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凌笑了一下,卻不言語。月孤璃當然不知道,武凌曾經接受過譚耀武的軍事訓練,對軍隊中的哨崗分佈再熟悉不過,軍隊裡專門有關於明哨、暗哨和交錯哨的識別和實體訓練,武凌能一眼就能看出這些當然絕非偶然。
“崗哨越往上,明暗哨比例的差距越小,也就是說,明哨和暗哨的實力趨於相當——你們兩個人看好了,記住他們分佈的方位。我們潛進去不難,關鍵是退出,那時候有一大羣人在前後圍堵,可不像現在咱們在暗裡行事這麼方便!”武凌提醒道。
風不二恍然大悟,原來識別這些崗哨主要還是爲了能順利的撤出。可月孤璃顯然不吃這一套,小嘴一瞥:“我早就說過,咱們三個人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豈不是痛快,何必搞這麼多偷偷摸摸的事情?”
三人武功都不俗,風不二弱一些,而月孤璃則一馬當千,搶着衝在最前面,武凌開始對她拖拖拉拉,過了一會兒,月孤璃不滿意了,怒道:“你別老碰我行不行!”
武凌也怒:“誰讓你跑的這麼快,你以爲我們是在賽跑嗎?”
月孤璃哼了一聲,一咬牙,速度慢了些,武凌拉着她,三個人如同一陣怪風,在敵人的明哨和暗哨之間穿梭。
到了城牆角下,武凌三人輕吸一口氣,在黑暗處一躍上了牆頭。三人在城牆上向山寨中張望,黑沉沉中只有南邊的寨門燈火閃閃,那顯然就是紅狼馬賊的集中之處。
“丫頭,小風確實在附近嗎?”武凌忽然停下來問道。
風不二心裡一震,顫聲道:“兄弟,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他猜想是因爲武凌心中沒有把握,想在危急關頭借小風逃之夭夭。
月孤璃牙關緊咬,卻是沒有立即回答。武凌心中納悶,小聲嘀咕,“走吧,跟緊我!”
“等一下!”月孤璃面色一變,閃到了一處陰暗的所在之後。
“怎麼了?”兩人同時問道,趕緊也躲起來,向着街道上望去,空無一人,只有遠處紅狼馬賊巡邏隊的喊更聲有節奏的響起。
武凌警惕的環顧了一下四周,低聲問道:“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月孤璃不說話,臉上神色古怪。
風不二心頭鹿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月孤璃,發現她額頭溼潤,全是冷汗,顫聲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月孤璃牙齒緊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遠處黑暗中的什麼東西,恨聲道:“我想上廁所!”
“天!”武凌狠狠的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心中的頹喪感如潮水般涌來,暗暗發誓,以後再有這種行動說什麼也不能帶其他人來,低聲說道,“快點就地解決,沒時間等你!”
他一縱跳上了房頂,遠遠躲開。仔細打量遠處的馬賊聚集的地方,發現自己心中的不安就是來自那裡,不由得更想快些潛入進去。
過了一會兒,風不二的呼喚聲傳來:“兄弟,一切搞定,可以繼續前進了!”
聽得月孤璃在小聲埋怨:“喂,你那是什麼語氣啊?”
風不二嘿嘿笑道:“對不起,我太緊張了!”
月孤璃以蚊蚋的聲音小聲說道:“我……我也是……要不怎麼會……”
武凌哭笑不得,氣道:“全怪我行了吧,你一個易髓四層的高手,怎麼會緊張成這樣?”
“哼,本小姐哪裡幹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算了,都是我的錯,兩位老大,快些跟上行嗎?”
三人繼續向前奔跑,終於來到,躲在死角里,不斷有哨兵從他們面前走過,三人屏住呼吸,尋找突破口。
這山寨竟然不像普通山寨那樣是以柵欄圍就,竟然完全由磚石累成,顯然紅狼馬賊駐守在這裡已經很長時間。
武凌不斷的作着手勢,時而用手在自己脖子上虛砍一下,直到風不二和月孤璃二人都表示明白,這才貓腰而起,繞着山寨跑了起來。
片刻後,武凌在背靠城牆處停了下來,沉聲道:“是了,就這裡了,逃出來可以直接跳上城牆撤退!”當先向山寨裡潛入,兩人趕緊跟上。
“咦?”武凌驚呼一聲,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腳下——兩個高大的哨兵倒在那裡。
武凌一探鼻息,詫異道:“睡着了!”原來他成牆上一跳下來,知道這裡有暗哨,手中短刀立即橫劈而下,料想絕不會落空,卻沒想這兩個哨兵自己卻是睡着。
“他們竟然這麼不小心?”風不二不敢碰那兩個哨兵,跨了過來。
“要不要殺了他們?”月孤璃舉起手來,疑惑道:“好像不太對勁兒!”
武凌揮手阻住她,急道:“別碰他們,砍下去他們就會叫了!”
往前走了幾步,又見到幾個昏睡的哨兵,其中兩個卻是渾身發黑,似是火灼一般,已經死去……
武凌心口忽然劇烈跳了起來,眼見越來越接近山寨中的空地,山寨中紅狼馬賊的聲音吵雜起來,逐漸鼎沸,竟似有很多人在聚會一般。
“啊!”風不二輕呼了一聲,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三人都已看見,整整一個小隊的馬賊巡邏兵都躺在了地上,有的昏睡着,有的渾身是血,有的身上冒着些微黑煙,死者傷口鮮血還在汩汩淌出,顯然是斃命不久。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崗哨了,看來有人早我們一步到來!”武凌回頭輕聲說道,心臟卻跳得更加激烈了,暗道:“難道竟然是他們?”
三人向前靠去,隱好身形,窺向場中空地——那裡本來是山寨的中心之所在,由於紅狼裡面全是聚嘯山林的馬賊,此刻卻空了下來建成一個類似祭臺的高大寬廣的高坪,坪臺上一根高聳雲霄的尖柱,柱子的頂端似乎刻着什麼,黑漆漆的卻看不清楚。
坪臺上還有一個挺立而起的小平臺,此刻,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高大身影正跪在上面,向着尖柱在祈禱着什麼。
在坪臺的下面,無數的紅狼馬賊黑壓壓的跪成一片,先前的吵鬧聲此刻聲息不聞,全場霎時一片靜默,只有山寨裡面偶爾的狗叫聲,纔給這無言的寂寞一點人世間的信號,說明這裡還有這至少上千人的生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