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雍京都的街道上販夫走卒的叫喊聲剛剛響起,許多人剛剛從睡夢中甦醒。但大雍的朝堂之上,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此人是何居心,我人族科舉制是爲了給那些寒門一個機會,讓無數的清苦士子有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
可是在他的文章裡,人族的科舉制成了萬惡之源了,臣請誅殺此子,以正風氣!”
一名身穿硃紅官袍的男子屈膝一跪,隨即以頭搶地,向着臺階之上那道至高無上的身影叫喊道。
大雍的皇帝,言明璋,此時聽到這話也不由得感到有些頭疼。
臺下跪着的,是大理寺少卿,鄭旭明,算是大雍的話事人之一了。此刻他這幅態度,即使是身爲皇帝的自己也不得不給他一個交代。
問題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在他這位皇帝的眼中都顯得有些可笑。
一個說書人說的一個故事,竟然引起了整個朝堂的震動,這不禁讓這位已經當了三十年的皇帝也頭一次感到活久見。
“諸位愛卿,我朝雖以武立國,但也從未有文字獄之先河。市井百姓,評論國事,這是太祖立下的規矩。
如今爾等以這種罪名讓朕處斬一名說書人,此非有違祖制?”
說着,言明璋狡黠的目光看着衆人,語氣之中略帶着些諷刺。
而聽到有違祖制這四個字,大理寺少卿鄭旭明的老臉一紅,這正是他們這些守舊派平日裡駁斥新政之語,沒想到現在竟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在爲官幾十年,啥都沒練出來,就一張臉皮堪稱是刀槍不入。
鄭旭明只是停頓了一下便已經想好了說辭,大義凜然的說道:“陛下,太祖初衷,乃是爲了讓市井小民也能夠參與國家大事之中來,是爲了大雍上下一心,同仇敵愾。
但是現在,這個名爲楊奕的賤民動搖的是我人族的根基,陛下不可不察啊,陛下!”
說着,鄭旭明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斑斑血跡。
言明璋一陣無語,是什麼讓我無法看清你的身影,是因爲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而鄭旭明的一番話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只見他們紛紛附和着鄭旭明的奏章。
言明璋感到有些好笑,隨即將目光望向了那個一直未曾開口的蒼老身影。
“首輔執掌內閣三十年,可有策論?”
大雍首輔,太傅周九溪聞言笑了一下,先是向着言明璋躬身以示尊敬。隨後纔看着衆人說道:“豎子妄語,小兒牢騷罷了。
諸位皆是兩榜進士出身,難道一定要不顧顏面與一白身爭辯長短。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顯得諸位無容人之雅量?”
聽到這句話,衆人面面相覷,不同於皇帝,這可是文官之首,衆人的頂頭上司。要是惹怒了他,隨便用一些小手段也足以讓他們生不如死了。
看到衆人顯露怯意,鄭旭明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另一道蒼老的身影阻攔住了他。
“首輔大人教訓的是,我等謹遵首輔教誨。”
“老師!”鄭旭明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這位老人,自己的恩師,大雍的次輔,嚴本宗。
周九溪看着嚴本宗,這個和自己爭了一輩子的人,也是躬身回道:“一切都是陛下的教誨,老朽不敢居功。”
言明璋看着這兩個老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一些小心思,也是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就真的那麼昏聵,真的會因一句挑撥,就懷疑和自己並肩戰鬥了三十年的戰友?
嗯,好像心裡確實有點不舒服,等會讓周九溪這糟老頭子留下來下棋,要是還敢贏就把他家的書聖真跡給“拿”回來。
嗯,臣子有什麼東西想要獻給皇帝也很正常不是。這樣想着,言明璋的雙眼漸漸冒起了賊光。
周九溪瞥到了這縷賊光,頓時心裡一沉。媽的,好像又要虧一個億。好氣哦,看看有沒有哪個倒黴蛋不開眼,補償一下自己。
一時間,文武百官都像是鵪鶉一樣縮着頭,不敢和這位年老的首輔的對視。
……
經歷過昨天的爆火,楊奕的身家也發生了變化。
只見衆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道紅色的煙塵之氣將所有聽過范進中舉故事之人與楊奕相連接。
楊奕感受着一種莫名的力量正在緩緩改造着自身,至聖文宮之內,原本昏暗的天空陡然出現了一絲星光。
一顆有些暗淡的星辰,展露了一角。
瞬間,楊奕便明悟了這顆星辰的全部信息。
“辰星,掌天下水運,星辰完全展露之後,可以掌握神通之術,四海之水?”
這有點意思啊,楊奕摩挲着下巴,一道縹緲的水汽凝聚於手掌之間。
雖然一直聽說這個世界真有人可以朝遊北海暮蒼梧,但真的看到這一幕發生在自己面前,楊奕還是有些震撼的。
而隨着范進中舉的不斷傳頌,楊奕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強度還在不斷地增強。
這算什麼,穿越異界,說書就能變強?
不過別說,這種感覺還真不錯,楊奕的嘴角輕輕上揚,哼着小曲,顯然心情很不錯。
“小夥子,心情不錯啊。”就在這時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像是三月的春風從身上吹拂過一般,讓人感到一陣神清氣爽。
楊奕扭頭望去,發現一名身穿粗布長衫的老者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看到老者,楊奕只能想到仙風道骨這一個詞語。
鶴髮童顏,雙目炯炯有神,此時望着自己,就像是望向疼愛的孫子一樣。
但傻子也明白,玄幻世界,一名老者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個老者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楊奕試探性的問道:“敢問長者名諱,有什麼事情,小子一定盡力去完成。”
老者笑着搖了搖頭,下一秒,老者身影化作一陣雲霧出現在楊奕的書桌前。
“呵呵,這就是那篇名爲范進中舉的文章麼,文采不錯,字也不錯。”老者拿起了書桌上安放的書籍,正是之前楊奕評講的范進中舉。
楊奕瞳孔猛地一縮,要知道那本書是自己評講完之後,由文宮凝聚而出。
楊奕試了,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到這本書,現在這名老者竟然直接拿起了,這老者究竟是誰?
……
楊奕住所之外,一名身穿青色綢緞長袍的中年男子此刻正一臉猶豫的在門口徘徊,口中喃喃自語着:“一會兒進去,我應該先亮出自己的身份。
不對不對,這樣看起來我像是以勢壓人一樣。
那我先不說自己的身份,用和善的語氣表達自己想要收他爲徒。
也不行,這樣不利於以後表現出師道威嚴。
那就嚴肅一點?會不會嚇到他了,要不然我還是開口就說,我是太常寺少卿,看你骨骼驚奇,想要收你爲徒?
這好像容易被人當做騙子,收個徒弟真難辦!”太常寺少卿突然嘆了口氣,一臉沮喪的說道。
就在這時,楊奕住所的門,開了。
太常寺少卿一愣,緊接着便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太師祖!您怎麼從他屋子裡走出來了?”
面對着這名不知道隔了多少輩分的徒孫問話,老者只是淡然一笑,隨後說道:“以後,屋裡面的那個年輕人便是你的師叔祖,記住以禮相待。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老者話音剛落,身軀便化作雲煙消散,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師叔祖?”太常寺少卿一臉見了鬼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