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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開雙臂,活動筋骨,封於修全身向前跨出一大步。
踏步的時候,他全身的筋,從腳跟處一路向上,一連串的彈抖,全身的衣服好像被無數鞭子劇烈抽打。
這是他摧動氣血,讓力量散發到全身血管中造成的奇景。
而此時,彭懌辰靜靜的站着,等封於修這套動作做完,也不說話,直接跨出了一大步。
這一步他是以大脊椎爲弓,以腰爲弦,以左腿爲箭。
刷!
整個人像箭一樣飛射而出,一雙手掌向前直推,擊向封於修的臉。
用的正是“大摔碑手”中直擊一式“千斤撞閘”。
封於修在彭懌辰飛射過來的同時,左手骨節一抖,一條原本乾瘦的手臂,已經鼓漲的又粗又大。
朝着自己面前橫着飛出一擊,以自己堅硬的肘部把彭懌辰的“大摔碑掌”挑開。
隨後右手屈指成抓,招彭懌辰的右側腰子就是一掏!
“好通背!這個封於修真的已經將各門各派的國術融會貫通了啊!”
彭懌辰心裡讚歎了一聲。
此時,封於修地手臂就真彷彿一頭大力神猿。而封於修右手抓腰的那一下卻是鷹形,“斜鷹式”。
這一爪並不是哪一門的傳統打法。
而是形意拳、八卦掌的結合體。
以形意地鷹形爪功結合八卦地轉掌打偏門,威力又大。更是詭秘陰沉,出其不意。
彭懌辰卻不在意,腰如神龍擺尾一般,只是一扭就閃避過這一爪。
然後兩手迴轉,內裹,就好像抱着一方大石頭磨盤推轉,向着封於修的腰,出掌搖轉硬擰,如兩個大鋼鉗子要去絞鋼絲,擰麻花。
“大摔碑手!九牛轉磨?”
封於修看出了彭懌辰運用的武功,竟然不敢硬扛。
他向後跳躍,如同羚羊在陡峭的岩石懸崖上面奔騰縱跳一般,輕飄飄的躲過了彭懌辰這一記殺招。
彭懌辰看見封於修這一招躲閃蹦跳,發力前完全沒有一點徵兆,讓自己根本無法琢磨到跳躍的方向,更無法進行追擊。
少林象形拳中有兩式極爲精妙的閃躲法門,一是“羚羊掛角”,二是“香象渡河”。兩式都以發力隱蔽,事先沒有一點徵兆著稱。
就算以彭懌辰化勁巔峰的感知能力,也捕捉不到封於修跳躍的方向。
封於修一跳開,卻也不停留,轉身,力沉雙腿。
一瞬間,他的雙腿突然變得粗大無比,就好像大象腿一樣,朝着地面輕輕一踩,身體就有一種龐然巨物漂浮在水面上的感覺。
一點!二點!三點!
粗大地象腿點在地面,卻好像蜻蜓點在水面一樣,把舉重若輕的功夫施展到了極致!
然後封於修無聲無息的飛射到了彭懌辰的身前,出手就狠辣無比,想要單手絞斷彭懌辰的頸骨!
彭懌辰也打出了戰意,也知道以封於修的武功體力,兩人如果再打下去地話,很可能就成了拼體力的情況。
就在他被封於修叉住脖子的瞬間,他胸膛鼓漲起來。一口氣從肺部炸出,經過頸部的咽喉向外擴張。
他竟然就靠自己鼓盪氣血的招式,用頸部的肌肉,硬生生抗住了封於修的必殺一擊。
“巨蟒吐丹”!
彭懌辰用出的是形意拳中的秘法,是國術中爆發力最強的一種功夫。
以劇烈呼吸引動身體內部的氣血刺激穴位。而把全身的潛力都爆發出來,以達到最強烈的打擊效果!
