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重回舊地

由於了這麼一次特別的書法大賽,我與書法又結了扯不開的緣。

想一想自己的大學時代,其實在那段練習書法的時光裡,感覺也是挺不錯、挺美妙的,我承認,書法的修習,確實能給人帶來一種舒暢無比的美好感覺。所以在我的心靈深處,對於書法是有着極強的好感的。再加上在大學裡也曾獲得過一回書法大賽的三等獎,出現過一段自我成功感爆棚的時期,所以我對書法的熱愛也算是源遠流長。

但在那個時候,在那個浮浮躁躁的青春時代,我也並沒有把書法當成我人生的主打方向,當時只是覺得它有趣,好玩,有意思,練習書法完全是自娛自樂,確確實實也只是三天熱度兩天又變,所以當年所學到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柳體書法,現在早就忘了個一乾二淨了,這纔會在前兩天的全市書法大賽中“提筆忘字”,最後鬧了個不及格。

現在的我則不同,作爲一個已經年過四十歲了的成年人,當我在這方面已經吃了虧,強烈的自尊心促使我,要再以一個新的認識角度和決心去猛攻書法,那絕對是和青春時期的那種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不同的。

這天是週末,我想,乾脆開車去一趟吳家鎮中學,再去拜訪一下親愛的沈樹民老師,正如昨天的蔣新誠所說,人這輩子見到一個高人不容易,不能失之交臂,我要和沈樹民老師好好地請教一下,如蒙他老人家能收我爲徒,那更是求之不得,再好不過。

於是,在這個寒冷冬日的上午,我不顧外面還是一片積雪遍地,冰雪皚皚,開上了我的私家車,直奔遠離市區八十里之外的吳家鎮中學。

當初我在大學畢業分配的時候,之所以會被分到這麼偏遠的一處荒野農鄉,是因爲我的大學學歷牌子不夠亮,我只不過是省裡一所很普通的本科院校畢業的,沒什麼名氣。而人家重點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在分配時很自然地就留到了市重點中學,比如市一中、二中等等,這些學校設施好,環境好,工資高,甚至解決個人問題也容易,搞個對象也好搞。而像我這樣大學的牌子並不怎麼亮的,就只能是像個蒲公英一樣地,能飛多遠就飛多遠了。吳家鎮中學,就是這麼一處偏遠的所在。

原本我以爲,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窮鄉僻壤,也出不了什麼精華人物,大家就在一起糊里糊塗地混日子算了。但我到了吳家鎮中學之後才發現,其實這裡的世界一樣精彩,別看遠離城市,但人們生活得也並不低落,誰也不認爲自己在這樣的地區裡就可以自暴自棄,相反,在這裡出的才華橫溢的能人一點都不少,就像大山深處的無人山谷,別看遠離繁華,但在那山谷之中,把個自己開得全身綻放、無比燦爛的花朵同樣比比皆是。我在這裡工作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時光裡,我見識到了太多太多優秀的好男兒,沈樹民老師就是其中一位。

一個多小時以後,我的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吳家鎮中學的大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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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曾經度過了青春時光的這所吳家鎮中學,七、八年沒來了,學校還是那樣兒,古樸,厚重,沒什麼變化。但現在看上去竟是那樣親切,我親愛的吳家鎮中學,感謝你,感謝你曾容納我在你的胸懷裡馳騁了那麼多年,今天我又來了,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我把車停到了一個寬闊的地兒,然後走到學校門衛處,看門的大爺沒換,還是那個全身精瘦,左腳有些跛的朱大爺,見到是我來了,朱大爺頓時笑了,向了我說道:“啊,是小林老師回來了啊!你可有日子沒來啦。”

我也笑了,趕快給朱大爺遞上一支菸,又小心地給他點着,這才坐下說:“是啊是啊,朱大爺,您可不知道我多想您吶!幾年不見,您還是那麼瘦,身板還是那麼硬朗!哈哈。”

朱大爺美美地吸了一口煙,向我說道:“哎,這個人吶,還是瘦點好,瘦點才利落!你說是不是?不過我怎麼看着你那將軍肚兒好像要起啊,這可不對啦,要知道你在這兒工作的那十幾年,你那肚子可沒這麼大過。”

朱大爺說得我有點臉上發燒,我知道我自打把工作調入到市三十八中學之後,運動量明顯地不如在這裡了,人是越呆越懶,身材也不知不覺地開始往“橫向發展”。我自己不太覺着,但朱大爺這一下就看出來了,看來我以後可要注意了。於是只好尷尬地給自己打圓場:“啊啊,這也算中年發福,中年發福吧。”

朱大爺不再和我探討肚子問題,而是直接了當地問道:“小林老師,這回你來老窩這邊看看,不是爲看我來的吧,是又想找誰?”

我又笑了笑說道:“是,朱大爺,您是明白人,什麼事都瞞不過您。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看看咱們學校的元老沈樹民老師。”

“啊?你要看老沈?!”朱大爺有些驚詫,臉色也變得嚴肅了。這麼個表情倒是把我給嚇了一跳,我也驚惶驚恐地看着朱大爺,連忙問道:“怎麼,朱大爺,我找沈老師把您給嚇着了嗎?”

朱大爺又吸了口煙,才接着說道:“什麼叫嚇着了,你還是那麼不會說話。我是說你要找沈老師,恐怕這趟要白跑啦!老沈去年已經退了休,不在咱們學校工作啦。哎!可是別看老沈那人已經退了休,卻照樣是個熱點人物,照樣有的是人請!今年剛剛開春的時候,省書法協會就把他請走啦!現在的老沈,了不得呢,已經是全省大書法家協會的人了!他現在省裡,你說你這趟不是白跑了嗎?”

哦,原來沈樹民老師已經不在這裡了。這個人如果是明珠,什麼時候都會發光,如果是寶劍,放在哪裡都會有鋒芒。沈樹民老師就是這樣的明珠和寶劍,他的光華,已經被全省認可,自然是要到省一級的專門機構去。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想起了這樣的一句詩來:“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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