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暮山行(二)

重越山莊是一座伴山而建的古堡型建築。上次女兒跟洛雲峰過來,還是大半年以前的事。

當時是晚上,洛雲峰看不清這個建築的全景。今天在陽光下,終於能將整個建築盡收眼底。

佔地巨大的堡壘,一如西方童話中公主居住的城堡。

小丫頭坐在父親肩膀上,她按着父親的頭四下觀望。

看了大概十秒鐘,洛瑤扁扁嘴巴:“這裡的格局太小,只合適悠悠公主居住。瑤瑤女皇需要更大的城堡,要比這裡大。把世博會的中國館放大十倍,勉強可以做女皇的行宮。”

“中國館高度六十九米,放大十倍就是六百九十米。世界最高的迪拜塔也才828米。我的乖瑤瑤,你打算窮奢極欲到什麼程度?”洛雲峰被女兒的豪情壯志嚇到:“我寧願你先定一個小目標。”

洛瑤自己估算了一下工程量,她立刻摟住洛雲峰的額頭:“瑤瑤最聽話,先定一個小目標。爸爸去把中國館裡的人等通通趕走,讓瑤瑤住進去。”

“我們還是繼續談一億一頓的大餐問題。”洛雲峰立刻道:“這件事比較現實。”

瑤瑤不滿的撅起嘴:“明明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爸爸爲什麼辦不到呢?肯定是你的貢獻太低,dkp不夠。”

“丫頭別鬧啊,”洛雲峰抱起女兒放在地上,他掏出手機:“爸爸聽見手機在響,我先接個電話。”

電話是齊鴻打來的。

洛雲峰按下接聽鍵,還沒等他說出話,電話那頭已經響起震天哀嚎:

“洛老師,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別跟老師開玩笑。你還沒把方蘅騙到手,哪裡會捨得死?”洛雲峰已經習慣齊鴻的一驚一乍:“有話就直說,老師很忙沒空跟你磨牙。”

“啊——你身邊沒有別人吧?”齊鴻乾嚎了一陣,他壓低聲音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事關我一生的幸福,想請你給我拿個主意。”

洛雲峰嘿嘿乾笑幾聲,他向邊上走幾步。

走到距離女兒七八米的地方,確認洛瑤沒有注意這邊,他才小聲道:“你小子是不舉還是早泄?關鍵時刻掉鏈子啦?”

“不是開玩笑,我真的遇到很困難的事情。”齊鴻忸怩的聲音傳來:“您還記得在學校跟我表白的日本小妞嗎?叫土御門櫻子的女孩,我跟她之間遇到些麻煩。”

“是不是你對她動心了,而方蘅又不肯放手。所以你想把名字改成齊藤誠?”洛雲峰恍然大悟,他苦口婆心道:“這事包在老師身上,你要好船還柴刀?老師包你如願以償。”

齊鴻大急道:“老師你就別開玩笑了,我是在說正事。”

“我問你答。”洛雲峰聽出齊鴻的窘迫,他不再東扯西拉:“她是日本特工你知道嗎?”

齊鴻的語氣帶着幾分羞愧:“以前知道但不相信,現在我確信了。”

“女特工想要完成任務,通常都離不開下三路的範疇。你是不是被引誘犯錯了?”洛雲峰繼續問到。

昨天齊鴻接受了進山追蹤的任務。畢竟是鸚大白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他很快就在森林裡找到了土御門櫻子。

但事情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兩人一見面就大打出手。

女孩承認自己接近他是別有用心。

然後就是對小男生屢試不爽的橋段:櫻子抽泣着說自己愛上了齊鴻,不想傷害他。她的內心糾結痛苦矛盾,說到動情處,不禁潸然淚下。

於是齊鴻心軟了,擡手幫她擦眼淚。

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推倒環節,而且是逆推。氣血方剛的齊鴻哪裡能抵禦得住?當即就耍了一套“夜戰八荒藏刀式”,也算是爲國爭光。

“是的。我昨天——”齊鴻老老實實的回答。

洛雲峰打斷道:“我不想知道事情經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放平心態,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齊鴻一愣:“這樣就完了?可我以後該怎麼面對蘅蘅?”

“兩個選擇,一,瞞她一輩子。不過以你的大嘴,這點基本上做不到。”洛雲峰平靜分析到:“二,立刻就跟她分手。初戀女友未必是最合適結婚的對象,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更好的女人。這是老師的人生經驗。”

“如果你不好意思跟方蘅說分手,讓老師幫你一把也行。”

“不必了。”齊鴻說得斬釘截鐵:“這件事我親自說。”

---

在天譴小組的作戰指揮室裡,寧若凰和方蘅都帶着耳機在監聽。

洛雲峰和齊鴻的話,一字不漏傳進兩人的耳朵裡。

聽見洛雲峰給出的建議,方蘅臉色煞白。

她望向寧若凰的眼神變得焦急:“老師,我該怎麼辦?”

那邊的對話已經結束,寧若凰摘下耳機:“你也有兩個選擇。一是徹底跟齊鴻斷絕關係,將來天譴小隊必然有你一席之地。二是忘記今天聽到的一切,從這裡走出去。跟着齊鴻一起回家,與天譴小隊徹底斷絕聯繫。”

“我想回家。”方蘅想了想,她低聲道:“我知道這個決定很對不起老師。您教了我五年,在我身上花費無數的心血。您陪我的時間,甚至比陪瑤瑤的時間都多。可我還是想回去。”

“你真想好了?”寧若凰皺眉道:“留在天譴小隊,你能發揮更大的作用,這裡纔是發揮你畢生所學的舞臺。”

方蘅咬咬牙,她堅定的擡起頭:“我心裡很清楚,就算留在天譴小隊,我的作用也不是獨一無二。即便沒有我,還有很多人能接替勝任我的工作。”

“在這裡我費盡心力,爭的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但是在齊鴻心裡,我卻是獨一無二的,至少現在是的。他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如果我不抓住的話,這個位置很快就會被人取代。”

方蘅摘下耳機,她衝寧若凰深深鞠躬道:“老師,我走了。您多保重。”

說罷,女孩打開指揮室的大門,她向着門外的陽光中跑去。

在早晨陽光的照耀下,她的腳步輕盈,她的笑容純真。

在她的正前方,齊鴻也在大步向她走來。

方蘅腳下開始加速,她張開雙手朝齊鴻撲過去:“抱住我。”

兩個年輕人在陽光下緊緊抱在一起。

“如果不是無可替代,這樣的努力毫無意義。”寧若凰臉色有些灰暗,她自嘲道:“靳月夢無數次向我證明了這一點。至始至終我只證明了一件事,我是個可有可無的失敗者。”

“算了,由她去。”寧若凰突然站起身,她彷彿想通了一切:“暗組不會因靳月夢的離開而瓦解。天譴小隊也不會因方蘅的離開,而陷入後繼無人的境地。”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有隊員滿臉激動的衝進來:“隊長,我們發現了一棵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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