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通天大殿。
一大早,文武百官就魚貫而入,分成左右兩列垂手站立。一個個神情肅穆,目不斜視,空氣中,盪漾着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息,人人明哲保身。往日在黎民百姓們面前炫武揚威的皇親國戚,此時也是悶聲不吭,大氣都不敢出。權傾天下的通天大帝,就端坐在大殿上方,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直視。
從各地出現叛亂,轉眼間數年時間就過去了。然而,號稱大千世界霸主的通天王朝,局勢越來越不妙。
各地的叛亂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徵西和南伐兩路主力僵持不下,陷入了困局,而留守中原大地的僅剩的駐軍,撲火般四處奔波。往往剛剛平息南部城鎮的叛亂,北部山區就涌現了更多的叛軍,疲於奔命。
幾年時間下來,滿朝文武,上上下下從一致的樂觀,極具自信,淪落到了一片悲觀,人人都感覺局勢已經失控。甚至,不少人絕望到在私底下探討通天王朝還能存在多久。人在京城,身爲朝廷高官,暗地裡卻已經開始自謀退路。
恰在此時,仙獄暴動,大量恐怖的絕世魔頭涌入大千世界興風作浪的消息,成了壓垮不少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少地方官吏望而生嘆,放棄了對轄地叛亂的鎮壓,轉而按兵不動,甚至加入了叛亂的行列,各地的叛亂從而一發不可收拾,從邊疆蔓延到了通天王朝的腹地。甚至,就連京城附近,也出現了令人不安的苗頭。
在這樣的局勢下,每天例行的早朝格外壓抑,沒人敢輕易說話,唯恐一不小心就成了通天大帝發泄怒火的目標;或者,被派往各地鎮壓叛亂,從此一去不回。
“今天的早朝,還是沒有任何人要上奏麼?莫非,我們通天王朝已經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到沒有任何災難和麻煩?”
等了好一會後,見還是沒人上奏,居高臨下的通天大帝冷冷地掃了滿朝文武一眼。
頭頂巍峨的高冠,身披龍袍,和昔日相比,不僅威勢不減,反而看起來更加可怕。冷冽的目光所到之處,文武百官齊齊感覺手腳冰冷,脊樑骨都一陣陣發寒,冷汗順着脊椎骨的凹槽,一直流淌到***。
千古第一帝啊!
哪怕通天王朝的局勢再惡劣,就算通天王朝馬上就要坍塌了,通天大帝的威壓也絲毫無減,令人爲之顫抖!
“報,陛下,東海急報,東海候沐風接到聖旨後,不僅沒有連夜動身到京城面聖,而且在紀元大殿內當衆把金牌律令毀掉了,膽大妄爲!”
感覺到通天大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後,官拜翰林大學士,統領稷下學宮並暫時掌管兵部的上官羽終於站不住了,咬牙挺身而出,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擡頭看着居高臨下的通天大帝,接着朗聲說道:“陛下,當衆毀掉如帝親臨的金牌律令,按照我們通天王朝的律例,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沐風此舉,已經不是蔑視聖威那麼簡單,而是要公然造反。不殺,不足以服衆,不足以揚國威!”
上官羽大義凜然,斬釘截鐵。
說到沐風的叛逆之舉,越說越大聲,恨不得通天大帝當場下令,派出千萬精銳遠赴海外把沐風斬首示衆,抄家滅族!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許,東海候沐風是遇到了什麼急事,或者面臨什麼強敵,纔沒有連夜進宮。至於當衆毀掉金牌律令,這倒不至於吧?”
“就是,金牌律令所到之處,如帝親臨。統兵百萬,統領香山學宮和紀元學宮兩大學宮的沐風,根本沒有叛亂的跡象,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
翰林大學士上官羽一鳴驚人,話音剛落,滿朝文武就轟動起來,議論紛紛。
如今的東海候沐風,早已不是當年倉促上任,沒有一兵一卒,沒有根基的徵東大將軍。不僅掌控着大千世界最出色的的兩座學宮,還統兵百萬,在東海郡和海外世界隻手遮天。隱隱約約的,有成爲通天王朝頭號封疆大吏的勢頭,一旦他也起兵叛亂,那還得了?
“陛下,誅殺東海候沐風一事,宜早不宜遲,必須趁早做出決斷。如今,沐風已經羽翼漸豐,紀元學宮開始展現了超強的影響力,吸引天下才子。這個時候再不動手,一旦等東海候沐風真正羽翼豐滿,就沒人能壓制他了!”
上官羽大聲進諫,力爭給沐風加上一個叛逆的死罪,動用通天王朝的力量剷除沐風這個眼中釘。
可惜,他說得大義凜然,言辭懇切,端坐在上方的通天大帝卻不爲所動。面無表情,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地說道:“香山學宮源遠流長,傳承的是上古大地聖人的道統,號稱代表着天下讀書人的正統。一宮之主,鎮守一方的東海候,未踏入聖人境而被天下人封爲紀元聖君的一代高手,就憑一封加急文書就要誅殺,滅其九族,上官羽,身爲一個翰林大學士和象徵通天王朝正統的稷下學宮的宮主,你不覺得這樣過於冒失了麼?”
“陛下說得極是,但就算不馬上給東海候沐風定罪,起碼也要派人火速前往東海監察,查明真相,預防萬一。不然,等到沐風這個東海候當真起兵謀反的時候,就已經遲了!”
一計不成,上官羽再生一計。
表面上,大義凜然,一心一意爲了通天王朝而cao勞;暗地裡,卻是渴望着藉助通天王朝儘早剷除沐風這個強敵。紀元學宮越強盛,就越發讓他妒忌和顧忌,無論如何,絕不能讓沐風掌控的紀元學宮迅速發展壯大。
此外,力爭馬上派人前往東海巡察,他還有一個私心,就是調查自己的得意門生公孫郎的下落。
當年,沐風上書修建紀元學宮時,爲了制衡沐風實力的膨脹,他特意在早朝上發難,說動通天大帝派出一個監察使前往東海,監督紀元學宮的修建。這個至關重要的監察使,他掂量再三後選擇了自己的得意門生公孫郎。
本以爲,憑着公孫郎的實力和聰明才智,到了東海後可以和沐風周旋,拖延後者的發展。誰能想到,這個得意門生一去不返,再也沒有任何音訊。根據徵東大將軍府的回覆,根本就沒見過公孫郎的蹤跡,也不知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還是被沐風暗中派人截殺,或者求囚禁起來了。
如果查明真相,是沐風下的毒手,那麼,將是在朝廷上發難,將他置於死地的致命的把柄!
如今,通天王朝雖然狼煙四起,頻繁出現叛亂,但暫時掌管兵部的上官羽勢力大增,供養了大量門客,隱隱約約的有在京城組建一個上官門閥的跡象。實力膨脹後,剷除沐風這個強敵的決心越來越強烈,尤其是得知沐風的勢力同樣迅速膨脹後,更加不能容忍他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