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塗山君輕疑一聲,眼中閃過精光。
以前他也會念唸咒語,就是這寶物沒有半點反應。
怎麼剛纔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的靈光。
以他這般靈覺,當然不會以爲那是自己的錯覺。
這就說明,剛纔森白圈子相應了一下,不過也僅限於響應而已,應該不會有太強大的威力。
只要魔頭迅速遁走,超出了一定的距離之後,受到的影響也就小了。
“魔頭還活着。”
“它剛踏入古仙樓的地盤,碰巧我在念咒。”
塗山君又運轉法力感應,現在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寶物的位置了。
塗山君尋找魔頭,不僅是想讓魔頭做爲後手儲備,也是因爲想要收回寶物。
森白圈子實在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讓他能牢牢的控制一隻魔頭的生死。
可惜,現在還不足以動身尋回魔頭和寶物。
也不多了。
如果蒙植能順利的渡過化神劫,有陰魂丹能極大的縮短這漫長的法力和底蘊的積累過程。
三月匆匆。
開爐。
嗤。
奔流的熱浪被一隻乾枯的龍爪壓下,萬千煙雲似乎變成了環繞在手腕處的仙絮點綴。
那枯瘦的手掌就這麼慢慢的拍下上方的巨大丹蓋,無懼光芒綻放的探出,將那跳出丹爐的丹藥收入玉盒。
隨手取出一張黑色的符籙。
書下封盒。
託手過來。
蒙植愣愣的注視着面前的玉盒,以及那隻乾枯的手,和沉穩到極致的雙眸,那雙眼睛像是璀璨的星辰。
其中流露的期許讓人如此的溫暖心安,就好像他站在深淵的峭壁前,卻能夠勇敢的往前走去,無懼墜落。
顫抖的伸出雙手,捧在手心。
蒙植斬釘截鐵的說道:“弟子無以爲報,若有一日我成仙,定要救師父脫離這般苦海,得道成仙!”
塗山君微微笑着。
他的笑容繁盛卻有一種寬厚的溫和。
像是已經能看到那一天一樣平靜的點頭。
應下:
“好!”
“弟子失禮了。”
掣出黑金血刀的蒙植搖動手中的長柄斬刀。
長刀頓時恢復原樣。
那是一杆高大的魂幡。
青黑色的幡布猶如深邃的青天被那骷髏惡鬼吐出,兩條副幡則被鬼手攥緊,宛如環繞在身側的仙絮。
幡面下。
黑金爲主。
血暗熔岩順着縫隙涌動,就像是附着在筋骨上的血管在微微閃爍。
執掌尊魂幡的蒙植此時也蒙上了一層肅穆莊嚴。
輕輕搖動。
鐵卷一般的幡面豁然撐開。
塗山君看了一眼,踏入幡布。
一步踏出,就好像天涯咫尺,明明剛纔還在眼前,現在卻像是走入飄渺之中
又是一步邁出
那巨大的幡面緩緩收攏諾
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個異樣的世界,像是一個畫中的國度。
頂着碩大龍頭的修士已經走入了其中。
隨手熄滅掉面前的陣法,蒙植從儲物戒指取出一張青黑斗篷披在身上。
他身上的氣息靈機當即消失的一點不剩。
掣開長袍,擡手間,一道印法結實的落在面前的長牆石壁上,掌印浮現的時候出現了一道幽邃的長廊。
蒙植望着面前深邃的黑暗,將兜帽緊了緊,沉聲說道:“耗時許久方纔鑄就此等暗路密道。”
這條路,兩年前他就在偷偷建造
沒有任何人知道在他閉關的靜室裡還有這樣的地方
爲的就是在此時安然離開。
對於這件事,塗山君還是十分欣慰的。
蒙植並沒有被眼前的道行和修爲矇住雙眼
不會覺得自個兒修成了元嬰巔峰就能抗住任何壓力
這世上不缺乏勇氣,然而無知的勇氣一般被人稱作魯莽。
有時候不僅無法辦成事情還會將事情搞砸。
矮身鑽入黑暗。
……
三月後。
陳金鼎的手指有節奏的落在身旁寬闊的扶手上。
宛若大鼎的身軀也只佔據高座不大的部分。
側託着身軀,驟緊眉頭。
那雙有神的眼睛盯着大堂中的修士。
對方的修爲不算高,看起來是個生面孔。
陳金鼎沒有開口,倒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氣氛凝固。
如同冷氣充斥。
沉吟良久,這才說道:“一直閉關沒有出來?”
殿內的修士拱手道:“從未出現。”
“你親眼看着他進入的閉關之所嗎?”
