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她可是什麼看清楚了!阿狸堅定地說道:“穗禾,我這就下山,我給你將方憂找來!”到了黃昏將近,日暮降臨的時候,方憂在阿狸的堅持之下,竟然真的到了山裡!方憂對於穗禾懷孕之事,心裡也是驚訝萬分!此事如何收場?父親知道了,會不會非常生氣?他畏畏縮縮地到了廟裡,看着穗禾的神情,她並不驚慌,去看起來消沉!穗禾見了他,淡淡說道:“憂少爺,你終於肯來了?”語氣裡,自是淡漠。方憂聽了,看了看那阿狸,便對着穗禾笑道:“雨停了,我便自然能有時間來看你了嘛!”
阿狸見了,便取出一根粗大的棍子,對着方憂說道:“得了吧,憂少爺,現在不是你花言巧語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你是一定要給穗禾一個說法的!”我告訴你,雖然我阿狸是個窮打柴的,但從來都是將穗禾當作自己的親妹妹,我待她自是比親妹妹還要親!你若是不給她一個說話,我便不會讓你好看!”
說着,便將木棍往方憂面前一橫,阿狸是身材高大健壯,瘦長的方憂站在他面前,竟顯得那樣猥瑣。方憂不免有些害怕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阿狸,其實你知道,我待穗禾是真心的!”“你既然待她真心,那麼就娶了她!”阿狸大聲說道。方憂聽了,爲難說道:“可是,阿狸,你也看見了,我方家在這劫波鎮上,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穗禾本來是終生不能出嫁的聖女,就算能夠還了俗,恐怕最多也只能做我的小妾而已!”
“小妾……”阿狸想着此時的穗禾還大着肚子,方憂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更令他生氣!此番對話,已是讓穗禾看清楚了方憂的真正面目!她的心裡,浸潤得更多的卻是絕望了!阿狸忍住怒氣,便對着方憂說道:“行,只要你將大着肚子的穗禾,娶進了你們方家,不讓她一個人遭別人笑話,先做着小妾,也是可以忍耐的!”說完了這話,阿狸便將眼睛,好生看了看穗禾,穗禾聽了,只是輕蔑一笑,雖然她不諳世事,但是並不代表她就不懂人情世故,世事的炎涼,方憂聽了,終於點頭說道:“這……容我好好想一想,這件事情,我要告訴我父親,看看他的想法如何?”阿狸聽了,不禁又非常生氣,他大聲說道:“方憂,你還是男人嗎?穗禾肚子裡的,可是你的孩子!”
方憂回到了家裡,看着威嚴的父親,支支吾吾的,卻什麼話都不敢說出口!方亦儒有一樁生意,要讓方憂自己去料理,方憂尋思,此去定要花個大半年的時間,回來之後,父親就要命他娶親了!他想,既然穗禾這件事,自己不敢讓父親知道,那麼不如就在外躲躲!穗禾的事情,且讓她自己去解決吧!依着方憂懦弱的天性,他決定什麼都不管了!只是可憐了穗禾,穗禾是這劫波鎮的聖女,除了這廟裡,她哪裡也不能去,阿狸見了穗禾的肚子越來越大,又找不到任何方憂的消息,每天都非常地焦急!終於,螺祖娘子廟裡聖女穗禾肚子大了的
消息,終於被進香的人發現了!起初大家都很驚奇,這個戴着面紗,每天都不怎麼說話的穗禾,怎麼竟然被男人弄大了肚子呢?這是誰這樣大膽?方亦儒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但是,整個劫波鎮上的人,都是篤定信佛教之人,而且,鎮上的人,從來都沒有墮胎的習俗,他們認爲,這人要是墮了胎,可就犯下了殺生的罪業了!那麼對佛祖,對螺祖娘子,可就是大大地不敬了,死後是要下九層的地獄的,而且生生世世受着苦!所以,方亦儒在沉思片刻後,當衆宣佈:穗禾的孩子一定要生下,待孩子生下了,她才能受刑!唯一能夠是她免除了刑罰的辦法就是,穗禾將那個姦夫給揪出來,處以浸豬籠之刑!既然經歷了這樣一件事,那麼穗禾當然是不能再繼續做着聖女了!方亦儒順從了鎮上人們的意願,先將她囚禁在了鎮上唯一的牢房裡!等着穗禾說出誰是姦夫!
穗禾便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姦夫,就是鎮長的兒子方憂!方亦儒聽了一怔,繼而是大怒!他對着穗禾說道:“穗禾,想不到,我讓你做聖女,你竟然恩將仇報!我的兒子方憂,和你素不相識,是個體面的讀書之人,哪裡會和你攪合在一起?”穗禾聽了,便大聲說道:“鎮長,我穗禾從來不說假話,平白無故的,我爲什麼要去陷害他呢?”方亦儒一聽,便踱着步子,思慮了一下,方又說道:“穗禾,我待你不薄啊,這人啊,都是要將良心的!我的兒子,之前一直不在,回來數月,就又出遠門了!從來沒有什麼人見過她和你在一起啊!”方亦儒是語重心長地說道。豈料,這鎮上的人,對於穗禾的控訴,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兒,那樣高貴的憂少爺,怎地會做這樣的事情呢?這肯定是穗禾在胡編!是以,鎮上的人,倒是很生氣!
