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到此爲止了,但是當天晚上,一家人還是聽到了那奇怪的說話聲,楊煥君的大聲尖叫將夫妻兩人引到了樓上,二丫頭臉色蒼白地指着牀邊的黃梨木椅子,怔怔地說不出話來。(m首發)
楊志趕緊問道:“二丫頭,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了這椅子不祥嗎,你怎麼還撿了回來?”
二丫頭驚叫着說道:“我跟本沒有去撿,睡覺時還沒有,被說話聲吵醒的時候,它就出現了,嗚嗚,我好怕……”
恐懼之後就是無盡的憤怒,楊志怒從心頭起,將黃梨木椅子拖到院子中央,在青石板磚上一頓猛砸,將一隻堪稱得上是藝術品的椅子砸成了十多根木條。
第二天一早,楊志沒有去店裡,而是從屋裡找出一隻蛇皮口袋,將砸碎的椅子收拾好,開着三蹦子跑了十多里路,將這些木頭扔在了一堆建築廢料裡。
當天晚上,滿以爲能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誰知道到了半夜,說話聲如約而至,二丫頭又在樓上慘叫,這叫聲,比任何一次都讓人毛骨悚然。夫妻二人衝上樓去,看到了駭人的一幕,那隻被毀掉的黃梨木椅子又恢復原樣,回來了,就安安靜靜地立在楊煥君的房間裡。
雖然精美,安靜,卻是所有恐怖的來源……
之後,那張黃梨木椅子就像是跟定了他們一家,怎麼也擺脫不了,一家人從此再也沒有睡過好覺,也請過術士做法,但是跟本沒用,第一個術士被嚇瘋了,第二個術士只看了一眼,轉身就走,說是他們楊家惹了不該惹的東西,誰也救不了,只能自求多福。
店鋪關門了,二丫頭也在高考前夜輟學回家了,這隻黃梨木椅子,毀了他們一家的生活。試想一下,一個人一天不睡覺,已經十分難受,兩天不睡覺那已經不是難受就能形容的了,三天不睡覺,那已經到了人的極限,而楊家人,整整兩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還活着就已經算是不錯了。身體虛弱成怎麼樣都不奇怪。
如今,家裡家外都靠二丫頭一人操勞,她年輕,比二老能挨扛,夫妻二人只有在中午喝過符水之後,力氣纔會恢復一些,幫忙乾點兒農活。
兩年以來,一家人爲了擺脫這隻黃梨木椅子,已經發光了所有的積蓄,田地裡的收成連餬口也不夠,幸虧二丫頭有個男朋友在開出租車,偶爾能稍個客人來,掙幾個錢,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家人憔悴異常,就像是剛剛從墳地裡爬出來的乾屍一樣,小深家裡反對他和二丫頭的事,而捎來的客人,也是一看他們這個樣子,像是見了鬼一樣跑掉了。
在我們入住之前,客房已有三個月沒人住了。
我問道:“楊叔啊,昨天我看到你們吃符灰,那符多少錢一張的?”
楊志說道:“一百塊一張!”
我的心裡巨汗,那畫的都是什麼東西啊,連硃砂都是用得最次一等的,效果自然可想而知了,而且看得出,對方故意調了劑量,能夠讓你感覺好一點,但又偏偏解決不了問題,看來那術士是準備一直吃他家啊!
說起符紙,楊志說道:“小張師傅,你昨天給我們的符紙,十分有效,我們喝了之後,一晚上都沒有聽到那磨人的說話聲了,兩年來,竟是第一次睡了個安穩覺!”
你們是沒聽到說話聲了,全都就應到我們身上了唄。
我正要說些什麼,楊大嬸跪在地上說道:“我知道小張師傅是高人,求求你搭救我們一家,不然的話,我們知道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了……”
楊大嬸這一跪下,楊志和二丫頭也都跪下來,哭聲哀哀,讓人不忍卒聞。
我看向呂婷,呂婷知道我心裡想法,說道:“大叔大嬸,你們先起來,我們答應你,會盡力幫你們!”
將楊志一家人從地上扶起,又問了一些細節,我說道:“先帶我們去看看那椅子吧!”
二丫頭點點頭,取下一把鑰匙,帶着我們往空房子走去,來到房門前,她想要去開鎖,可是手抖得厲害,怎麼也捅不進鎖眼裡。
沒辦法,我只得從她的手裡接過鑰匙,打開了門鎖,和呂婷走了進去,進門的時候,我在呂婷的耳邊說道:“對不起啊,都是我愛顯擺,怕是要在這裡拖累幾天了!”
呂婷說道:“沒事,如果能幫助別人卻不幫助,我一路上都不會好受的!”
我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所以很多時候爲俗事所纏,不知道這是不是我修行遇阻的癥結所在,呃……
我開啓了天眼,看向梨花木椅子,椅子裡隱隱有一股遊動黑氣,黑氣之中,有一個扎着頭巾的老太太,老太太翹着二郎腿,一手扶着一根長長的黃銅煙桿,抽了一口,撥了撥菸灰,然後,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直直地望向前方,皺起了眉頭。
緊接着,黑氣慢慢流動,老太太的影像慢慢地消失了,凳子裡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意態優雅,她的身體看起來十分虛弱,手託着一塊手拍,咯出了一口鮮血,展開看了看,眼中流露出悲涼的神情,突然間,她也像感應到了什麼,秀眉蹙起,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黑氣再次流轉,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少年,他在削着一柄木劍,手法純熟,很快就削成了,揮動了幾下,似乎頗爲滿意,這時候,一個婦女走了過來,和她說了幾句什麼,少年的臉上頓時一臉堅毅之色,看着我們吼了一句什麼。
被喊聲驚動,從屋裡衝出來中年漢子,身高近兩米,手裡拿着一柄長槍,怒吼一聲,就向着我們紮了過來,那氣勢就像是下山的猛虎,嚇得我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要是普通人,肯定會神爲之奪!
想必這就是前幾名術士被嚇退的原因了。
楊志見我後退,心神不寧地問道:“小張師傅,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那長槍刺出黃花梨椅子的範圍之外就化做了虛無,緊跟着,黑氣變淡了,像是絲線一樣纏繞着黃梨木椅,同時散發出從地底深處帶來的陰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