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樓成學武一日千里,短短几年就得到真正武道圈子的青睞,並以初出茅廬之身打敗了錢東樓,拿到了“武聖”的頭銜,與“龍王”陳其燾並列站在國內武道的頂峰,同時收穫了數不清的粉絲,有着各種各樣的後援團,被一位位感覺應該很漂亮的美女倒追,但自己恪守原則,只問心靈,抗拒了種種誘惑,最終帶着嚴喆珂踏入了婚禮的殿堂,周圍是蔡宗明、趙強、邱志高、張敬業等同學、發小的圍觀和祝福,前面是勞累半生的老爸與老媽翹首以待。
可就在這時,樓成發現自己皮膚一點點焦黑,內裡的血管像是在劇烈燃燒,而後背白霜覆蓋,寒氣直冒,彷彿陷入了南極冰山,與那條死去的青魚一模一樣。
惶恐莫名裡,他扭頭看去,只覺嚴喆珂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畏懼。
“啊!”
樓成猛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側身蜷曲着睡覺,一抹微光從窗外照入,將漆黑宿舍染得昏暗,視線所見的牀、桌、椅和蚊帳則熟悉又陌生,幾有夢裡不知身是客的感覺。
怔了片刻,深呼吸了幾下,他終於確定了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
“做了個噩夢……”樓成看着窗外漸亮的天色,一時竟然恍惚,剛纔的夢已經變得模糊,只記得它承載了自身所有的幻想所有的yy和所有的恐懼。
拿起手機,按亮屏幕,他發現才七點不到,想要再補會兒覺,可又始終難以入眠,輾轉反側到七點終於爬了起來,走出小寢室,進了洗漱間。
忙完這一切,他坐在客廳裡,用手機刷了會論壇貼吧,看到了老司機們深夜發的車,忍不住莞爾一笑,心情漸漸平復,對身懷金丹後自身武道的期待涌現了出來,對今日武道課的期待涌現了出來,對嚴喆珂那句“明天武道課見”的期待涌現了出來!
樓成開始興奮,回到了小寢室,對睡眼朦朧起牀準備早讀外語的趙強視而不見,拉開了自己的衣櫃,翻出了一套還很新的武道服。
這是龍虎俱樂部的正版武道服,是樓成高三畢業後給自己的禮物,它以藏青色爲底,兼具傳統與現代的設計,簡約而有質感,它貼近勁裝,但又略顯寬鬆,以免束縛住肌肉的發力,穿上身後,只要自身不太頹廢,都會給人精神抖擻的感覺。
換上武道服,束好袖口與腿角,樓成又來到洗漱間,對着大鏡子打量自己,只見左胸口一條青龍與一隻白虎盤旋纏繞成“徽”,點綴雲紋與風紋,彰顯出它所代表的那家頂尖勢力。
沾水理了理頭髮,樓成對着自己咧嘴一笑:
“還不錯!”
“真騷包!”蔡宗明打着哈欠走了進來,損了樓成一句。
樓成嘖嘖道:“也不知道哪個騷包天天用男士護理系列?”
“嘿,咱得對得起咱這張臉!”蔡宗明走向了裡面的蹲位,顯然是因爲昨晚喝酒喝多了給憋尿憋醒的,非是像樓成、趙強那樣的早起。
聽着他們的對話,旁邊洗漱的趙強白了兩貨一眼,目送蔡宗明進入蹲位,關上了外門,然後道:“你們還是去說相聲吧,一大早又開始了!”
“哈哈。”樓成笑了一聲,“主要是小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邊說邊退出了洗漱間,換上了黑色練功鞋,等着蔡宗明弄好去吃早餐。
等待的時間裡,他登上了qq,想找嚴喆珂聊點什麼但又開不了口,覺得太熱切會嚇到對方,於是只看了看新生羣、班級羣的消息就跑去瀏覽好友們的“說說”,意外發現嚴喆珂在十分鐘前更了一條狀態:
“困成狗!但很開心!今天我會幫晚起的各位品嚐早餐的,不用謝!”
真萌啊……樓成暗道一句並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昨天竟然忘了看嚴喆珂以往的更新。
這既是自身對她點點滴滴好奇累積而成的渴望,也是更進一步瞭解的途徑!
正當樓成瀏覽着嚴喆珂以往的說說時,蔡宗明收拾完畢,打着哈欠,走了過來:
“橙子,你這一臉*淫*笑的,非奸即盜啊,說,在看什麼?”
“沒什麼。”樓成笑眯眯退出qq,收起了手機。
蔡宗明瞥了他一眼,搖頭晃腦道:“少男懷春就是這幅鬼樣子!”
兩人互相傷害着出了寢室,到最近的食堂喝了豆漿,吃了茶葉蛋和小籠包,慢慢踱步往武道社場館處。
…………
鬆城大學教學樓羣與宿舍區成掎角之勢,其中,靠近湖邊處佈置了一座三層的小樓,修得很是精緻,與湖光水色相得益彰,正是學校辦公樓,校級層面。
小樓第三層左側深處的房間,掛着“校長辦公室”的牌子,裡面水氣瀰漫,一位頭髮烏黑的半百老者正以茶道開啓一日的心情。
他對面吊兒郎當坐着位七八十歲的老頭,穿着陳舊的白色文化衫,頭髮全霜,可皺紋不多。
老頭半閉着眼睛,鼻翼翕動,彷彿在呼吸着散逸的茶香:
“阿,阿,阿嚏!”
