀念都變得和漢鍾離他們一般無二,說出這般逆了天的話!
李安然自是不屑再和他有任何牽扯。
“我不服!你這是什麼理由!憑什麼神仙就光明正大,妖怪就鬼鬼祟祟!”身後傳來穿山甲怒吼聲。
但,根本沒用!
他質疑的對象是漫天神佛,而決定對錯的也是漫天神佛!
裁判和運動員是一夥!
神仙自然是光明正大!
毋庸置疑!
靈霄寶殿當中。
一衆文武仙卿神色略有些尷尬,他們也知道呂洞賓的說法站不住腳,但卻都是默認了此事,沒有一個開口提出質疑的。
只楊戩陰沉着臉,心裡越發覺得,修改天條,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