同時,他地身體扭翻,一式“龍騰蟒翻”,全身在半空翻轉了一週,甩開了掛在自己脖子上,封於修的雙手。
在半空中,順勢打出一記“力劈華山”,向封於修地額頭狠狠砍去。
彭懌辰這下猛烈的砍擊,又一次用上了巨蟒吐丹的爆發力。
他此時手上的力量一記超過了化勁巔峰的力量。
就要像真正拿着開天斧,力劈華山的二郎神楊戩一樣,是用天地的威勢,要把封於修劈成兩半!
在彭懌辰鼓脖子翻身的時候,封於修原本還想用擒拿手法和彭懌辰較量一下近身扭斗的技巧。
但就在彭懌辰劈下來的瞬間,他就沒有任何還擊的想法了。
在彭懌辰的掌風下,他的額頭皮膚劇烈的跳動着,臉上的汗毛全部豎立的起來,就好像受驚了的刺蝟。
然後,他用盡全力雙手上舉,兩腿紮成馬步,一式“霸王扛鼎”,死死的架住彭懌辰一拳劈下來的“開天斧”。
爆!爆!爆!
封於修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的手掌,自上而下的劈砍,能打出這麼大的威勢來。
這一刻。他在懷疑彭懌辰是不是真的是二郎神附體。
他的雙腿下面的水泥地面全部塌陷,一身橫練的銅皮鐵骨都被這一下打得頭暈眼花,連嘴裡的牙牀都被震盪得發麻。
彭懌辰也被這一下劇烈的碰撞,彈飛了出去。
但他很快就站穩了身體,看着雙腳下陷癱軟在地上的封於修。
他知道對方現在已經受了重傷,下意識,又衝了過去,想要一拳了結對方的性命。
封於修卻掙扎的單膝跪地,抱拳拱手,滿臉猙獰卻又滿足的樣子:“你現在這個樣子,纔是我真正期待的武者模樣。來吧,殺了我,你就能突破自己。來啊!!”
彭懌辰這時卻想起了自己的小師妹,想起了無數在生死擂臺上死去的武者,這已經不是武者的時代。華夏人不用再打生打死,就能獲得喜樂安康,那麼爲什麼還要打。
彭懌辰終於想通了這個時代,想通了這個時代武者真正的意義。
就在這時,他全身貫通一氣,竟然突破了數年難以逾越的桎梏,進入了“一顆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玄妙境界。
只是武者的功夫不是靠頓悟得來的,他領悟了,得道了,還必須經過數月的苦練,才能最終將自己的功夫穩定在抱丹的境界。
“不,我不打了,我不會再殺人。”彭懌辰滿臉釋懷的對着封於修說道。
封於修不知道他已經領悟了抱丹的真諦,見到他說不願殺人,氣的渾身發抖。
他趁着彭懌辰猶豫掙扎的時機,一把拉住他的褲腳,把他拖進了一旁公路的車流中。
在串流不息的大卡車之中,兩個國術大宗師就和普通人一樣脆弱。只能不斷躲避在卡車底盤下面,不敢擡頭。
彭懌辰很快找準一個沒有車的機會,翻起身把封於修壓在了身下。
但這時突然又有一輛大卡車衝了過來,彭懌辰不忍心看到這化勁巔峰的國術高手慘死在車輪之下,發力把封於修甩出了車輪之外。
他躺在地上,等待大卡車從頭頂開了過去,自己剛想衝出車流,沒想到卻被疾馳而過的卡車掛住了衣服,在地面上拖行了幾百米,纔想辦法,滾出了車流。
彭懌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鋼筋鐵骨畢竟不是真的鋼鐵,被大卡車撞擊之後,他還是受了傷。
就在這時,封於修掙扎着走到了他面前,他放聲大笑道:“我突破了,我突破了,我終於達到抱丹的境界了。”
笑完,他又跪在地上,對着彭懌辰說道:“夏侯武,你的確很厲害,真的逼我突破了自己的桎梏。但你還是輸了,國術是殺人技,是殺人技,你不打死我,現在我就要打死你。”
封於修揚起自己的拳頭正準備打死彭懌辰。
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封於修,住手,把手放在頭上,蹲在地上,否則我就開槍了。”
原來是得到了彭懌辰留的口信的陸玄心及時趕到了。
封於修此時全身是傷,但卻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瘋狂在原地站起了樁法,要當場抱丹,希望能真正跨入“一顆金丹吞入腹”的境界,拜託警察的追捕。
彭懌辰看到他的動作,感覺這個人真是瘋子,他受了這麼重的傷,現在的環境又如此嘈雜,還有一個警察拿着槍指着他。
竟然就敢現場抱丹,想要依靠這種危險程度極高的突破,反敗爲勝?
