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明一邊退一邊指,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衆人總算弄明白了,他指的是葉催雪。
爲什麼龔明要指着葉催雪喊“她來了”,明明葉催雪一直都在這裡的!
候谷等人不解,卻也發現葉催雪身上的氣息驟然變化,不禁驚道:“耿直,你沒事吧?”
候谷和荊悶一邊說着,一邊就想上來相助。
耿直喝道:“別過來!”
四周的空間已經被葉催雪給禁制住,別說候谷和荊悶過不來,就算能過來也只是送死!
“空之感悟”領悟的是對空間的運用和操縱,還真是非同凡響。耿直如今被一股空間之力牢牢的鉗制住,再加上葉催雪那突然變得力大無窮的手掌捏住他的手腕,幾乎是動彈不得。
方纔明明是耿直控制住葉催雪,一轉眼情況翻轉,變成葉催雪控制住了耿直,不禁令耿直暗想:這報應來的還真快啊!
候谷那邊急了,大聲呼喝龔明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亂叫什麼?”
龔明還在後退,聞言顫聲道:“葉催雪又發作了,她一發作就不是她了!”
候谷等人聽得莫名其妙,什麼叫“她就不是她了”?
只有耿直心中一動,他方纔就覺得葉催雪有點不對勁,好像整個人的性格都變了。如今聽龔明一說,他頓時有了個猜測:莫非葉催雪真的是雙重人格,現在覺醒了另外一個人格?
葉催雪還抓着耿直,口中亂七八糟翻來覆去說着什麼,無非就是“你多說幾句啊,姐姐疼你啊”。
耿直定了定神,示意候谷等人不要急,這才用平靜的語氣道:“我說葉姐姐,你捏疼我了,不如放開我的手,咱們慢慢聊聊人生如何?”
葉催雪就又“嗤嗤”的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你當我是傻瓜嗎,我鬆開手你就該跑掉了。再說你方纔捏姐姐的手捏了那麼久,還說我的手捏起來很舒服,現在姐姐才捏了一小會你的手,你就不願意了?”
靠!耿直暗罵。
方纔耿直耍無賴,葉催雪被氣的七竅生煙。眼下卻截然相反,變成葉催雪耍流氓調戲耿直了。
這要不是雙重人格,還有什麼叫雙重人格?
“乖,你只要聽話多說幾句,讓姐姐我感悟一下大道真理,一定不會讓你吃苦頭的。說不定……還會給你點甜頭嚐嚐。”葉催雪說着,拉着耿直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只差一點就碰觸到那堅挺的"雙__峰"所在。
天可憐見,耿直活了兩輩子,在地球和風雲大陸也都算是經歷豐富,卻還是第一次碰到女流氓,第一次被女人調戲,第一次被強迫着“襲胸”!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候谷和荊悶一開始還心急火燎的想要救耿直,這時候也拿不住了。
救耿直?爲什麼要救,明明是被一個美女拉着手揩油,這似乎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啊。誰知道耿直樂意不樂意,要是心裡挺樂意只是表面上裝着不樂意,這時候衝過去救了他豈不是壞了好事?
只有龔明臉色鐵青,低聲喃喃道:“又來了,又來了……”
耿直嘗試了幾下,根本掙不脫,而且四周空間封鎖的死死的,連一絲縫隙都沒有。他只能無奈的道:“姐姐,你想聽什麼?”
“就你方纔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如同大道真理一般,令人醍醐灌頂。你再多說幾句,姐姐喜歡聽!”葉催雪道。
耿直搔了搔頭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葉催雪一臉呆滯,呆了半天才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名言啊!”耿直心說這可是地球上小學生都會背的名句啊。
葉催雪不耐煩道:“換一個,換一個!”