“小的親眼所見。”
“那座閉關的密室也是他專門修建的。”
殿內的修士將自己的知道的一切如實說來。
“小半年過去了啊。”陳金鼎張開手,金環在他的掌中碰撞,滴滴答答,就像是他的心緒一般,如今的他,越發的感覺到事情的緊迫,上頭的催促、心頭的危機,以及對未來的擔憂,讓他迫切的尋到破局的點。
“我要確定他是否還在靜室之中。”
“不必確認。”
一道突兀的聲音在不遠處響徹。
緊接着一道身形瘦高的人影走出陰影。
人影大搖大擺的坐在了桌案旁,自來熟的給自己斟茶倒水,仰頭牛飲後微微皺眉說道:“這什麼孬貨,一點兒該有的靈味都沒有。”
“你是什麼人?!”站在殿內的修士神色凜然。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身邊還有其他人。
而且,這個人都已經坐在他的面前,他也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哪怕是動用法眼,眼前也同樣是空空如也的。
瘦高的修士的目光探尋過來。
陳金鼎當即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喏。”
修士恭敬的退出大殿。
“道友不請自來……”
“不。”
“你請了我。”
“所以我纔會來。”
“我請了你?”
“請了。”
“很鄭重的請。”
修士將手中的茶碗放下,認真的說道。
“不知道道友是?”
“組織。”
瘦高的修士摘下自己的兜帽。
露出一張青銅狐面。
隨意綻放的靈機氣息赫然是後期。
本來修士間的判斷就比較模糊,也許現在的他早已臻至更深厚的道行了。
如果不是看在豐厚的靈石份上他不會來。
“荒狐!”
“原來是荒狐尊者。”
陳金鼎雙眸一亮。
他聽說過這個人的名號。
不過,他還是處於謹慎的提醒道:“道友面對的修士非同一般。”
“我知道。”
“無外乎身具道體。”
“執掌寶物。”
“得師長的神通庇護罷了。”
“我早已不是曾經的我。”荒狐坦然的張開雙手,雙眸之中滿是自信的神色。
突然他的神色凝重道:“區區元嬰尊者,本座並不放在眼中,真正可怕的,是能夠將自身實力發揮到極限甚至是超越極限的……”
後面幾個字他沒有說。
這樣的人他面對的很少。
不過,自從在天機城外和那個人交手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徹底蛻變了。
如今的他,縱然是面對大宗的天驕也絲毫不懼。
後來他才知道。
與他交手的根本不是人。
他在萬物城現身過。
是掀起過一波尋寶浪潮的器靈。
對於這件擁有器靈的寶物,組織也在盡力的尋找。
然而寶物就像是離開了東荒一樣從衆人的眼中徹底消失,直到三十年前的一場虎冢機緣才終於重新聽到了器靈的消息。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荒狐突然心安了不少。
荒狐冷笑一聲:‘趙無刀、候選聖子,就算是天才,也要活下來才行,丟了肉身,就算要用天材地寶重新將養,耗費的時間也是無數的。”
“就算是天才,死上那麼一次,也很難再重新站起來。’
壓下心中翻涌思緒。
荒狐說道:“他早就消失不見。”
“何以見得?”
“我剛從閉關的密室回來。”
“那裡空空如也。”
“對了,除此之外還有一條隱秘的暗道,通向了天月湖。”
“他不可能在天月湖渡劫。”
“是。”
“你可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
“什……”
“但是,有人知道。”
“誰?”
“組織。”
“組織已經調動了消息最靈通的修士,不出十日,定然能徹底摸清楚他的行蹤,其實這個時間還能更加寬裕。”
“化神雷劫不可能一蹴而就。”
“待他渡劫之時,再出手也不遲。”
“那就全都仰仗先生了。”
荒狐起身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何來仰仗之說。”
……
正如荒狐說的那樣,蒙植不在天月湖,而是身處拓月峽谷。
峽谷下是一方六階靈脈的分支。
峽谷廣袤寬闊,兩側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可見四處雷劫肆虐後的狼狽景象,站在此地,尋常修士渺小的就像是螞蟻。
“就在此地吧。”
“我懷疑你的行蹤已經暴露。”
蒙植笑了起來說道:“不是弟子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只要在古城之內,古仙樓的大族修士想要找一個人,不出兩個月,就會鎖定對方的行蹤,我們能瞞過這三個月已經很是難得了。”
“接下來便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蒙植按下雲頭。
直奔拓月峽谷的城池。
這些說是堡壘實際上更像是城池的城中之城也很有意思。
“所爲何事?”
“尋地渡劫。”
“那!”
“玉簡上有無人的洞府的位置,你自個兒選吧。”
“繳納了靈石就能使用靈脈和陣法。”
“化神丹是否需要?”
“是否需要有專門的修士看顧護法?”
“出租道兵。”
“符籙卷軸的話……”
“陣法是否需要提升品階。”
“……”
一連串的業務堆的蒙植眼花繚亂。
蒙植大手一揮:“不必了。”
繳納靈石領取了玉簡後直奔洞府。
入定三天。
忽一日。
沐浴更衣。
拍開玉盒上的封條。
將一枚丹藥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