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一起走過的日子

鄭天濟的媳婦把我送出來時,一個勁兒地說道歉的話,好像這回相親的失敗全在她身上似地,我也一個勁兒地向她解釋,不必不必,沒事沒事,我這人命運就是如此,跟別人什麼關係都沒有,越這麼說鄭天濟媳婦倒越過意不去,說好了改天還要請我到她家吃飯,這纔算做罷。

告別了鄭天濟媳婦,已經是天近黃昏,暮色漸起,夜色來臨,我正要離開這家大酒店,卻突然從耳邊傳來了一陣非常悠揚悅耳的琴聲。

那琴聲,滄桑、悽清、婉轉回腸,蕩人心魄,如魔音般傳來,一下便把我深深地吸引。我不由得馬上停下了腳步,豎起雙耳,在噪聲裡凝聽着這從遙遠的天國傳來的傾訴聲。

這是……何等動人的曲調啊!如訴如泣、如歌如唱,這是,一個知己,在向你訴說,訴說着他心裡的所有愁苦與憂傷……而且,他所訴說的,不也正是我心裡面最想訴說的嗎?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面前曲聲處!

我循聲望去,只見,在大酒店前面的廣場上,有一個衣着很樸素的姑娘,正在那裡彈一把很普通的民謠吉他,這動人心魄的曲聲,便出自她的十指之間。旁邊,已經有不少的觀衆,也在非常陶醉地聽着,觀賞着。

我被這魔音徹底地吸引,也慢慢地走到了姑娘的近前,只見這個姑娘端坐在一隻小凳子上,懷中緊抱着那把有些舊了的六絃琴,上身是一件非常柔軟的淺粉色的連帽衫,顯得俏皮又青春可愛,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了的牛仔褲,腳上穿着雙廉價的運動鞋,非常明顯地勾勒出了姑娘那柔美的體型線條,散發着青春的朝氣,皮膚白皙,相貌俊秀,長髮披肩,被春風吹拂過的的臉上,端莊肅穆,凜然不可侵犯,兩手摟抱着吉他,彈奏得非常的投入,此時,只見她微閉雙眼,如醉如癡,手指飛,曲聲起,忘我非我,那模樣,象極了一個天外仙子!何等地迷人、何等地魅力無窮!

這人,便是後來成爲了我的妻子的,許夢。

人常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可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而要在今生修得成爲夫妻,那就是不是什麼回眸的問題了,而是生生世世都能有着強烈的心靈感應,有着一見面便是如遇親人般的那種熟悉的、親切的依戀之情!因爲,即將和你展開新的故事的這個人,他是你念茲千遍、盼之千遍的春閨夢裡人啊!

我和許夢的這初次相見,便突然地便有着這種強烈的心靈感應,看她那姣好的面龐,那俊秀的面容,我忽然就覺得,這人是這樣的熟悉,這人是這樣地親切,面前這似曾相識的美好姑娘,不就是我該找的真正的夢中人嗎?

當時,演奏者許夢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那動人心腑的情調裡,那十足的民謠吉他韻味,那樣的渾厚自然、聲聲動聽,彷彿百靈在晨風中仰天而歌。我站在衆人中間,忘情地看着她,沉醉地聽着曲子,一時間竟然有些癡了。

曲聲終了,衆人們頓時是一片熱烈的掌聲,有不少觀衆紛紛地走上前,向她面前的琴盒裡放些零錢什麼的,畢竟,對於一個街頭賣藝者,給予些經濟上的報償,是最實惠的事,也是最尊重對方的表現。許夢放下琴,看着面前的投零錢者,面露微笑,不停地說着:“謝謝,謝謝!”

我摸摸身上,僅有一百塊錢,便毫不猶豫地也一下放了進去。

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一百元,那是,我月工資只有四百的時候的,一百元!

許夢頓時給嚇了一跳,受驚了一般地擡起頭來看着我,連忙推辭道:“別別!這位先生,您給的太多了,太多了!您太破費了,別這樣,有個一塊兩塊的就行……”說着,就把那一百元又給我往回塞。

我把那一百元堅決地又給她退回到了琴盒裡,非常誠懇地說道:“姑娘別客氣,你的琴聲是這麼好聽,你的吉他曲調是這麼美妙,要我看,絕對值這個錢,街頭賣藝不容易,不容易啊,我特別理解你們,所以請收下!請收下吧。”

見我態度那樣堅決,許夢也不好再推辭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往後攏了一下頭髮,對我羞澀地說道:“本來,我是要收攤回去了,但您這樣大方,倒讓我不好意思馬上走了,這樣吧先生,爲了對您表示答謝,我再爲您彈唱一首,注意這回我是連彈再唱的,這樣來表演,希望能給您一份好心情,希望我的歌唱您能喜歡!”

我連忙說道:“可以可以,那更好更好,唱吧唱吧,我喜歡吉他彈唱!”

許夢向我粲然一笑,道:“先生,看在您花那麼多錢的份上,這個專爲您的曲目,當然是由您點,您點什麼,我就唱什麼!”

“我……”我一時語塞,我喜歡什麼,我最愛聽的是什麼,那太多太多了,我倒一時想不起要點哪個。

姑娘見我有些猶疑,非常自信地笑道:“先生,您隨便點,我敢說,天下,沒有我不會唱的歌!”

什麼,天下,沒有她不會唱的歌?這口氣好大啊,看來這是個能人,我心裡面在驚歎,於是,想了想我此時的心情,想了想我曾經與馮錦有過的失戀,我便隨口說道:“那好,你能不能給我彈奏一首劉德華的那首《一起走過的日子》?”

許夢輕輕一笑,道:“這當然可以,好,您請稍等!”說着,重新抱起吉他,那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上面輕攏慢捻抹復挑,象一隻春天的蝴蝶般那樣曼妙,那樣輕舞飛揚,頓時,那讓人醉心醉夢的曲子,又如醇美的甘泉般,傾流而出:

“如何面對 曾一起走過的日子

現在剩下我獨行 如何用心聲一一講你知

從來沒人明白我 唯一你給我好日子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多少風波都願闖 只因彼此的目光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不可猜測總有天意 才珍惜相處的日子

道別話亦未多講 只拋低這個傷心的漢子……

沉沉睡了 誰分享今生的日子

活着但是沒靈魂 才明白生死之間的意思

情濃完全明白了 才甘心披上孤獨衣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當天一起不自知 分開方知根本心極癡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只想解釋當我不智 如今想傾訴講誰知

沉沉睡了 誰分享今生的日子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只想解釋當我不智 如今想傾訴講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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