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一愣。
他說的都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了，鼓勵同學們好好學習，爭取有個好的未來，這有什麼不對的。
他看向了錢向程，心中浮現起與對方有關的事，然後心中就大概有數了。
這是個刺頭，估計想說學習無用。
心中這樣想着，接着，他開始了委婉的說教。
“錢同學是想說學習成績不代表一切吧，社會上有很多人在學校裡成績平平，但到了社會上卻大放異彩。
“這個老師承認，不過啊，身爲一個學生，學好習是最重要的，想要到社會上打拼可以等畢業之後嘛。”
“再說了，你們現在就處在學校裡，想去其它地方也去不了，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努力搏一搏，萬一能考上個好大學呢。”
“大學不是唯一通往成功的路，但毋庸置疑是一條捷徑……”
語文老師開始了長篇大論，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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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過不知道多少屆學生了，遇到不愛學習的學生一大把，心裡勸學上進的話早就積累了一大籮筐，在這方面的功力自然不會弱了。
“不是學習有沒有用，而是老師說的那句空穴來風，我有不同意見。”錢向程說道。
他心中有些煩躁，對語文老師的說教十分反感，不就是學習那點屁事嗎，翻來覆去說什麼，別人學不學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語文老師一愣。
“空穴來風，什麼空穴來風？”
他有點迷茫，不知道錢向程突然站起來想說什麼。
不過，他忘了，其它坐在下面的學生可沒忘。
“就是老師您之前說的那些消息完全是空穴來風。”
“剛纔您講搶鹽事件時候說的那句話。”
“他的意思是您的成語用錯了吧，嗯，應該是這個意思。”
“就是這個，說起來我以前好像從哪本雜質上看到過來着，有人講這個是外行人常錯成語。”
“什麼外行人，咱語文老師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的，學的就是這玩意。”
講臺下，一羣學生七嘴八舌，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其中有幾道不和諧的聲音，不過都很小，嘀嘀咕咕，臺上的語文老師也分不清到底是誰說的。
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尷尬。
語文老師不知說什麼好，有點下不來臺的感覺。
丟臉還倒是小事，可這被學生質疑教學水平不行，那就有點不妙了。
他先前還勸學生好好學習呢，以免被社會上可笑的謠言欺騙，可話說完還沒兩分鐘，一個學生就站起來質疑他成語用錯了。
多打臉啊。
他可是語文老師啊，吃的就是這碗飯，要是被歪曲一下傳出去，那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呢。
他可是記得隔壁辦公室一個英語老師因爲課上講錯了一個從句用法，然後換屆帶學生的時候被新來的學生家長挑刺，要求給自己孩子換班級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丟人。
鬧着鬧着其它學生家長也跟風起來，謠言越傳越離譜，很快那個老師就成了靠着走關係進入的差勁老師的代名詞。
因爲壓力過大，那個老師沒過多久就辭職了，而且此後也沒當老師，選擇了其它行業。
“老師，據我所知，空穴來風的意思是因爲有個山洞，所以纔有風進來。用來比喻消息的傳播不是沒有道理。”
“這個成語出自《風賦》，是戰國時期宋玉與楚襄王的一段對話。”
錢向程目光咄咄，直視站在講臺上的語文老師，鋒芒畢露。
班上的一羣人也紛紛將目光投過來，在錢向程與語文老師之間來回輾轉。
“以前還真沒發現，我們班小霸王還是個隱藏的學霸。”
“他不說我都還不知道，空穴來風是這個意思，原來以前我都理解錯了。”
“牛逼啊，連語文老師都懟，而且不是掀桌子那種，而是在成語用法上。”
“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語文老師說話老是咬文嚼字的，現在被打臉了吧。”
“什麼啊，不就是用錯個成語嗎，多大點事，我們地理老師講課時候普通話還摻着方言呢，也沒見有人說什麼。”
“這能一樣嗎，地理老師只要會講課就行，語文老師用錯成語，那是他專業水平問題。”
班級裡熱鬧起來了，每個人都低聲說話，結果就變成了嗡嗡嗡一片。
語文老師臉色不太好看。
錢向程則是志得意滿。
感受着衆人對他投來驚奇以及佩服的目光，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了好幾斤。
爽！
他早就想踩這個整天絮絮叨叨的語文老師的臉了，整天把學習掛在嘴邊，好像學習好多了不起似的。
整天說大道理，說給傻子聽呢。學習好有用，怎麼沒見語文老師有錢啊。
整天摳搜搜的，連件衣裳都不捨得買，還號召同學們給山區貧困生捐錢。捐錢有個屁用，捐錢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錢向程！”
“你說什麼呢你。”
最先忍不住站起來的是語文課代表，她雖然性子柔弱，很少摻和班級上的事情，但她跟語文老師關係最好，在這個時候肯定要站出來爲語文老師說話。
“你故意找事是不，老師在給你講好好學習，你非要揪着話裡的一個詞語不放。”
接着，班裡的學習委員也站了起來。
這個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潑辣少女一個，本地知名企業家的女兒，對刺頭可不怕。
“老師給你講道理，你給老師講歪理，你挺有本事是吧。”
“不想聽你可以出去，別雞蛋裡挑骨頭。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可以來找我的茬，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
見到兩個少女幫着語文老師說話，錢向程臉色微變。
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是惹不起有個好爹的學習委員，但他現在懟的是老師，無論鬧成什麼樣，總不可能扯到學習委員她爹身上。
“我懶得跟你們爭。”
錢向程哼了一聲，然後道：“老師成語用錯了，身爲學生指出來難道不對嗎。”
“有誰規定學生不能在課堂上提出質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