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眼睜睜看着客人來了,又立刻走了,有些傻眼。
作爲大哥的那人,同樣不解,他直接拿來筷子端起飯吃了兩口後,就更不懂了。
“挺香的啊,這不就是魚味嗎?”
是魚味沒錯,如果沒吃過好吃的,估計也有人可以接受。
但是雲飛那的香煎魚那麼好吃,讓人吃了還想吃,誰還能接受這種美滋美味的水煮魚?
還有幾個管事提出購買一盆香煎魚下飯,都因爲雲飛沒魚了給拒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用魚做主菜,所以碼頭上大部分人都是吃過香煎魚的。
很多人現在嘴巴都被養刁了。
沒得選的時候,能吃飽就行,有的選的時候,當然還要吃好才行。
…………
雲飛用錢疏通,給張青松安排了一傢俬立的學校進去讀。
幸好是沒讀過書的五歲孩子,如果大點,反而不好辦。
這家學校的師生都是講普通話的,他打聽過,名聲還不錯,不少外地人都會選擇在這裡讀。
安排好孩子後,他也跟黃小燕說了一聲。
張青松懂事,他說自己每天走路去學校就行了,一個五歲的孩子,雲飛當然不放心。
他決定以後三點出攤,五點就收拾東西回來,六點送孩子上學。
這樣一來,他就很忙了,基本晚上都沒覺可以睡,白天才能歇會。
白天碼頭的攤位都是滿的,他沒有攤位,所以也沒辦法把出攤改到白天來,只能通宵熬夜。
他的辛苦,也看在了黃小燕的眼裡。
上次她本來想討好一位老闆,疏通一下那個什麼永哥的關係的,沒想到不過一天,那永哥就死了。
她懷疑過是雲飛下的手,又覺得不可能。
張世強這人,夫妻那麼多年,她還是有些瞭解的,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而已。
殺雞他敢,殺人不敢的,再加上他後來的改變,她也只以爲是那些人火拼嚇到他改邪歸正了。
畢竟混黑雖然看起來威風,其實不一定哪天就橫屍街頭了。
所以他怕了也正常。
現在聽說了他爲攤位犯難了這件事,她的心思又活躍了,開始考慮哪位老闆有碼頭這邊的關係。
既然已經淪落了風塵,她早已丟掉了清高那一套,只要對她有利的,她都會利用優勢去得到。
清高那是不識時務,在這吃人的地方,活着纔是首要的。
當天晚上再上班時,打扮地妖妖嬈嬈的黃小燕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她穿着高開叉的旗袍,踩着高跟鞋,言笑晏晏地靠近一位穿着唐裝的中年男人。
“哎喲,秦爺,您可是大忙人啊,有些日子沒來咱們這玩了吧?”
“哈哈,是有些忙,這不剛忙完就來找你了。”
秦海是位手握權利的人物,今年45,在上流社會,也是有頭有臉的人。
他早年喪妻後就一直沒有再娶和亡妻留下來的兒子,相依爲命了十幾年。
舞廳內的舞女們,基本都有藝名,黃小燕的花名,叫飛燕。
這位秦爺不止一次說過,她很像自己早亡的妻子,一樣的愛笑,一樣的溫柔貼心。
所以魔都這幾家舞廳裡,他偏愛這家,每次來,都會找黃小燕作陪。
“爺賞個臉,陪燕子跳個舞怎麼樣?”
秦爺哈哈大笑道:“哈哈,佳人相邀,是秦某的榮幸。”
兩人貼身親密地在舞池中曖昧地搖晃着,不過他們之間沒有發展過那種關係。
不知道是秦爺沒看上,還是因爲他對原配妻子過於忠貞,反正他對黃小燕一直沒那種想法。
所以他們保持這種曖昧的關係,秦老爺對她很關照。
體制內的人物,一句話,黑白兩道都不敢太爲難黃小燕。
“秦爺,聽說碼頭那邊的市場,是在你的管轄範圍內的?”
“嗯,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一下,那邊的攤位,是怎麼定的?”
“你想要?我回去問問有沒有最近準備轉讓的,再給你消息。”
本來黃小燕還在想要不要實話實說的,沒想到秦爺居然沒問,就直接答應了。
這讓她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陪他跳了一會舞,又喝了酒,聊了會天。
直到秦爺離開,他臉上都是帶着笑的。
本來就是來尋開心,黃小燕當然要讓他開心,爲了哄人,她學會了不少風趣的話,好能夠跟人家搭上話。
就連舞廳的老闆都說,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只是這話黃小燕沒應,哪有什麼天生就合適,是人在拼命適應環境罷了。
…………
秦爺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天,就又來了舞廳。
笑得滿面紅光道:“飛燕啊,你昨夜裡拜託我的事,我可是幫你辦妥了,打算怎麼報答我?”
“哈哈,爺就算不幫忙,飛燕也不能讓爺您掃興啊,聽說你最愛一首歌,我特意學了,給爺獻個醜?”
“行,那我可得好好聽聽。”秦爺找沙發坐下後,吩咐人上酒。
手裡夾着根菸開始吸,眼神迷離地看着黃小燕登臺演唱。
隨着熟悉的調調響起,他的記憶也被拉回到了和亡妻相識的那個夏天。
沒錯,這首歌確實是秦爺喜歡聽的,但也是他過世的妻子最喜歡唱的。
黃小燕不止性格像他的亡妻,就連嗓音都很像,容貌卻不怎麼像,但是表情有些相像。
有很多個瞬間,他總是忍不住把兩人的身影重合。
其實他不是沒有動過心思,畢竟以他如今的金錢和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別說一個黃小燕了,哪怕把魔都裡像亡妻的女人都集齊也不是難事。
只是他終究做不出來。
他們夫妻相識於微末,苦日子都是她陪自己走過來的,沒道理如今日子好了,享福的卻是和她相像的女人。
而且他們還有個兒子,他也怕兒子難過。
對黃小燕好,除了這些以外,也是可憐她的遭遇,又同樣有個兒子。
所以他每次出手都很大方,黃小燕明知道他對她特殊,也沒有恃寵而驕要過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找他就打聽事情,不過就是一個小攤位而已,也不值幾個錢,送了討佳人開心,他還是不介意的。
在煙霧繚繞中,他看着臺上的眼神逐漸開始渙散,思緒已經飄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