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起雪花了,就算是在不語峰的塵言等人也是感受到了一絲寒意,今年的冬天比起以往似乎更爲的寒冷。
莽荒之地邊緣的一個小鎮裡,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邁着蹣跚的步伐四處乞討,這寒冷的天氣更是讓人感到心寒,這個老人渾濁的眼中早已沒有了神色,能活下去就已經很不錯了吧,他不是修煉者,也不是王孫貴族,他只是活在最底層的人罷了。
塵言緊閉着雙眼盤坐在不語峰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塵言此時的氣息比起百宗大會的時候已經強大了不少,‘妙法蓮華經’的修煉實在是太過的困難,塵言始終是困在第一重境界,再往後似乎是再難以寸進,不過塵言也並不急躁,若是‘妙法蓮華經’能夠輕易修煉,怎麼對得起它佛門至上心法的名頭。
最近來不語峰拜訪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所有人都知道不語修羅喜好清靜,也是不敢輕易打擾。一個紅衣女子出現在了不語峰外,銀裝素裹的不語峰倒也顯得有些令人流連。
“老伯,此處是不語峰吧?”紅衣女子看到了打掃山門的張煥凌,便上前問道。
“正是,小姑娘你有事嗎?”張煥凌笑着問道,自從踏入修羅境之後張煥凌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時而不怒自威,時而如同平凡老人一般。
“我來此處代師父拜訪不語修羅,師父有些急事,所以不能親自前來。”紅衣女子言談之間極爲的有涵養,倒是讓張煥凌心中有些稱讚,對一個掃地的老伯都是如此禮待,想必定是不得了的人物教出來的弟子。
“裡面請吧。”張煥凌領着紅衣女子走向了他和塵言三人的住處,如今的不語峰也沒有固定的接待之處,來拜訪的人都是去他們的住處,那裡倒是有一間正堂,平日裡也有過打掃。
不語峰的道路和其他宗派並不一樣,沒有經受過修建,因此走起來也有些困難,若是平凡之人在這條路上行走定然是會出事的,不過對於修煉者而言也是沒有什麼大礙。不語峰有着很多的青松,縱然是在這寒冷的季節裡也是傲然而立。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張煥凌緩緩的走在前面,步伐極爲的穩健,倒是讓得後面的紅衣女子看得有些吃驚。
“我叫紅蓮。”紅衣女子笑着說道,這名字倒是與她的穿着打扮有着幾分照應。
紅蓮的眼前已經出現了一排房屋,雖說有些破舊,但也是被打掃的極爲乾淨,想來住在裡面的人也是愛好乾淨的人。
“到了,就是這裡了。”張煥凌緩緩的走入了屋中,司徒風正坐在椅子上發呆,手中拿着一片枯葉,也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麼。
司徒風看到張煥凌走了進來便站了起來,剛欲問些什麼又看到了張煥凌身後的紅蓮,司徒風感受到紅蓮身上的氣息不由皺了皺眉頭,這種氣息是多麼的熟悉,這是他不願想起的氣息。
“你是什麼人?”司徒風看着紅蓮,語氣不太友好。
“不只是那位朋友的弟子,來此處看望我的。”張煥凌笑了笑,示意紅蓮坐下。
“您,您就是不語修羅?”紅蓮的表情似是極爲的吃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宗宗主親自打掃山門,更何況還是一位修羅強者。
張煥凌笑了笑,緩緩說道:“如果你找的是張煥凌,那便是我沒錯了。”
“見過不語修羅,方纔不知您的身份,冒犯了。”紅蓮當即便有些緊張,一直以來她都是循規蹈矩的人,這樣的事情倒是讓她有些慌張。
“你還是叫我老伯吧,聽着舒服。”張煥凌笑着說道,他孤苦一生,聽到有人以長輩的身份稱呼他還是很高興的。
“你是判官府的人?”司徒風看着紅蓮,從一開始他就一直盯着紅蓮,倒是讓這紅蓮感覺有些不自在。
“莫非你便是師父常提起的司徒師兄?”紅蓮也是有些明白司徒風的身份了,正是那位被驅逐的天才。
“師父?司徒師兄?你是銀龍修羅的弟子?”司徒風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生澀,對於那位他曾經極爲敬仰親近的師父,如今他的稱呼卻是如此的生疏,哪怕是連一聲師父都不能稱呼。
“是的。”紅蓮忍不住端詳着司徒風,她想要看看這位曾經的鐵判繼承者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而司徒風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時候的場景是那麼的熟悉,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一般,司徒風滿是鮮血的半跪在他的師父,也就是那位銀龍修羅面前,判官府主宣判着他的罪行,最後眼睜睜看着他被執行者打碎了內丹。
“你不能怪師父,他爲了那件事情差點離開判官府,那件事情他也沒有辦法的。”紅蓮低聲說道,從她師父這麼多年對司徒風一直念念不忘就可以看出來,司徒風在銀龍修羅心中的地位必定是無人能及。
“我並沒有怪他。”司徒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在他的眼中似是能看到一點光芒,一直以來司徒風都是嬉皮笑臉的,從未流露出如此神色。
司徒風走了出去,他現在不想也不能和判官府的人有過多的接觸,這不僅會害了他,也會害了他的師父,這也是爲什麼銀龍修羅不親自來不語峰的原因。張煥凌對於司徒風的往事並沒有多餘的過問,他的這三個弟子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不過既然他們都加入了不語峰,張煥凌所能做的便是保護他們,直到有一天他們能夠真正的翱翔於天地。
傲天塵看到司徒風走了出來,臉上相比以往少了些許笑容,便走了上前說道:“方纔我看到塵言去了山門那裡,要不要去找他喝兩杯?”
