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方的大堂,碩大的一間屋子,驚天動地的悶哼一聲,只搖了一搖,竟從地面上直直墜入地裡,眨眼就沒了頂,不見蹤影。灰塵鋪天蓋地的涌起,餘波強烈,震的水妖兒和火小邪都倒退一步。
火小邪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水妖兒叫道:“是巨坑殺象!猴子!快跑!”拉起火小邪,拼命向院子後方山坡上跑去。
火小邪扛着桌子,緊緊跟着水妖兒,身後爆裂之聲不絕,回頭一看,更是嚇的面無人色。只見後院中的屋子,也都咔嚓巨響,紛紛墜入地底,就連沒有屋子的空地,也是轟然現出一個漆黑的無底大洞。
水妖兒頭也不回,拉着火小邪直奔,火小邪蠻力升騰,玩命一樣扛着桌子飛奔,要是慢了,恐怕也會掉入坑中。
兩人奔了片刻,總算跑到後院的山坡上,此時腳下震動才略略平息。水妖兒和火小邪藏在山石後,回頭一望,只見僅剩下幾間房子孤零零立着,整個落馬客棧都消失無跡。灰塵滾滾,衝上半空,遮天蔽日,但隱隱約約看得到十來個極大的洞窟,佈滿原本落馬客棧所在的地面。
火小邪驚的臉都綠了,張着嘴半天才說出話:“這!這!怎麼回事?”
水妖兒早沒了頑皮的勁頭,神態嚴肅,冷豔之極,咬着牙齒說道:“這下糟糕了!千想萬算,也沒猜到這個客棧居然是巨坑陣的幌子!嚴大哥他們估計困在坑中了!”
火小邪連連擦汗,問道:“巨坑陣?到底是什麼東西?”
水妖兒哼了一聲,指着遠處地面上的大坑,說道:“巨坑陣,是古時的一種戰法,又名巨坑殺象。乃是在地下挖出垂直大坑,一般深達十丈,再從坑底用巨木託着一個碩大的蓋子,掩住洞口。尋常方式下極難發現,一旦發動,這個蓋子也一併墜入坑中。我們看到前面的屋子都墜入地底,是因爲屋子本來就是搭建在這蓋子上的。這種戰法確有功效,但實在費時費力,工程浩大,慢慢就退出了戰場!到如今已有百多年沒有人真正見過了!”
此時灰塵慢慢散了些,落馬客棧地面上的大洞更加明顯,這些大洞並不是圓形,而是長方形,看大小和墜入的房屋幾乎一致。火小邪說道:“好個巨坑陣!只是這十多個坑嗎?”
水妖兒搖頭說道:“非也!真正的巨坑殺象至少有千百個坑!且應該位於兩軍對陣之處。這落馬客棧所在是荒野郊外,交通不便,不會是真正的巨坑羣。看樣子是有人專門研究過這種陣法,只挖了十幾個坑而已!”
火小邪讚歎道:“水妖兒,你知道的真多!我能知道一成我就心滿意足了!”
水妖兒絲毫不笑,整個人早就換成了一副冰美人的樣子,淡淡說道:“我也只是聽說,沒有實際見過,這巨坑陣是如何發動的,坑裡面又是什麼樣子,我也一無所知。”
火小邪說道:“嚴景天他們四個,火家的身手,就算跟着屋子掉到坑中,也能爬出來的吧?”
水妖兒說道:“你倒想得開!坑底若是毒水尖刺,專門要人性命的,嚴大哥他們恐怕也危險了!”
火小邪眉頭一緊,說道:“那怎麼辦?我們要去救他們!不能在這裡躲着!”
