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麼?”沐風語氣低沉。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眼看遠道而來的藥真人王鶴之都束手無策,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給荊無雙療傷,心裡不由得格外沉重。當年,和荊無雙前往毒宗路上的點點滴滴,還有她喬裝成一個老太婆捨身把自己救出來,一路護送回沐府後山的一幕幕,情不自禁地浮上心頭。
雙兒,你的命運怎麼這麼苦?
爲什麼,救出自己後遲遲不肯坦誠相認,爲什麼要捨身救自己?
想起曾經貌美如花,善解人意,如今卻人不人鬼不鬼,爲了自己而昏迷不醒的荊無雙,沐風心裡彷彿在滴血,一陣陣刺痛。想到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恨水,又不由得咬牙切齒,雙眼通紅,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燒起來,恨不得立馬殺上絕情劍宗的山門,把絕情真人李恨水碎屍萬段!
“李恨水,我一定要殺了你,徹底斷絕你絕情劍宗的道統和傳承!不然,就讓我沐風魂飛魄散,沒有來生,不入輪迴,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沐風一字一頓,一口本命元氣噴出去,和一縷縷煞氣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個淡淡的李恨水的虛影。隨即五指叉開,一把抓住這個虛影狠狠地用力一捏。施展無上巫術,把自己的命運和絕情劍宗的李恨水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立下一個毒誓。霎時間,渾身煞氣縈繞,背後浮現一尊龐大的三千隻手,三千個臉孔的虛影,殺氣滔天。
好強的殺氣!
感應到他體內的這股氣息,站在附近的藥真人王鶴之等人大吃一驚;億萬萬里外,正盤腿坐在一座石窟內靜修的李恨水也陡然心有感應,霍然睜開了雙眼。橫在她膝蓋上的一柄長劍,突然間無風自動,嗡嗡嗡地急速顫動起來。
“厲害,沐風這小子果然是氣候已成!”
握着不停地顫動的利劍,李恨水臉色格外凝重。
和往日一樣,她的一雙眼睛冷冰冰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不同的是,只剩下一條手臂,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
黑海一戰,雖然重創了油盡燈枯的沐風,並讓前來營救的荊無雙也身受重傷;然而,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永久失去了一條手臂。不過,回到絕情劍宗的山門靜修一段時間,請出封印了千百萬年的絕情仙劍後,實力不僅沒有削弱,反而更勝一籌。隱隱約約的,有超過上一代宗主的跡象,有望突破到化神境,成爲一代絕情仙尊!
“滅了這個紀元盡頭的殺戮之子,才能踏上真正的修煉巔峰。沐風啊沐風,我李恨水等候了千百萬年,終於等到了你出現的這一天,就讓你來成全我的修煉大道吧!”
李恨水面無表情,屈指一彈,手裡的絕情仙劍就發出了一聲劍吟。清脆的聲音還在天地間迴盪,人卻已經不見蹤影,瞬間消失不見。
遙遠的天邊,李恨水心頭一震,感應到了沐風這個殺戮之子冥冥中帶來的危險;與此同時,沐風卻站在庭院內一動不動,爲荊無雙的病情而一籌莫展。
“沐風,荊無雙已經毒入四肢百骸,想要讓她醒過來很難,但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不過是……”
藥真人王鶴之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有些遲疑。
沐風眼前一亮,“什麼辦法?還請王真人直說!”
“荊無雙體內的劇毒,已經滲入她的四肢百骸、氣血乃至靈魂,普通的藥物和辦法已經無法化解。想要讓她醒過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人用自己的生命和身體替她分擔可怕的劇毒,通過陰陽融合,把兩人的生機和命運聯繫在一起。從此,兩人將不離不棄,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也會跟着馬上死去。這是我藥王谷的不傳之秘逆轉陰陽,可以真正讓人起死回生!不過,雖然有可能收到奇效,但也有極大的可能失敗,兩個人全都生機斷絕!”
藥真人王鶴之臉色凝重,緩緩地說出了最後一個辦法。
想要救醒荊無雙,這是他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辦法了。這是藥王谷的不傳之秘,也是他王鶴之真正的絕技,每施展一次都要耗費驚人的元氣,起碼損耗千年功力。不到萬不得已,也除非是爲了醫治至親的人,絕不輕易施展。
逆轉陰陽?
沐風目露精光,看着臉色凝重的藥真人王鶴之,迅速明白了這一招的厲害和危險。
佛本香雖然出手,讓荊無雙的傷勢不再惡化,但是,沒辦法根治,也無力讓後者甦醒過來。這樣下去,荊無雙體內的劇毒發作是遲早的事情,沉寂、積聚一段時間後,一旦發作也許就像火山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再也沒人能夠壓制。
讓藥真人王鶴之出手,逆轉陰陽,有可能讓荊無雙甦醒過來;但是,也有可能前功盡棄,王鶴之本身要消耗大量元氣不說,和荊無雙陰陽融合的人,更是將遭遇和荊無雙一樣的命運,一起魂飛魄散!而這個人,藥真人王鶴之雖然沒有明說,但沐風明白他所指的就是自己。
放眼天下,能爲了荊無雙而奮不顧身,願意把生機、命運和她捆綁在一起,又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沐風,逆轉陰陽非同小可,我王鶴之雖然這一生曾救人無數,但這一次可以坦白告訴你,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要不要冒險,你慢慢考慮清楚再說吧!”
藥真人王鶴之把烏黑的銀針收起來,一聲嘆息後告辭而去。
雖然精通醫術,但這一次,他還真的沒有多大的把握。一不小心,不僅無法救醒荊無雙,甚至就連沐風這個如今威震大千世界的紀元聖君都搭進去。這一點,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如果不是看在兩人的交情,以及沐風的傷心上,他甚至連逆轉陰陽這個辦法都不會說出來。
“不用等了,王真人,我已經考慮清楚,現在就開始吧。如果沒有荊無雙的捨身相救,我沐風早就死了。要是當真不幸失敗,兩人一起魂飛魄散,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也是我沐風命中註定有這麼一劫!”
還沒等藥真人王鶴之走幾步,沐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迅速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