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啊。”
聞昭吾長嘆生息。
留戀的往萬寧縣的方向看去。
眼中佈滿惋惜和遺憾。
䴉老聖潸然,帶着幾分沙啞和哭腔的擦拭着眼角溼潤,就要拜服在地上:“是老奴無能。”
聞昭吾趕忙扶住要撲下去的老人。
搖頭道:“這等機緣被更強者覬覦纔是應該的,䴉老已竭盡全力拼殺的那位疑似大能的修士不再出手實屬不易,我又怎麼可能怪罪。”
䴉老聖非是演戲,而是真的感到無奈。
那幢機緣乃是公子長輩花費了大代價才尋到的。
連他這樣的老聖都親自跟隨,並且出手搶奪,沒想到還是敵不過天數。
若沒有那樣的大機緣,如何使公子在人才輩出的宗門殺出一條路。
他這個效忠聞氏一脈,如今又成爲公子護道者的老聖,怕是也少了一大步前進之路。
回想起與他交手的那個人,䴉老聖眼中閃過懼意。
一滴魔血化身戰他這實打實的聖人,說出去都沒人信。
難道在這神禁之地,真的有道君來了?
䴉老聖驚疑不定,卻又暗自搖頭。
應該沒有道君本尊,最多就是類似那魔血化身的恐怖法身。
“我們走吧。”
“既然沒有機會,也莫要留戀,本公子不止準備了這一樁機緣,還有其他能與之相仿的,只要能拿到一件,足以回去交差。”
聞昭吾笑了笑,接着說道:“莫說機緣大小,哪怕什麼都沒有,我之天分足以登上道子榜前列。”
䴉老聖拱手道:“還是公子看的清楚。”
“有什麼清楚不清楚,打鐵還需自身硬。”
“出門就踹神鐵鋼板我這運氣……”
聞昭吾晦氣的擺手。
……
桌案前。
酒過三巡,趙青衣豁然起身。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凝重,也完全是充滿了一種奇異的色彩。
沒有說話,就這麼站着。
良久。
他才終於悠悠的開口:“他要尋的是一張青銅面具。”
“我祖上傳下來的。”
忽然,趙青衣眼中的色彩綻放出來籠罩在壽何的身上,說道:“壽兄,你懂,是不是?”
壽何點了點頭:“我懂。”
“因爲我祖上也有物件傳下來。”
“不過在我父親那個年代就給賣了,然後他上京趕考高中,就在京城做官,好像徹底忘記了還在鄉下的我,前幾年他預感到自己要死了,找我進京城,於是我來了,他還是死了,臨死前說是給我謀了個官。”
“萬寧縣捕帥,正七品。”
“臨走前,他叮囑我,他最掛念的就是我和那件被他賣了的祖傳物件。”
壽何攥着酒杯,訴說的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是他一直盯着酒樽中倒映的那張黝黑的面容。
“哥哥你親孃呢?”
“改嫁了。”
“那家嫌我吃得多把我趕出來,我沒回去。”
“後來學成一身本事。”
趙青衣忽然不再同情壽何,而是豎起大拇指,眼中充滿了讚歎。
這曾經是怎麼樣一個倔強的小孩,又是現在如何的硬漢,一聲不吭,卻足以安身立命,加之如今又有老神仙相助,從此將平步青雲。
“青銅面具本該藏於修建的密室。”
“小弟初來乍到,還沒有進行安置就有外鄉人尋來。”
“走,哥哥,與我同去看看。”
說着,趙青衣一把拉住壽何的手腕。
就這麼一拽,卻詫異的看過去。
那面容黝黑無奇的男子依舊端着酒杯,紋絲不動。
笑呵呵的說道:“兄弟的家傳寶物,我怎麼好去看。”
“好生收着吧。”
趙青衣一愣,躬身一拜道:“哥哥大義,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今日那人尋來,總有一天還有更加強大的人找上門,到時候如果老神仙沒有出手,我一家老小豈不是將沒。”
“我是請哥哥去看,更是要請老神仙看看。”
壽何沉吟,心中問道:“老神仙意下如何?”
“看。”
塗山君也不磨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看反倒是他們不通情達理。
氣血涌動。
血色霧氣蔓延。
一道鐵靴落入青磚地面,揹着手的塗山君走出魂幡。
“走。”
趙青衣大喜。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老神仙就隱於壽大哥的身旁。
他並不清楚到底是因爲什麼,或許和那日面鋪的魂幡有關,然而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打探和探聽,如此方纔是識時務者。
經過後院長長的甬道。
三人來到一座祠堂。
進入祠堂的趙青衣持香拜而又拜。
方纔從祖先牌位的暗匣裡取出一張青銅面具。
面具很大,足以覆蓋一張全臉。
古樸而滄桑,好似自遠古時代超越時空。
面具血色斑駁生出古鏽像是從神明的臉上拓印而來。
明明只是一張面具,卻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注視之感。
趙青衣捧起來青銅面具。
內部平整篆刻着一部武經。
“這就是我祖上傳下來的物件。”
趙青衣將青銅面具遞給塗山君。
塗山君接過面具,看向內部的經文,略帶幾分驚訝。
這竟然是中土古語。
上面寫的也也根本不是什麼武經,而是‘天君望氣術’,當然,如果照着上面的神韻修行,也能夠強壯體魄。
眼看頂角的鬼聖帶着驚訝的模樣。
趙青衣緊張的問道:“老神仙你認識這上面的文字,有沒有寫我祖上是什麼人,從哪裡來?這部武經到底還能不能繼續修行,又能達到什麼境界?”
