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引擎轟鳴聲逐漸遠去，別墅客廳內再次變得安靜下來，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看着窗外，王美麗始終溫柔的臉上隱隱露出一抹悲慼。
徐青松也是神色複雜，長長嘆了口氣。
餘述轉頭看向他，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性的開口問道：“雙重人格？”
“對。”
徐青松沒有否認，而是直接點了點頭，接着只見他掏出手機，迅速撥通了一個電話，吩咐道：“小方，剛剛從家裡出去的那個是輓歌，派一隊人跟着她，暗中保護，其他不用管，若是小小醒了就直接把人帶回來。”
掛斷電話，徐青松看向餘述四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嘆息說道：“見笑了，小小這孩子……唉，也是命苦吧。”
說着，徐青松擡腳走到了餐桌旁，招手道：“來，我們先吃飯。”
幾人紛紛在桌旁落座，包括王美麗在內，雖然面色中依舊帶着絲悲慼和壓抑，但或許是對這種情況也早已習慣，所以並沒有太過擔心的情緒。
只不過餘述四人本就是徐小小邀請來家裡做客，現在正主都走了，他們再坐在這裡面對着徐青松夫妻倆，倒難免有些不太自在。
而且像這種家務事，他們四個身爲外人，就算想勸慰幾句也覺得不太好說。
所以稍坐了一會之後，飯也沒吃上幾口，四人便提出告辭。
“餘述，你等一下。”
徐青松忽然喊住餘述，略微沉吟後輕聲說道：“有些事想拜託你一下。”
餘述微微點頭，接着，徐青松便帶着他一起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落座後，保姆很快就送來兩杯熱茶，徐青松也拋給了餘述一支菸，兩人各自點燃。
卻見徐青松卻沒有直接開口，而是默默抽菸，直到指間只剩下了短短菸蒂也沒有說話。
餘述見狀，不由輕聲開口問道：“徐叔叔想說的事情……和小小有關？”
“對。”
徐青松沒有再繼續沉默，而是微微點頭，將手中菸蒂在菸灰缸中按熄，然後開口問道：“餘述，你覺得……小小的性格如何？”
“很乖、很可愛，討人喜歡。”
餘述直接開口回答，頓了頓後，又補充說道：“不過剛纔那位輓歌嘛……”
“與小小完全是兩個極端，對吧？”
徐青松面露苦笑，沉吟後接着說道：“小小雙重人格的事……我們其實很早就發現了，但是這些年來，我請了無數心理、腦科等方面的專家對小小進行治療，卻沒有半點效果，一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小小的問題，並沒有那麼簡單。”
“嗯？”
餘述不由挑了挑眉，知道徐青松一定還有後話，於是做出洗耳恭聽狀。
“所謂的雙重人格，成因十分複雜，但一般來說患者必定經受過巨大的情緒波動或打擊，處於某種極端的情緒之中，纔有可能誕生出第二人格。”
徐青松又給自己點了根菸，深深抽了一口，繼續道：“但說到底，第二人格，也是基於主人格的擠出所衍生出來，換句話說，人格只是人格，但靈魂卻是唯一的。”
“嗯，是這樣的。”
餘述點了點頭，徐青松的話並不難理解，但隨即，卻見餘述微微楞了一下，擡頭看向徐青松，問道：“您的意思是，小小他……”
“你猜的沒錯。”
徐青松微微頷首，肯定了餘述的猜猜，“輓歌她……是有自己的獨立靈魂的！”
“一具身體，兩個靈魂？！”
餘述睜大了眼睛，喃喃道：“這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雙重人格的問題了，可是……怎麼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呢？是附身？還是其他什麼？”
“都不是。”
徐青松緩緩搖頭：“輓歌她，也的確是我們的女兒，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是小小的親姐姐。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與小小公用一具身體，而且直到小小九歲的時候，輓歌的靈魂才逐漸甦醒，偶爾會代替小小出現，也是在那時候我們才逐漸發現了異常。”
“可是……”
餘述忍不住皺了皺眉，心中依然充滿疑惑，但隨意又釋然。
靈魂領域一向神秘且玄奧，哪怕是如今的獵靈界，對靈魂領域的研究依舊是一知半解，所以無論出現什麼匪夷所思的情況，其實都不值得感到奇怪。
只不過……徐青松本就是獵靈界第一智者，其博學多聞的程度更是以一己之力建立起了獨屬於九部的功法傳承，如果連他都解決不了的話……
餘述頓了頓後開口問道：“徐叔叔，你說有事要擺脫我，難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對。”
徐青松沒有否認，直接點頭說道：“畢竟，你是整個華夏獵靈界除了小小之外，唯二有着兩個靈魂共用一具身體經驗的人。”
餘述聞言不由一愣，旋即恍然，開口說道：“我和小小的情況不一樣，我那位是守護靈……”
“我知道。”
徐輕鬆擺了擺手，“但是，有什麼不一樣呢？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其實這是一模一樣的情況，不都是一體雙魂嗎？”
“呃。”
餘述再次愣住。
卻見徐青松繼續說道：“而且我並不是讓你幫忙做什麼研究，龍虎觀那位同樣擁有守護靈的老傢伙我也找過，他能提供的經驗想必是要比你多的。更何況，我也從未想要要對小小進行所謂的治療，畢竟這根本就不是病，輓歌有着自己獨立的令狐嗎，她也是我的女兒。我不可能把她當做患者，打着所謂治療的旗號將她消滅，只將小小的人格留下。”
“……”
短短几句話，餘述完全聽出了徐青松所揹負的沉重和複雜，頓了頓後開口問道：“那我可以幫到什麼忙呢？”
“我是想拜託你，能不能多跟輓歌接觸一下？”
徐青松頓了頓，旋即解釋道：“輓歌的性格冷漠，而且幾乎對所有人都擺着一種敵意，包括我和她母親在內也是如此。但我想着……你跟她同樣都是類似的一體雙魂的情況，如果她知道這一點後，或許對你會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啊？”
餘述眨巴着眼睛看向徐青松。
“龍虎觀的萬老頭年紀太大了。”
徐青松輕聲道：“倒是你跟輓歌的年齡相仿，正合適。”
“可是……”
餘述張了張嘴，道：“這麼做的目的呢？是想要搞清楚徐輓歌和小小的魂體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共生狀態嗎？”
“不是。”
徐青松直接搖了搖頭，“和這些都沒關係。”
沉默了一會之後，只見徐青松輕聲說道：“我只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
“輓歌她……太孤獨了。”
“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不給任何人接近她的機會，就像是冷硬的山石，拒絕任何溫度。”
“她……需要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