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無形的火焰立刻燃燒起來。
羊皮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消失,化作漫天飛舞的灰燼。
轟!
劇烈的狂風憑空乍現,漆黑的烏雲席捲而來。
頃刻之間,整個汴州府就已經被黑暗籠罩。
“怎麼回事?”
驢叔陶瞪大雙眼,死死盯着上方的天空。
他的實力最強,感知也最敏銳。
在老道士和三天三夜哥出現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不對,只不過因爲與衆多妖魔戰鬥導致無暇分神。
但此時此刻,其他妖魔也察覺到了異常,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攻擊。
“天上有東西!”
怪異的聲音從人羣中響起,那是一個被打碎的妖魔。
從腰部被截成兩段,腦袋和屁股擠到一邊,十幾隻手扭成一團。
驢叔陶身爲一流世家的家主,擁有“明法”境界的實力。
但他太老了,血脈也被法器純陽棍吞噬一空。
一招下去,雖然將這個二流的妖魔打傷,力道卻並不足以致命。
血肉不斷蠕動,扭曲的身體也努力回到原本的位置。
然而看到天空的變化後,這個妖魔忍不住呼吸一窒,恢復的速度竟然都慢了半拍。
厚實的烏雲將天空全部遮擋,一點光線都沒能漏下來。
遠處漆黑不見五指,唯有戰鬥的中心位置能夠看到法器發出的各種光亮。
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短到一些反應慢的妖魔還沒來得及開口。
緊接着,便是更加恐怖的鉅變。
天裂了!
洪水從天上倒灌下來!
無窮無盡,無邊無際!
一眼看去,彷彿整個天地都沉沒在水中。
若是一般的洪水,別說只是澆到身上,就算泡他個幾天幾夜都沒關係。
但不知怎麼的,當水流從天空墜落時,所有妖魔都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危機感更是瘋狂示警。
這些並非尋常的水,而是有着無比恐怖的殺傷力。
就算強大如驢叔陶般的妖魔,依舊會深受重傷。
果不其然,當洪水落到身上後,立刻便有慘叫聲響起。
但很快慘叫聲就戛然而止,那個妖魔瞪大着雙眼,甚至都沒來得及掙扎,便悄無聲息的死去。
轟!
驢叔陶握緊純陽棍,陽之極的力量瘋狂爆發,將頭頂的洪水驅散。
而後向內收斂,化作一道半圓形的光幕,把洪水阻擋在外。
“謝七!你到底幹了什麼!”
驢叔陶仰天怒吼,聲音如滾滾波濤向周圍擴散。
垂直落下的洪水受到衝擊,泛起道道紋路,更有數不清的水珠往四方濺射,把靠近的幾個妖魔打了個措手不及。
“驢叔陶,你發什麼顛?”
那妖魔怒斥一聲,很快便被劈頭蓋臉的洪水砸到身上,氣息迅速消失,身體也被水流沖走。
“沒了我等世家牽制,王侯邪祟必定肆虐八方。你們星火還剩下多少人?還能維持局面的平衡嗎?謝七,告訴我!告訴我!”
驢叔陶雙眼血紅,體表青光閃爍,最外層包裹的淡淡白光也跟着劇烈晃動。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老道士謀劃了那麼久,甚至不惜將擁有因果力量的羊皮書全部毀掉,怎麼可能被他幾句話輕易說動。
再者,老道士輪迴了不知道多少次,龐大的靈魂力量連驢叔陶這樣的一流世家之主,明法境的頂尖強者都能殺死,意志何等堅定。
就算被全世界反對,他也會按照計劃繼續下去。
轟!
天崩地裂,江洋翻覆。
呼吸之間,整個汴州府都被從天而降的洪水淹沒。
除了驢叔陶還在苦苦支撐,之前參與戰鬥的妖魔全都死亡,甚至連隱藏在周圍打算漁翁得利的衆多邪祟都沒能逃過這一劫。
洪水看似普通,卻擁有着無比恐怖的力量。
老道士和三天三夜哥提前將汴州府的人類轉移出去,但依舊有少部分躲藏起來不願意離開。
此時洪水侵襲,房屋被沖塌,那些驚恐無助的人類在碰觸到水流的瞬間竟然沒有死亡,而是隨着波浪向遠方飄蕩而去。
洪水,似乎只針對妖魔邪祟。
對於人類而言,跟尋常水流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河洛!該死,謝七你個王八蛋,竟然把河洛召喚過來!你想毀掉這個世界嗎?”
驢叔陶見多識廣,年輕時曾經參與過神戰,一眼就認出從天而降的洪水乃是來自傳說中漂盪在天空中的河。
那遊離在其中的恐怖力量,對妖魔邪祟來說是無比致命的毒藥,可人類如果不小心掉進去,最多就是被淹死。
真正致命的是生活在河洛中的詭異生物,如身軀細長口吐水草的何羅魚,又或者……
那個從裂縫中倒垂而下,形似蜻蜓的怪物!
“星之子!哈哈哈哈,是星之子!”
看到天空中的怪物,驢叔陶突然大笑起來,表情如瘋了一般癲狂。
“那是神的僕從,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你們竟然引來了星之子,報應啊,真是報應!”
“是不是報應,就不勞你費心了。”
譏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驢叔陶扭頭看去,赫然發現一老一少兩個男人踏風而行,呼吸間便來到自己面前。
“謝七!你這個老王八瘋了,想死自己找個地方躺着。”
看着滿臉皺紋的老道士,驢叔陶滿臉猙獰,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現在完全明白了。
從孫女驢美人不顧全家反對,鐵了心要和那個名叫林斌的男人在一起。
一直到他不得不來到汴州府,和衆多二流三流的妖魔戰鬥。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這個老道士設下的局。
老道士沒有十足把握再次轉世,就硬拖着他一起去死。
可到底爲什麼?
難道就不怕人類滅絕嗎?
世家如果死傷過重,邪祟失去妖魔的牽制,就會大肆殺戮。
那些怪物承受着無窮無盡的折磨,可不會在乎老道士等人的要挾。
“還有你!謝十八!”
驢叔陶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三天三夜哥扒皮抽筋,生吞活剝。
“你才轉生多少次?好好活着不行嗎?爲什麼要送死?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爲生命故,兩者皆可拋。美好的人世間,數不清的美女,不好好享受,爲什麼要來趟這道渾水?”
“你喜歡女人,我給你女人。王公貴胄,民女村婦,要什麼我給你什麼。甚至連那高高在上的妖妃,我也能讓她陪你風流一夜。”
驢叔陶滿臉猙獰,一字一句從牙縫裡面擠出來。
扭曲的面容,勸誡的話語,無比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