“好啊。”司徒風看着傲天塵笑着點了點頭。塵言正坐在上門前的巨石上,他沒有接觸到落葉之道,自然是無法領會不語之道,看着眼前片片落葉,他不由的有些茫然。
傲天塵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罈酒,他們並沒有用內力去防衛這些酒意,在這個地方並不需要,幾碗酒下肚幾人已是有了些許醉意。他們說了什麼,酒醒之後沒有人記得,只知道司徒風似乎是哭了,這個在塵言看來一直都是滿臉笑容的男人哭了。
“呼~”塵言揉了揉太陽穴,頭還是有些疼痛,這酒的勁力還是有些大的,他回頭看着身旁鼾聲正濃的傲天塵和司徒風,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塵言開始閉關了,他體內的力量出現了變化,無論是‘妙法蓮華經’,還是‘化龍決’、神算之術都是之上的心法、神術,塵言需要用很長的時間去領會。
塵言已經被淹沒在了大雪之中,遠遠地看去倒是想小孩子堆的雪人,只是外觀有些粗糙,傲天塵對九龍術越加的嫺熟,如今已經算是小成,若是以真身施展九龍術,就算是司徒風對付起來也有些棘手。要說最閒的人應該便是張煥凌了,仍然是日日拿着一把掃把清掃落葉,也是讓得不少來拜訪的人沒有認出他的身份。
“春天到了。”張煥凌看着露出新芽的樹木,他在不語峰經歷了無數四季輪替,日出日落,從來沒有像今日這番,感覺這一切是那麼的自然,這一切就應該是如此,這便是天地的規則,張煥凌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微妙的感悟。
張煥凌坐在司徒風和傲天塵的面前,他也該指導指導這兩個弟子了,傲天塵的司徒風的臉上都是有着一些激動,修羅強者的指點,定然是能夠讓他們受用很長的一段時間,司徒風此時最需要的便是這種指點,他感覺自己想要跨越出這最後一步實在是有些困難,張煥凌讓他自己悟,可是他這麼長的時間始終是處在一種迷惑的狀態。塵言也是甦醒了過來,靜靜的坐在旁邊,張煥凌所要說的對他而言或許還太遠了,可是終有一天還是要觸及到的。
“應該存在的便是道,應該發生的便是道,這天地便是道,你我也是道。”張煥凌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便走了,這一次張煥凌也許會出去很長一段時間,比上一次長很多時間,或許他會毫無收穫,或許他會迷失在這條道路上,倒是大道之路,總歸還是要去走的。
塵言三人目送着張煥凌離開了,他們的宗主會有什麼樣的際遇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想象的了,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在張煥凌回來之前將不語峰發揚的更爲壯大,讓這個宗派的名字響便整個東域,乃至整個大陸。
“只剩我們三個人了啊。”傲天塵嘆了一口氣說道,張煥凌是不語峰的支柱,他的離開可以說是讓不語峰少了最爲強大的力量。
“我想我有些明白宗主說的話了。”司徒風看着遠處的樹木,他是三人中境界最爲高的,對於張煥凌所說的話也自然是能夠更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