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議事結束,三名家主的化身瞬間消散,歸回本尊。
九嶷山前線,正在大營之中處置軍務的厲無咎微微一動,撫額片刻,旋即知道了天亙飛宮中的經過,他眉宇之間頓時閃過一抹陰鷙,吩咐左右:“請諸族老來。”
須臾,厲氏此番出戰的高層,如厲無定之流陸續抵達。
等人都到齊之後,厲無咎打開大營的防護陣法,確定陣法運轉正常,已然隔絕內外,才語氣低沉的說道:“方纔宗主在宗內召見,用去老夫一道化身。”
“蘇氏與司鴻氏,最近收穫巨大,除卻自家中飽私囊外,還運送了大批物資回宗入庫。”
“而我厲氏迄今爲止,非但幾乎沒有撈到任何好處,還戰死了不少族人。”
“此外,宗主還要求聖子立刻中斷任務,參加大戰。”
厲氏族人聞言,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氣氛壓抑無比。
片刻之後,一名族老忽然問道:“聖女沒來?”
厲無咎搖頭道:“獵月前番與素真天天姬交手後,有所感悟,如今正在突破,這幾日不便打擾她。”
一聽家主之女有事不在,厲氏族人猛然爆發了起來。
“宗主欺人太甚,活該做個綠烏龜!”一名年輕的族老神情暴怒,“以司鴻傾嬿的實力,若非自願,聖子當時不過結丹,如何可能得手?!此事從頭到尾,都是宗主多管閒事!”
“沒錯!司鴻傾嬿被我厲氏聖子採衤卜,與他蘇離經何干?”
“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全天下都知道了蘇離經的寬容大度,他做什麼不能將錯就錯,收些靈石了事,還要硬抓着不放?”
“聖子就算年少輕狂了點,畢竟是攀登過萬族血梯、入傳承殿,得到諸位祖師認可的新血。按照宗門規矩,聖子聖女的處置,哪怕宗主也無法自專,必須稟告傳承殿,由諸祖師裁斷。這等小事,又不是欺師滅祖改換門庭,蘇離經身爲宗主,就不能爲宗門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正是這個道理!聖子纔多大年紀?年輕人不懂事,偶爾犯點錯都是人之常情。”
“算起來聖子還是個孩子……”
“哪有小孩子不淘氣的……”
“宗主長年居住天亙宮,
鮮少與宗主夫人照面,他自己不知道哄着點正妻,還不許正妻另外找慰藉?宗主夫人都沒有對聖子喊打喊殺,要他衝鋒在前,越俎代庖!”
衆人越說越肆無忌憚,剛開始還只是指責蘇離經咎由自取、斤斤計較,說着說着,就漸漸變成了:“上一代聖子聖女之爭,我厲氏天驕受到蘇氏與司鴻氏的聯手算計,於攀登萬族血梯前夕隕落。以至於這兩百多年來,聖宗大權,皆爲那兩家所執掌,明裡暗裡打壓我等。”
“若非諸位老祖坐鎮,又有獵月崛起,只怕我厲氏早已是元氣大傷!”
“如今聖子以結丹修爲,採衤卜司鴻傾嬿,這是給我厲氏長臉……”
“說得好!司鴻傾嬿再怎麼說,也是出身、修爲、手段都能與蘇離經一較高下的宗主夫人,聖子能夠採衤卜她,不管她是否自願,都可見聖子手段。算算年紀,聖子纔多大?便有如此戰績,蘇離經還要糾纏不休,簡直不識擡舉……”
“等往後聖女接任宗主,再給這兩家好看……”
等衆人罵夠了,厲無咎頓時擺了擺手。
頓時,族人們安靜下來。
只聽厲無咎說道:“這筆賬,我等當然會記下來,等待日後清算。”
“只是宗門規矩,蘇離經還是宗主一日,我厲氏,必須聽命。”
“現在的問題有兩個:第一,是這場討僞大戰,厲氏不能一點好處都沒有!”
“第二,就是宗主一直抓着聖子的事情不放,又該如何處置。”
“你們可有什麼看法?”
衆人對望一眼,竊竊私語片刻後,一名族老開口說道:“家主,聖子的事情很好解決。且不說我厲氏已經投入了這麼多,就說我厲氏今日之所以會處境如此艱難,好處全沒有,衝鋒陷陣之事全都有,就是因爲上一代聖子聖女之爭的落敗。”
“因此,絕對不能放棄聖子。”
“只要熬過這幾十年,等聖女承位,我們的損失,我們的委屈,我們的付出,都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否則的話,就算聖女繼任宗主,也必須從蘇氏或者司鴻氏中挑選一家分權,行事多有牽掣,這些年來的佈局,豈非打了水漂?”
“而且退一萬步來講,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等願意交出聖子,宗主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拖着。”
“反正怠戰的懲罰,也不過是交點靈石。”
“現在真正的問題是,宗主將油水都分給了蘇氏與司鴻氏,我們厲氏想要有所收穫,必須另尋他法。”
“現在戰場都在九嶷山境內。”此刻,又有一名族老出列說道,“既然九嶷山這邊的資源分佈,都已經被蘇氏與司鴻氏控制,那我等不如更換戰場,去燕犀城、琉婪皇朝、寒黯劍宗以及素真天境內?”
衆人略作思索,都是微微頷首。
有族老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僞道如今越來越多的修士趕來九嶷山,其他四宗守備削弱,反而有機可趁。不過,此事不能明着來,畢竟宗主之命,是要我等正面對抗僞道。”
厲無定緩緩開口:“宗主不是想讓聖子參戰麼?那就用聖子的名義去好了。”
“我厲氏的主力,還是留在正面戰場,跟在無始山莊、輪迴塔後面謀取戰績。爾後暗中抽調精銳,去僞道其他四宗屠城劫掠,如此既能堵住宗主的口,又能獲取資源,還能助聖子傳揚威名,正是一箭三雕。”
厲無咎環顧一圈,見衆人都無意反對,自己心中也是滿意,遂微微點頭:“好!就這麼做。 ”
“不過,派去的精銳,行事必須做的像一點。”
“否則叫人一眼看出破綻,便毫無意義。”
厲無定說道:“家主放心,聖子行事風格雖然肆無忌憚,時常出人意料,但用心揣摩之下,若要模仿,卻是不難。”
厲無咎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你安排,儘快去辦。”
吩咐完此事,又商議了些族務,這場臨時商討,便告解散。
等衆人離開,厲無咎略作思忖,取出一張似真似幻的玄色符籙,輸入法力催動。
很快,這張符籙微微一動,傳出一個蒼老之中透着威嚴的語聲:“何事?”
“老祖。”厲無咎忙道,“我要知道裴凌那邊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