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元旦還有六天，上海下起小雪。
譚明陽身上的黑色大衣肩頭堆積幾許白雪，鼻子有些泛紅。
身後姚安追上來，手中拿着一把雨傘。
等走進茶館，有穿着旗袍的服務員遞上毛巾。
譚明陽擡手拒絕，輕輕拍打兩下肩膀。
聞着濃重的茶香，譚明陽深呼一口氣。
大步流星往裡走，很快就看到董青山。
穿着隨意的老頭，看到他露出笑容：“來，坐下喝杯熱茶。”
譚明陽也不客氣，坐下就灌下一杯熱茶，腹部瞬間溫熱起來。
董青山見他如此，笑道：“你這喝法，真是.....”
沒有繼續往下說，點到即止。
譚明陽笑着自嘲：“牛嚼牡丹。”
董青山哈哈一笑，隨後想起這是茶館，周圍客人都非常安靜，趕緊收斂。
儘管如此，還是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譚明陽不管其他人，端起桌上茶壺，重新倒一杯推到旁邊。
姚安站在後面，見到他的動作，非常自覺的端起來。
‘咕咚，吧唧吧唧’
一口嚥下去，姚安低聲的道：
“譚總，這茶沒什麼味，是不是茶葉放少了？”
旁邊董青山看傻眼，沒想到譚明陽會給一個保鏢倒茶。
聽到姚安的對茶的評價，忍不住眼角抽動。
譚明陽認真回答：“他們這喝茶就這習慣，喝不慣回去自己泡一杯。”
姚安點頭：“嗯，這水也不熱，還是我自己泡的茶好喝。”
對面董青山看着兩人一來一往的聊着，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一眼大塊頭保鏢，無奈搖搖頭。
這是個沒品位的傢伙，說了也白說。
轉頭看向譚明陽，有些疑惑。
明明會品茶，爲什麼還要和身邊人胡說？
譚明陽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端起茶壺給三人都到一杯茶，淡然道：
“姚安拳腳功夫不錯，有他在基本沒人能靠近我。”
“他喜歡大口喝茶，濃茶。”
董青山明白他的意思，視線在姚安身上掃一眼，點頭道：
“嗯，運氣不錯，碰到你這個通情達理的老闆。”
譚明陽點頭：“運氣是不錯，他這樣的保鏢可是不好找。”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都笑起來。
渾厚爽朗的笑聲吸引不少人側目。
遠處服務員都看過來，有些驚訝。
董青山是他們這的熟客，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正事前的寒暄結束，譚明陽敲敲桌面，姚安把手中拎着的檔案袋放上來。
譚明陽打開，把裡面東西連同一根筆一起推過去。
“地皮面積已經測量完，這是合同，董總看好，要是沒問題直接簽字就行。”
說道正事，董青山臉上表情嚴肅。
拿起桌上合同看起來，隨着翻動，臉上浮現驚訝。
不是譚明陽給的價格太差，而是給的價格太合適。
真的如他所說，沒有壓價。
之前他還想，對方是不是說得好聽，暗中坑他。
現在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
看完之後，董青山拿出手機發出一條消息。
很快一個人從遠處走過來，一身黑色西裝，帶着金絲眼鏡。
譚明陽只看一眼就猜到對方職業，看着對面老者笑道：
“董總很謹慎，這位律師先生看上去很專業。”
董青山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好，可.......
嘆口氣，語氣沉重道：“譚總多包含，董家現在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這塊地皮很重要。”
要是這次被人坑了，損失的不是一塊地那麼簡單，整個董家都要跟着走向沒落。
律師推推眼睛，隱晦看一眼譚明陽，好奇傳說中的譚明陽是什麼樣的人。
姚安最先察覺到，雙目一厲。
被他瞪着的律師伸出的雙手一顫，差點把合同扔出去。
好傢伙，譚明陽身邊的人都這麼兇，本人得多兇殘？
不敢在看，老老實實盯着合同看起來。
查看一邊，眼中滿是驚訝和稀奇。
旁邊董青山看出他的神情不對，有些着急問：“怎麼樣？”
難道是合同中的陷阱自己沒看出來？
律師回神，搖頭道：“沒有任何問題。”
董青山瞪眼，沒什麼問題你擺出那種表情，是想鬧什麼？
律師無奈一笑，就是因爲沒有問題才讓人驚訝。
他看過的合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或多或少都隱藏着陷阱。
這份合同卻一點問題都沒有，處處透着‘實在’二字。
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
董青山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譚明陽，對方坦坦蕩蕩，自己這樣做倒是顯的有些狹隘。
譚明陽淡笑：“沒關係，這是生意。”
商場如戰場，戰場上被人騙可是要沒命的。
商場也同樣如此，一個不小心家破人亡。
他的意思，董青山聽懂了，壓下心中無限感嘆，痛快簽下自己的名字。
姚安利落走過去，推開律師收起合同。
譚明陽舉起茶杯笑着示意，董青山同樣舉起茶杯。
兩人以茶代酒喝完，董青山對旁邊律師道：“今天麻煩你，辛苦了。”
對方客氣的擺手，看都不敢往譚明陽身上看。
等他把律師打發走，譚明陽笑道：
“生意做完，我同崔浩一樣喊您一聲董伯伯，如何？”
董青山有些詫異，隨後笑着點頭：“當然好。”
兩人身份轉變，反倒氣氛更好。
要不是有崔浩這層關係在董青山恨不得拉着他拜把子。
半個小時過去，兩人隱約有忘年交的意思。
譚明陽手中捏着小茶杯，收斂笑容，擡頭看着對面人道：
“董家之前要走房地產的路，現在還想改行嗎？”
董青山表情一頓，露出一個苦澀笑容。
放下茶杯，聲音有些滄桑：
“房地產行業我已經不想在涉足，至於其他行業.....老了，子孫又不爭氣，能維持現狀就不錯。”
譚明陽看對方一眼，沉默片刻。
“上海建材行業剛經歷過一場動盪，現在加入進去，倒是個好機會。”
董青山擡頭，眼神閃動，在思考他的提議。
上海建材行業的動盪還是眼前年輕人攪合的，新出現的金鑫公司就是他在背後扶持，勢頭很猛！
眼看金鑫成長迅速，以後說不定能成爲上海建材行業龍頭。
這時候不是應該想辦法遏制強勁對手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