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村長……你這是下地裡來着？”
“……前些天栽了些菜苗下去，死了點，去補了下。”
那老農拿着鋤頭，提着裝着還剩下一半菜苗的撮箕，走到了村口，
村口人家院子邊，看到了老農過路，先前說話的幾人相繼打了聲招呼。
老農停下了腳，點了點頭，應了聲。
“……村長，村裡的事情……今天有師傅再過來幫忙看看嘛，之前請的師傅像都沒起什麼作用。昨夜裡，說是程叔屋裡的羊又遭殃了……”
旁邊，端着飯的個村裡人將飯碗放低了些，看着老農出聲說道，
“……可不是……今早上，一早就聽到那邊鬧哄哄的，才過了會兒，就聽到講，說是程叔屋裡的羊遭了殃……”
旁邊另一個村裡人也將碗放低了些，接過話說道，
“……跟先前幾戶屋裡一模一樣，好端端的，羊死在圈裡，脖子上多了兩個洞，身上血都沒了，就那麼幹癟癟地倒在圈裡，你說這邪門的……先前陳家屋裡羊死的時候，我去看到過一回，那羊乾癟癟的，看得我都渾身發毛。”
“……也不知道是不是……是衝撞到，冒犯到什麼……剛我們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這心裡邊還是有些怕……這光是羊出事也還好，大不了就是損失點錢……就怕這哪天輪到人身上了……”
說着話的人說着，漸止住了聲，
旁邊幾個人聽着，也有些沉默。
“……應該不會……雖然村子裡羊是遭殃了，但也沒人遇上過，看到過，都是第二天早上了，纔看到羊出了事情。應該不會害到人身上來。”
老農聽着先是沉默了下，朝着村子裡望了望，再搖了搖頭，出聲說道，
旁邊，先前說話的人也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附近村子裡，隔着近的師傅願意來的，都已經來村子裡看過了，剩下的，聽人講了我們村子裡的事情，也不願意過來……先前說過了，看過會兒，中午的時候，我去鎮上找找那幾個有名的師傅，看能不能請回來，來村子看看。”
老農頓了頓，再出聲說了句。
“……成。”
旁邊，幾個人聽着，相繼點了點頭，
“……那村長，那到時候你看那師傅要收多少錢，要是先前湊得不夠的話，我們再湊點……把這事情解決了就好。”
先前說話的那人再出聲說了句。
老農點了點頭，
“……那你們就先吃飯，我就先回去了。收拾收拾看去鎮上一趟。”
老農再說了聲，再站了站腳，朝着村子裡望了望，再拿着鋤頭，提着撮箕，有些沉默着，再往村子裡走了去。
……
聽着隨着陣陣寒風在耳邊響着的話語聲，廉歌看了眼往村子裡再走去的老農，院子邊那幾個先前說話的人，
收回目光，再挪開腳步，廉歌就走在老農身後不遠，同老農往村子裡走着。
身後，那院子邊幾人看着老農走遠，又看了看廉歌，各自再轉回目光，又再吃了會兒飯，沉默了會兒，又再說了起來，
“……你們說這事情會不會是……會不會是俞老頭屋裡……”
旁邊個歲數稍大些的婦人端着飯碗，看着旁邊幾人，小聲說了句，
旁邊幾人撥動着飯，挑着麪條的筷子相繼停頓住，有些沉默，
“……畢竟這麼巧，俞老頭那老伴，艾老婆子，纔剛出那麼檔子事情……那會兒死都死了，人都已經斷氣了，過去幫忙的都看着，都已經說要幫着把衣服給換上了……又醒了，就那麼直挺挺地重新坐了起來……然後隔天晚上，徐家屋裡就出事情了，羊死在了屋裡，渾身血都沒了……你們說，會不會是，會不會是變成……才……”
說着話，那端着飯碗的婦人擡起頭，朝着村子裡望了望，臉上有些猶豫，漸止住了聲。
旁邊幾個人端着飯碗，停下了動作，有些沉默着，一時沒人說話。
“……應該不是。俞叔屋裡，老兩口都是心善的人，平日裡都幫了我們不少……”
旁邊個村裡人，沉默了下，搖了搖頭，出聲說道。
那說話的婦人聞聲，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哎，這事情邪性的厲害……看下午去鎮上請的那師傅，能不能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哎，這都要過年了，出這麼回事……”
旁邊幾個人端着飯碗，各自再吃了起來，說了起來，沒人再提先前那婦人說得話。
……
挪着步，廉歌聽着身後隨着寒風在耳邊響起的話語聲，在那老農身後，往着這村裡走着，看着沿途的景象和人。
在廉歌身前不遠走着的老農，不時放緩腳步，同路邊，院子邊的村裡人說幾句話，
不時有人提到村子裡的事情，問老農一句，卻似乎因爲避諱，或是其他原因，一戶戶人家的村裡人都沒怎麼多說。
聽到那老農說了請師傅的事情後，又再各自說着，忙活着，沒人多問。
老農再村子裡走了段路，走進了路邊戶人家的院子裡。
廉歌走在老農身後，在這院子邊停下了腳步。
院子裡，一個老太太正坐在屋檐跟前，剝着地上敞在地上的苞米，看到老農走了回來，站起了身，
“……回來了？”
老太太招呼了聲，老農點了點頭。
“……不是去補苗的嗎，怎麼還剩下這麼多苗回來？”
老太太朝着老農提着的撮箕裡望了眼，問了聲。
“回來收拾收拾，看一會兒去趟鎮上。”
老農將撮箕鋤頭放到了屋檐下，應了聲。
老太太點了點頭，沒再問，
“你要換身衣裳的話，就在衣櫃那兒掛着……對了，剛纔老陳家兒子過來，說是也準備把自家屋裡剩下來那隻羊，給帶到鎮上去賣了，問我們要不要把屋裡兩隻羊一起牽去賣了。”
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重新坐回了屋檐跟前的凳子上，拿起了個剝了一半的苞米。
往屋子裡走着的老農頓住了腳，回過身，
“你怎麼和他講的？”
“我跟他說，他自己要牽去賣，就牽去賣吧。我們屋裡的兩隻羊，就跟你先前說得，先留着。”
“……要是再看到他，你跟他講，他要賣的話，就賣給我吧，也免得他去鎮上一趟。”
老農點了點頭，再擡起頭，朝着村子裡另一邊的方向望了望，再出聲說道。
“成……”
老太太剝着苞米，點了點頭，應了聲，也擡起頭，循着老農望向的方向看了看，
“……老俞家屋裡……艾老婆子怎麼樣了。”
老太太轉回頭，說着話，停頓了下。
老農聞聲，沒應聲，搖了搖頭，轉過了身，往着屋裡走了進去。
老太太見狀，回過頭，再朝着先前那方向望了望，也沒再說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