“你祖上……不是神禁大地的本地人。”
塗山君以聖王強大的神識強行閱讀經文,霎那間已能運用。
法眼驟然點亮化作神光迸發。
手中的面具在靈機的牽引下附着在塗山君的臉上。
在青銅神面戴在臉上後,站在兩人面前的塗山君氣質一下子變了。
如果說原來感覺晦澀如淵,猶如一位行走世間的大尊,現在就成爲高座九天的仙君,一眼望去,能夠將天地都完全看透。
“怪不得那大宗道子讓護道聖人出手搶奪,原來這神面是一件不凡的古寶。”
塗山君的聲音也變了,聽起來彷彿是九重天上的神君審視天地,俯瞰蒼生,好似能夠波動天地間的弦。
在塗山君的眼中是一片黑暗,運起天君望氣術。
氣血涌動催神識。
塗山君憑着這具弱小的身軀和降臨的神識破開暗色。
天地間有了光亮。
那是金色斑點,斑點迅速在眼前匯聚成長長的金線。
咻。
身影破空。
飛遁至高天。
俯瞰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汪洋的金色海洋。
金紅凝聚在此方大地之下。
“神血礦脈!”
塗山君詫然,沒想到整座京城的地下是一座看不到盡頭的神血礦脈。
他一直覺得手中神血金幣過少,不足以養成那株神藥蟠桃,然而,沒想到在京城府州大地下有如此曠闊的礦脈。
金紅色的海洋延展出無數支脈,有的成爲湖泊有的成爲河流,牢牢的鎖住整個大地,蒸騰而上的氣息遮蓋天空。
整個天地完全成爲法者禁區。
兩道如炬的神光掠過。
未免遭到有心人的注意,塗山君收起神通。
伸出手掌從臉上揭下面具。
審視青銅面。
這件面具應該有其真正的名字。
名曰:“斬神!”
經文的全稱也應該是‘天君望氣斬神術’。
因爲他看到流淌在神禁之地的氣息。
那不是天地的脈絡,而是神靈的經脈。
神禁之地竟是一位神靈隕落形成!
不過,這卻並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應該是有人出手進行了改造,出手之人以大法力圈禁神靈血肉鑄造了恐怖的禁地。
“曾有修士殺神靈於此地。”
塗山君輕聲呢喃,迴轉目光。
他對這些隱秘的事情並不關心。
他只在意如果以京城之地種下蟠桃樹,吸收了整個神禁之地的神血後,蟠桃神藥是否能成熟。
現在塗山君隱隱知道元聖靈魔想做什麼。
對於大神通者的謀劃,他也只能用自己貧瘠且不足的眼光片面的推斷出一二分而已。
到底是因爲什麼,怕是隻有元聖靈魔自己知道。
“給我神藥典。”
“送我來神禁之地。”
“不正是讓我吸乾整個大地神血,鑄神藥蟠桃。”
“那就,如你……也如我所願!”
塗山君不知道元聖靈魔到底什麼意思。
他只能憑手中的訊息推斷。
也許元聖靈魔就是讓他在這裡栽種蟠桃神藥,但,這也正合塗山君所願,他正需要神血種蟠桃。
飛身返回了園林。
塗山君將面具扔還給趙青衣。
“老神仙?!”趙青衣大驚失色。
“收着吧,這是你祖上的機緣,能傳到這裡是你的福分。”
“可是,我保不住……”
塗山君斜視一眼,淡淡地說道:“我在這裡,沒人能搶走。”
此言一出,兩人均是一驚。
“老神仙你的意思是?”
“搬家。”塗山君看向壽何。
“搬家?”
“不錯。”
“你一家全都搬過來住。”
“沒有意見吧?”
說着看向了趙青衣。
“沒有沒有,歡迎至極!”
趙青衣笑的像是一朵花。
“還不夠。”
“什麼不夠?”
“地方還不夠大。”
塗山君看向了西面的山峰,指着說道:“把那座山和周邊都買下來,全部封控,不許任何人靠近,在山峰腳下建造一座山莊,就按照……”
說着隨手畫出五方內輪轉,十二神煞陣。
“這……”
壽何與趙青衣相視,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窘迫。
計劃是好的。
可是,
沒錢啊!
塗山君問道:“找人入股,誰有錢?”
趙青衣沉吟半晌,背出花名冊:“北地一流高手不少,大族大宅也不缺,還有坐鎮的世家。至於南下,那裡更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人力物力信手拈來,與之合作的話倒是……”
“不!”
“哥哥有何高見?”
“我們都忽略了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卻擁有滔天權勢的人。”
趙青衣驀然道:“誰?”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