對於穗禾所經歷的一切,阿狸是看在了眼裡,痛在了心裡!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深夜無人的時候,悄悄去關着穗禾的牢房,給她送上一些吃的,說上一些鼓勵的話!看着穗禾的肚子,真的越來越大了,阿狸想着,一旦她生下了孩子,那麼她的死期也就到了!阿狸的心裡,自是十分的難過,反正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穗禾就此死去,是以他的心裡,已然悄悄地做下了一個決定!一晃又是三個月的時間了,時節已經是深秋了!穗禾的孩子,也就快要出世了!阿狸在看過了穗禾之後,便主動找到了方亦儒,承認自己就是和穗禾燕好的姦夫!阿狸反正已經想好了,他要以自己的命,來換取穗禾的命!因爲即便方亦儒知道是自己兒子所爲,又哪裡能夠承認呢?最終的下場,穗禾還是一個死!
方亦儒在穗禾說出姦夫是自己兒子方憂時,心裡還是有過猶疑的,當夜,他就寫了一封信,快馬加鞭,命人送給千里之外的方憂!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很快,方憂就給了回信!雖然方憂是個膽小怯弱的人,可知道穗禾生下了孩子,就要被處死的消息後,心裡當時還是不忍啊!他給父親
懺了悔,信中說着,穗禾腹中的那個孩子,的確就是自己的!還請父親太過於爲難了穗禾,但如果穗禾真的有什麼不測的話,懇請父親將那個孩子抱回了方家吧!方亦儒看了兒子是書信之後,心裡非常震怒!但是,當務之急,自是留子去母了!爲了整個方家的榮譽,爲了兒子方憂,方亦儒只有讓穗禾死了!
但是,方亦儒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出現了不同的變化!家裡的砍柴樵夫阿狸,竟然願意主動坦白交代,自己是穗禾的姦夫!方亦儒沉思了片刻之後,還是對着阿狸說道:“阿狸,其實我是看着你長大的,這樣大的事情,你可真的都想好了?畢竟,你點頭答應了之後,一條性命也就沒有了!”阿狸堅定地說道:“鎮長,穗禾腹中的那個孩子,的確是我的!如今,我當然不能看着穗禾死掉!”阿狸既然什麼都想好了,心裡就不會再猶豫!此時他想的很簡單,他只要穗禾活着,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來穗禾好好地活着!方亦儒聽了,又沉吟了片刻,腦中想着兒子方憂,他終於說道:“好,阿狸,這是你咎由自取!既然你是主動承認的,那麼我即刻就會當着鎮上衆人的面兒宣佈,你就是那個姦夫!”“好,我浸豬籠的那一刻起,請鎮長將穗禾給放了!”
說着,方亦儒便將家丁們都找來,命他們將阿狸給好生地捆綁了,衆人聽說阿狸竟是給穗禾下玉的姦夫,心裡都十分詫異!在他們看來,陌生的人,和阿狸說上一句話,阿狸都是會臉紅的那種人,怎麼膽子竟會這樣大呢?他們都覺得想不通!不過,既然方亦儒已經決定讓阿狸做這個替死鬼了,這行事兒可也就快了許多!他命人將阿狸帶到了全鎮最大的廣場中央,阿狸自是被五花大綁,可是爲了穗禾的緣故,他的神情非常坦然,反正他是個孤兒,若不是方亦儒將他帶回了家裡的話,自己也在山裡被鳥兒給吃了!今日就算死了,他也是沒有任何的怨言的!廣場上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他們都翹首以盼地看着這個鎮上第一個被浸豬籠的人,雖然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對阿狸充滿了同情!
今天的陽光很好,劫波鎮山的居民,幾乎全部放下了手裡的事情,到了這裡來,親自看一看阿狸是如何地被浸豬籠!果然,此時的阿狸已經五花大綁地給帶進去了一個木製的豬籠裡!人們跟着裝豬籠的車子走,一直走到山下那處深幽的河水裡!今日的河水也分外地湍急,阿狸沉沒入河水,下場當然就是一個死了!可是阿狸的面上沒有任何的悔意!方亦儒對着衆人,大聲說了聲:“放!”家丁們馬上就將豬籠從車子上扔下,阿狸即刻就被洶涌的河水吞沒了!方亦儒看着阿狸已然不見了,放輕鬆地嘆了一口氣,對着圍觀着的人,說道:“好了,螺祖娘子也正缺一個幫手呢……大家也都看到了,此事就是懲戒!從此,各位可都要在鎮上安分守己的,該交的租子,到了時候就要交,該幹活的,自是不能夠懈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