就在這時,彭懌辰突然聽到他身上的骨骼、氣血全部發出‘嗡嗡’的轟鳴。
他知道封於修已經開始抱丹了。
彭懌辰阻止了嚇得想要開槍的陸玄心,躺在地上,看着這個武瘋子,他不屬於這個時代,這種以一己之力對抗世界的魄力和瘋狂,讓彭懌辰感覺欽佩,但又爲他感到悲涼。
僅僅不過半分鐘,封於修的耳口鼻眼突然開始向外滲血,彭懌辰看到這不驚反喜,他知道封於修成功了。
這些血就是他要易髓換血的徵兆。
但就在最後快要成功的一刻,封於修臉上的皮肉迅速塌陷,肌肉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身上的的皮膚全都黏在谷歌上,這個人看起來好像一個骷髏一樣。
彭懌辰連忙掙扎挪到封於修身邊,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封於修,他倉促抱丹,果然還是失敗了。
好在封於修及時從抱丹的情況下脫離了出來,不然可能已經就此坐化了。
彭懌辰看着奄奄一息的封於修,心裡的悲涼和無奈已經不可抑制。
“你還有什麼心願,我能做到一定幫你完成。”彭懌辰知道他的身體機能已經斷絕,只剩最後一口氣而已。
封於修臉上的陰狠和猙獰消失了,他現在看着彭懌辰,“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武者……武者要不畏生死,但我心有牽掛,果然不能突破最後一關。要靠你……靠你幫我領略抱丹的風采了。”
彭懌辰強忍悲痛,心裡無比糾結,他不知道該恨這個殺了他朋友的殺手,還是敬這個孜孜不倦堅持國術的大宗師。
只能按捺住心裡的糾結,對着封於修點了點頭。
封於修鬆了一口氣,他的生機一點點消逝着,“你,你要幫……幫我救沈雪,她是……她是無辜的。你抱丹之後,必然……必然能救她……”
說完最後一個‘她’字,這個國術天才,一代化勁巔峰的大宗師,這個時代最後一個徹徹底底的武者,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依然睜大的雙眼裡,還停留着對武道至高境界的無限憧憬和追求。
陸玄心這時才鬆了一口氣,跑過來扶彭懌辰。
彭懌辰慢慢合上了封於修的眼皮,自己也倒在了陸玄心懷裡。
……
三個月後。
彭懌辰成功突破到了抱丹境,他用自己對人體的瞭解,治好了封於修妻子沈雪的癌症,但沈雪鬱鬱寡歡的樣子,讓彭懌辰感覺她的心已經隨着封於修一起死去了。
而彭懌辰在陸玄心的幫助下,終於獲得減刑,從監獄裡被釋放了出來。
他回到了佛.山,和自己的小師妹,重新開辦了合一門。
他和封於修的故事,漸漸變成國術圈裡的一個傳說。
人們唯一知道的是,彭懌辰從此再也不輕易教人國術的打法了,他的徒弟只學他的練法。因爲,彭懌辰知道這不是武者的時代,喜樂安康,做一個普通人才是安樂一生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