耿直咧了咧嘴。他肚子裡的存貨真不多,別看剛纔又是論語又是金剛經又是道德經的,其實他會的就那麼幾句,幾乎都已經拋出來了。現在他是絞盡腦汁,可越是使勁想腦袋裡越是空蕩蕩,實在想不出來了。
葉催雪的臉色變得難看,冷冷的道:“怎麼,你瞧不起我嗎,不肯說嗎?”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耿直苦笑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多嘴。
“你若是說不出,可別怪我不客氣啊!”葉催雪這個人格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方纔還咯咯直笑主動調戲,這一轉眼就沉下臉來,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撲克臉。
被葉催雪這麼一逼,耿直腦袋裡猛地又冒出一段了,立刻朗聲道:“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溪。爲天下溪,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爲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爲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
這一段出自道德經的第二十八章,耿直當初背誦的時候只是覺得好玩,從來沒想到會有用到的一天,甚至連這一段具體是什麼意思都有些模糊了。他只是依稀記得,這段話講述的是“復歸”,也就是返璞歸真,迴歸最自然的狀態。
這段話脫口而出之後,耿直瞄向葉催雪,就見她雙眉微挑,雙眸中閃爍着兩點柔光,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若有所思的狀態當中。
“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溪……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復歸?復歸?我該復歸何處,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該往哪兒去?”她忽然喃喃自語起來,聲音忽高忽低,忽強忽弱,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整個人都變得瘋瘋癲癲。
復歸?復歸!
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是誰,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來自何處,又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
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這是有生命的個體共同的疑問,也是哲學的最終極命題。
或許耿直說的這一段道德經中的文字並非關於人生的意義,可對此刻的葉催雪來說,卻是正中要害,令得她陷入了難以名狀的思辨當中。
她鬆開了耿直的手,四周封鎖的空間也一寸寸的打開,口中不住的唸叨着“復歸”二字,眸子裡忽而明亮忽而迷茫,語氣也一時尖銳一時溫和。
“你……你讓姐姐好痛苦啊,你這個混蛋!”一個葉催雪忽然瞪起眼睛喝道。
“多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自我。”轉瞬間,另一個葉催雪又道。
“滾開,現在是我來主宰這具身體!”
“你該消失了,你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塵歸塵,土歸土,你也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我不會離開的,這個身體這個靈魂有我的一半!”
“知其雄,守其雌,爲天下溪……復歸於嬰兒。知其榮,守其辱,爲天下谷……復歸於樸。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復歸於無極。”一個葉催雪忽然吟誦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聽!”另一個葉催雪瘋狂的捂住耳朵搖晃着腦袋。
兩個人格正在拼命的戰鬥着,耿直在一旁看的發呆,沒先到自己隨便想起來的一段話竟然會引來葉催雪如此激烈的反應,甚至令得他的兩個人格發生了這麼激烈對抗。
不過這樣也好,耿直倒是可以在一旁看熱鬧了。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一個葉催雪絮絮叨叨不停的吟誦道德經的段落。
“閉嘴,你這個臭"biao zi",你想逼死我嗎?我如果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個軟弱無能的傢伙,如果不是我保護你,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完蛋了!”另一個葉催雪瘋狂的叫嚷着。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
“我死了,你的靈魂會大大的虛弱,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快停下,我們和平共處好不好,以後這具身體你來主宰十分之六的時間,我只要十分之四好不好?”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
“停,快停下!我只要十分之三的時間,不不不……我只要十分之二的時間,你快點停下!”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
“行行好吧,我只要十分之一的時間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如果死了,你的靈魂力會損失一半,你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樸……復歸於無極……”
“我投降,我不要求主宰身體了,我願意臣服於你,我聽你的,你要我出來我就出來,你不要我出來我不會出來的,我當你的打手好不好?”
吟誦聲戛然而止,佔據了上風的葉催雪微微笑道:“早這樣不就好了,我親愛的姐姐。這可是你說的,你願意當我的打手,除非我召喚否則你不出來?”
“我願意!我願意!”方纔還氣勢洶洶的另一個葉催雪點頭如搗蒜,徹底的降服了,否則的話她真的要復歸於無極,化爲烏有。
“很好,那就乖乖的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葉催雪的表情發生了幾度劇烈的變換,眸子裡光澤閃爍,片刻之後整個人渾身一顫,露出一股如釋重負的神色來。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耿直身上,忽然莞爾一笑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葉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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