水妖兒應道:“算你還是個有良心的人!只是現在形勢不明,我們先在這裡躲着,看清楚外面的狀況,再去不遲!順便,也把你的繩子解開……”水妖兒說着,從腰側摸出一把小刀,丟給火小邪,說道,“別割繩子,把桌子的底樑割斷就行。”
火小邪接過刀子,那刀子十分精緻,有一個手掌長短,精銅刀鞘,上面刻着滾滾波濤紋理。火小邪將刀抽出,明晃晃的刀身亮的刺眼。火小邪暗叫一聲:“好刀!”手起刀落,就去削桌子底樑。
這刀子別看小巧,鋒利異常,刀鋒所過之處,一片片木頭順刀而起,只要花二盞茶時間,削個數百刀,就能把底樑削斷,解開繩索!
的削着桌子,落馬客棧上方的灰塵漸落,越來越看的清了。漸漸淡去的灰塵中,人影婆娑。
到底嚴景天他們是否落入了巨坑中?且讓我們回到鄭大川吆喝着讓錢掌櫃倒茶來的時候。
鄭大川盯着嚴景天他們,說道:“錢掌櫃,這幾位朋友,我請他們喝茶!快拿茶水來!”
錢掌櫃忙道:“鄭大爺,幾位客官,你們可千萬別動怒,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錢掌櫃打量了一下嚴景天那邊,心中嘀咕:“怎麼只出來四個?還有一個小媳婦和半大小子呢?糟糕,看來等不及了!先抓住這四個男的再說!”
錢掌櫃不動聲色,連忙退到後廚。
後廚中,一個身形和賈春子一般高大,卻更肥大了一圈的巨漢正蹲在竈臺邊。錢掌櫃進來,低聲叫道:“賈慶子!”這巨漢連忙站起身,只見他和賈春子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滿臉鬍鬚,幾乎是一個胚子裡出來的似的。這巨漢身上穿了件油污累累的短褂,眼神也和賈春子一樣,略顯憨傻。
巨漢賈慶子應道:“錢大爺,弟弟他已經下去了,我也想下去玩。”果然,賈慶子挪開身子,腳邊赫然一個能容一個人鑽入的洞口。
錢掌櫃說道:“賈慶子,你也下去!幫你弟弟把轉盤儘快收緊!不得耽誤了!記得住嗎?”
賈慶子咧嘴一樂,說道:“記得住!記得住!那,那我去了?”
錢掌櫃一揮手,說道:“快去!”
賈慶子一點頭,巨大的身子一晃,竟十分的敏捷,嗖的鑽出洞中。
錢掌櫃暗歎道:“快十年了!我這個落馬客棧,早就該沉了!嘿嘿!”
落馬客棧大堂之中,嚴景天和鄭大川兩幫人都是一言不發,只聽到嚴景天他們嚼蠶豆發出的咯蹦咯蹦之聲。
鄭大川的光頭上青筋漸盛,揹着一隻手摸在腰間的槍上。趙煙槍知道鄭大川正在尋找機會,也沉住氣,穩穩坐在鄭大川旁邊的椅子上。
鄭大川突然哈哈大笑:“對面的幾位兄弟,到底是怎麼了?搞的跟要幹仗一樣?”
嚴景天呵呵一笑,說道:“這位兄弟,不是我們想幹仗,怕是兄弟覺得我們好欺負吧。”
鄭大川哈哈笑道:“出門在外的,靠得是朋友!幾位兄弟看着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闖蕩過江湖的,不妨道個名號,也好認識認識?”
嚴景天說道:“我叫嚴景天,另外三位是我的本家兄弟!”
鄭大川說道:“哦!嚴兄弟!我名叫鄭大川,遼西一帶跑信鏢的。你們打哪來,又要去哪?我對這一帶比較熟,沒準能給嚴兄弟指條近路!”
嚴景天說道:“我們從奉天出來,回山西去。”
鄭大川讚道:“兵荒馬亂的,幾位兄弟行走千里,真是好膽量啊。呵呵,呵呵!”
鄭大川站起身,衝後廚喊道:“錢掌櫃!怎麼纔來?”
嚴景天也微微側頭向後廚看去,並沒有人出來。
只聽“嗵”的一聲槍響,鄭大川就趁着這電光火石的功夫,拔槍向嚴景天開了一槍。