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亭。
湖面結冰，亭上厚厚積雪。
一個身穿白色狐裘長衣、長相純美的少女，皮膚白淨猶如瓷娃娃一般，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她正靜靜地打着紙傘，站在亭中等待。
當看到李燁穿梭風雪趕來的身影，少女臉上綻放一絲笑容，如百花盛開，驅散了嚴冬的寒意，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一顰一笑之間，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透露着一股書卷的清氣。
趙龍城本身是帥哥，遺傳基因自然不錯，趙青菱的相貌，以李燁兩世的眼光來看，也幾乎完美，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燁哥哥，”少女臉上染上一絲紅暈，低着頭，羞澀地叫道。
武威王府的家教極嚴，未出閣的小姐，是不能擅自與家族外的男子私下見面的。
趙青菱若不是有趙龍城的應予安排，以她的害羞性格，哪怕心裡再想見到李燁，也幾乎不可能主動邀請李燁來亭中私會。
“青菱小姐，不知道小姐叫我來，有什麼吩咐？”李燁冷漠着臉，俯身行了一禮，淡淡地問道。
趙青菱聽着李燁冷淡疏遠的話，臉上的淡淡笑容隱去，略有些悽苦之意，浮掠在了臉上。
李燁對於趙青菱的神情變化，裝作看不見，不是他不懂風情，只是如今的他，實力太過弱小，若是現在娶了趙青菱，他只能淪爲趙家的工具，這是李燁絕不想看到的。
何況這些年出入趙家，對於趙家暗地下的實力，也看到了一點點，就是這冰山一角，也已經讓李燁無比心驚了。
十一世家，雖然內部也有爭鬥，但大多屬於良性競爭，且相互聯姻千年，早已是同氣連枝。
趙家位列十一世家之一，其他十大世家，是他的天然臂助。
其次，趙家封地西北武威，常年戰事，麾下私軍不僅數量多，精銳程度更是天下翹楚。
武威王趙明義和趙龍城，皆是名帥之資。
而且趙家還隱藏了很多實力，十二年前，武威城被區區五萬夏軍攻破。
李燁現在眼界開闊了，收集到的信息也更多，綜合推斷，趙家肯定是沒有真正出力。
一來或許是爲了自污，消除朝廷對趙家的戒心，畢竟楚帝壓服武林，趙家再保持以前威蓋西北的威勢，可能就真得危險了。
二來或許是爲了送三皇子一個人情，武威危急，三皇子率兵支援及時，錯是趙家的錯，指揮不力，讓夏軍進城，功勞則是三皇子的，挽救了趙家犯下的錯誤。
這些年，太子勢力日大，楚帝不放心，已經扶植起了其他幾位皇子，太子之位有些岌岌可危。
三皇子風頭正勁，趙家作爲三皇子的聯盟對象，這些年倒是獲得了很多好處。
趙家甚至隱隱然有天下世家之首的地位。
依附趙家，是好處多多，但李燁卻是不願意的，因爲他終究不和趙家是一路人，他遲早會自立，到時候拿了趙家的好處，再背叛趙家獨立，自己心理上倒沒什麼負罪感，但就怕世人的看法啊。
就算李燁出身草民，沒有想過日後能夠得到世家的依附效忠，但草民這個羣體階層的效忠，他至少還是需要的，所以也要顧慮一下名聲問題，若自己都是背主之人，又怎麼要求自己的下屬來效忠自己。
所以李燁纔會全力地還清趙家的恩情，甚至爲趙家做得事情，比他從趙家得到的好處，更多得多。
趙青菱，李燁有過一些接觸，藏書樓是他們見面最多的地方。
趙青菱武道天賦不高，個性喜靜不喜動，所以空閒的時間，更多的都花在了看書上。
李燁經常來藏書樓，否則也不能僅僅用十二年時間，就把整個藏書樓的書，全部看完。
藏書樓有七層，面積很大，趙青菱作爲未出閣的小姐，有自己獨立的隔間，只有出來拿書的時候，李燁才偶爾和她照過面。
趙青菱是個內向害羞、但很蘭心蕙質的小姑娘，李燁本身不想和趙家的人有過多瓜葛，所以也不會主動交流。
因此小的時候，李燁和趙青菱碰面，根本沒有任何交流。
後面在藏書樓裡遇到的多了，兩人算是點頭之交，遇到了會輕輕微笑，僅此而已。
但是從三年前開始，或許是趙青菱年紀漸漸長大，情竇初開，趙青菱開始主動和李燁說話。
隨着時間的推移，趙青菱要求李燁見面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以你的讀書速度，今天應該把七樓的藏書，也已經全部看完了吧，”趙青菱開口問道，雖然是問句，語氣卻很是肯定。
李燁點點頭，沒有說話。
趙青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盯着李燁的眼睛，不過李燁垂着眼瞼，沒有和她對望。
“看完了，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來藏書樓了？”趙青菱語氣微微顫抖地說道。
“嗯，”李燁淡淡地應了一句。
“難道這裡除了書以外，就沒有其他讓你留念的嗎？”趙青菱忍住羞意，開口說道，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雖然個性內向，但認準了的事情，會盡最大努力去爭取。
趙青菱大致能明白李燁的一點想法，但是她不明白，李燁爲什麼這麼排斥和趙家有瓜葛。
對於李燁的冷漠，趙青菱心裡沒有埋怨是不可能的，但是她知道，她要是因爲羞意或者憤怒，不和李燁見這次面，再最後爭取一下，那或許以後，她和李燁就真得沒有可能了。
愛，倒談不上，畢竟愛是雙方的。
但趙青菱對李燁，肯定是有極大的好感。
趙青菱明白，她的婚姻是無法自主的，她在深宅大院，能夠接觸到的是婦孺，李燁算是第一個走進她生活的外界異性。
尤其是三年前，她的父親趙龍城，私下裡找她談話，讓她可以嘗試和李燁多接觸一下。
父親說得不多，但以趙青菱的聰明，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
在趙青菱看來，李燁淡雅清冷，如傲雪寒梅，孤芳自賞，這一點和她的性子，是有些相似的，這讓她很有好感；而且李燁年紀輕輕，就武力非凡，潛力極大，不然的話，也不會驚動了趙龍城，讓趙龍城起了拉攏之意。
兩相結合，既然日後無法婚姻自由，不知道嫁給何人，那現在有機會，肯定要努力爭取一下，可以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