響亮的噴嚏震動了整個辦公室,讓頭髮烏黑西裝革履的老者手一抖,險些將紫砂壺給扔了出去。
“你就不能安靜五分鐘嗎?”西裝革履的老者沒好氣道。
頭髮全白的老頭揉了揉鼻子:“你如果是在倒酒而不是泡茶,我保證安靜得像你家的老狗。”
“好了,好了,如果你能把武道社帶入全國賽,那我酒櫃和酒窖裡的酒,你任挑一瓶,要是進入了前八,你任挑三瓶,如果拿到了冠軍,我放你進去喝一晚!”西裝革履的老者像做演講般揮手道,“作爲校長,作爲一位武道愛好者,這恐怕是我看到鬆大武道社重新崛起的最後機會了!”
咕嚕,白色文化衫的老頭吞嚥了口唾沫,乾笑兩聲道:
“一言爲定!其實咱們一世人兩兄弟,你不說什麼我也得幫忙不是?”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目送這七八十歲的老頭離開辦公室後,校長足足等了五分鐘纔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月見啊,你爸沒反悔。”
“放心,我保證他有事做,有心操,不會再廢在家裡了。”
“說什麼謝謝,我和你爸可是穿開襠褲就認識的朋友!”
……
湖邊小樹林裡,老頭望着水波,耳朵微動,然後喝了口金屬酒壺裡的酒,嘆了口氣,露出了笑容。
…………
武道社場館內,因爲是第一堂武道課,成員來得較多,就連樓成寢室的邱志高也出現了。
擡起頭,四下張望,樓成尋覓着嚴喆珂的蹤跡,視身邊的蔡宗明於無物,惹得他低聲“哀嘆”有異性沒人性!
張望間,樓成看到了熟悉的倩影,嚴喆珂從女更衣室走了出來。
她黑髮紮起,穿着一身素白的武道服,胸口也有着龍虎盤旋的紋章,正是“龍虎俱樂部”武道服的另一個版本。
兩人目光相接,都看到了對方的穿着,忍不住泛起默契的笑意。
正當樓成要上去打招呼聊幾句時,虎背熊腰,眉如飛蟲的武道社社長陳長華與身材修長,清爽乾淨的林缺一前一後從男更衣室出來,兩者皆緊抿着嘴脣,彼此間的氛圍很壓抑。
“大家按照現在的位置排隊站好,新的指導老師馬上就來。”陳長華立在人羣前方,中氣十足地喊道。
大家有着軍訓的錘鍊,迅速就整隊站好,林缺隨意來到了樓成他們這一列的前方,陳長華怒視了他一眼,但他無動於衷。
這時,武道場館大門處映出了一道黑影,然後一位老態龍鍾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穿着白色陳舊的文化衫,頭髮看不到一點烏色,臉上皮膚還算不錯,皺紋沒有預想得多。
“施老師。”陳長華迎了上去,
施老頭微微點頭,示意他也入列,然後立在隊伍前方,咳嗽了兩聲道:
“我姓施,施捨的施,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這羣小鬼的武道教練,你們可以叫我施教練,也可以叫施老頭,我這個人一向沒有架子,平易近人,尊老愛幼。”
尊老愛幼……尊老?怕是很難找到比你還老的吧?樓成看了看蔡宗明,在肚裡默默吐槽了一句,小明同學顯然也是類似的看法。
施老頭笑眯眯繼續說着:
“十一月份就要開始‘全國大學武道會’的分區比賽了,校長希望我們能突破去年的成績,所以,光憑每週三次的武道課顯然是不夠的,所以,我打算將有希望成爲主力武者的同學召集起來,進行特訓,每天一練,從早上八點到十二點,放心,校長已經答應了,只要是參加特訓的同學,都會幫你們將上午的課程換到別的時間段的相同課程,比如晚上。”
此言一出,大家爲之一驚,頓時竊竊私語了起來。
“每天上午都要練習,沒有節假日,呵呵,哪還有時間遊戲,哪還有時間談戀愛,哪還有時間休閒?”蔡宗明低聲吐槽道。
大一的課程不算緊,但將每天上午都留給武道練習後,再除開各門課程和睡眠,自身能隨意處置的空白時間已是少之又少。
樓成聽着周圍衆人的議論,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只是嗯嗯回了蔡宗明兩句。
施老頭趁此機會拿出了一本名冊,聲音沉啞喊道:
“林缺,要參加特訓嗎?”
林缺冷淡回答:“參加。”
“好,下一個,陳長華,你呢?”施老頭繼續問着。
陳長華看了林缺一眼,咬牙切齒道:“參加!”
“吳冬,你呢?”
“參加!”
“孫劍?”
“參加!”
“林樺?”
“參加!”
……
“李懋?”
“參加!”
施老頭唸的都是大四到大二業餘六品及以上的學生,大部分選擇了參加,但亦有好幾個沒答應。
“蔡宗明?”他念到了大一的這部分武者。
蔡宗明毫不猶豫道:“教練,我還是不參加了,學習爲重!”
施老頭無所謂地繼續念着:
“邱志高?”
“我,我也不參加。”邱志高回答道。
“郭青?”
“參加!”
……
問完之後,施老頭掏出酒壺喝了口酒,然後慢悠悠道:
“當然,武道社是面對大家的,不是業餘六品以上的同學也能報名參加特訓,不是有句俗話說過嗎,參與爲主,重在強身,嗯,對這種同學,特訓時的要求肯定相應降低,好了,有誰要參加的?自己舉手報名。”
武道社成員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皆是沉默,雖然熱愛武道,但每天拿出這麼多時間來練習,耗費掉絕大部分的休閒時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特訓肯定很累很苦,哪怕降低了要求!
一片寂靜中,忽然有人舉起了手,蔡宗明扭頭看去,差點把眼珠子給鼓了出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因爲舉手的是樓成!
樓成大聲道:
“施教練,我要參加特訓!”
聲音略高,迴盪於隊伍之中。
跑步能讓“金丹”自行緩慢運轉,正式的、艱苦的武道訓練會不會有助於自己消化吸收掉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